祝颂对长生不老药的兴趣不大, 他只想查出真相,他道:“既要制药, 必定需要大量的药材, 许家的杏林堂是梁国最大的药材售卖商铺,我想通过许家将幕后之人查出来。”
许菘蓝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应承道:“我会下令将各地的账册都送过来。”
祝颂叮嘱道:“此事一定要暗中进行, 莫要打草惊蛇。”
许菘蓝点头,“大人放心。”
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到了晚上,张画师将令牌画好后交给了祝颂,祝颂拿过来看了,纹样画得很模糊。
张画师道:“只能画到这种程度了,皇家令牌的纹样不多,差一点都不行。”
祝颂点头,“行,就先这样,你回去休息吧。”
张画师拱手告退了。
祝颂拿着画像去找了顾怀予,“瞧瞧,能不能认出来?”
顾怀予接过来仔细看了,眉头微皱,“这也太模糊了。”
祝颂道:“所以才找你啊,不然我自己都能查出来了。”
皇家的令牌都是有定数的,尤其是这种赏赐出去的金牌,更是在吏部有详细的记录。
顾怀予认真的看了一遍,又倒着看了一遍,略有犹豫,“这块令牌吧...”
祝颂一听就知道他看出来了,连忙问道:“怎么样?”
顾怀予将画像拍在了桌子上,直接说道:“真的看不出来。”
祝颂高兴的情绪瞬间就褪去了,“害。”
“不过..”顾怀予拖长了语气,祝颂有些不耐了,“有话直说,在绕几回弯子我脑子都得晕。”
顾怀予利索的说道:“太模糊了看不出来,不过这块令牌看着很像五年前江慎去北漠赈灾回来时先皇赏给他的那块。”
顾怀予紧接着说道:“只是像啊,这么模糊,我不保证我说的话百分百准确。”
祝颂微微皱了眉,低声道:“江家?”
两人同时看向了桌上的画像,若此事跟江家有关,会只跟江家有关吗?
顾怀予知道祝颂在想什么,“我听说贤王今日上书自请前往封地。”
祝颂皱眉,“他有什么封地?”
顾怀予道:“因为没有,所以才要上书。”
祝颂问道:“他想去哪儿?”
顾怀予道:“这事我就不清楚了。”
祝颂又问:“皇上答应了吗?”
“这个..”顾怀予摇头。
祝颂略微松了口气,“没有就好。”
若是疫病一案牵扯到贤王,他去了封地可就不好查了。
“我不知道。这种事情除了皇上自己谁会知道?”顾怀予说完又接着说,“不过,以我的观察,皇上大约是会同意的。”
毕竟是之前贤王是众望所归,现在他又自请离京,温奉玄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祝颂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于是又急急的进宫了。
来到勤政殿时,温奉玄正在坐着看奏折,听到脚步声抬头看来,心情颇佳的朝他笑了笑,“大人跟我心有灵犀,我正想大人,大人就来了。”
祝颂拱手行礼,“陛下。”
温奉玄朝他招手,“过来。”
祝颂不肯上前,“陛下,这于理不合。”
温奉玄也没有逼他,问了他道:“贤王上书要封地,你觉得哪处合适?”
祝颂拱手道:“臣此来也是为了此事。疫病一案,牵扯颇多,臣想请陛下暂留贤王一段时日。”
“这.”温奉玄面露难色。
祝颂见他似乎不愿,便将案情说了,“陛下,虽然现在还未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此案与贤王有关,但深查下去未必无关,若贤王离京,此事便不好查了。”
温奉玄道:“在你来之前我已经答应了贤王准他三日后离京了。”
祝颂暗自盘算,三日能查清吗?
温奉玄见他犯难,又说道:“不过,若是大人愿意哄我开心,我多留他几天还是不难。”
祝颂抬眸看去,对他的话十分不赞同,“陛下,这不是明君所为。”
温奉玄道:“我从没标榜自己是明君啊。”
祝颂顿住了,随即又问道:“不知陛下想要我做什么?”
温奉玄伸手撑住头,随即哀哀的叹了口气,“近来天气寒冷,事情又多,头疾犯了,常常如针刺般痛,梨秋桐说按摩能缓解,可我又不喜旁人近身,便一直拖着。”
祝颂听得皱眉,“梨秋桐和谢宁渊呢?”
温奉玄道:“不想。”
祝颂上前去给温奉玄按起了头,温奉玄靠在椅背上,抬头看他,“祝颂。”
祝颂应他,“陛下请说。”
温奉玄问他,“你是不是很忙?”
祝颂顿了一下回道:“材料还没运到,今日不忙。”
温奉玄笑了一下,目露期待,“那你今日留宿宫中可好?”
祝颂垂下眼眸,又刚好跟温奉玄的视线对上,他心虚的又快速的移开了,“陛下,这不合规矩。”
温奉玄抿着唇,看起来不开心了,“可我真的很不舒服,哪哪儿都不舒服。”说着就拉着祝颂的袖子,“你就留下来陪我一晚上,好不好?”
祝颂拒绝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了,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最后改成,“好。”才恢复了正常。
温奉玄当即就开心了,“祝颂,你真好。”
看着他满足的笑,祝颂心下莞尔,只是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祝颂答应留在宫中,温奉玄奏折也不批了,拉着他回到了养心殿,“好困,我们睡觉吧。”
这才祝颂拒绝了,“陛下睡吧,臣陪着你。”
温奉玄拉着他不放手,“一起。”
祝颂还是老一套的说辞,“陛下,这不合规矩。”
温奉玄不高兴了,声音也沉了,“规矩规矩,在你心里是不是只有规矩?”
祝颂垂着眸拱手回道:“陛下身为一国之君,理应给天下万民做好表率。”
温奉玄甩开了他是胳膊,冷声问道:“祝颂,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祝颂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就没说。显而易见他这种态度让温奉玄更生气了,冷声喝道:“看着我。”
祝颂不想惹他心烦,抬眸看向他,但只瞬间就拱手说道:“陛下若无事,臣就先告退了。”
祝颂说完转身就走了,温奉玄沉着脸跑到他面前拦住了他,“祝颂,你从来没喜欢过我是不是?回答我。”
祝颂还是没说话,温奉玄沉着脸,“你喜欢顾怀予是不是?你万般抵触跟我接触,却对他热情迎合。”
此时此刻越解释越解释不清,于是祝颂只是皱着眉说了句,“陛下,慎言。”说罢绕开他转身就走了。
“祝颂。”
温奉玄暴怒的声音传来,但祝颂没有停下,径直出了宫。
祝颂心绪难平,回到大理寺便写了辞官的奏折,恨不得马上呈上去,明日就离京,可一想到死去的那些人,他还是按捺住了。
至少,得把公道还给他们。
祝颂连觉也不睡了,催着许菘蓝将杏林堂的账本调了过来。
许菘蓝知道事情急迫,也到处催。
第二天上午,各地的账册便源源不断的送进了大理寺,一车一车的往大理寺拉,衙役们还开玩笑,“这要是拉得黄金该多好。”
祝颂开始查起了账,顾怀予知道此事后也来帮忙,两人昼夜不停的看了三天,终于看出问题来了。
杏林堂的账册中有一个叫‘白羽’的买家,基本上在每个杏林堂都买了药材,但凡杏林堂有的药材他全都买了个遍,从八年前开始就一直不间断的在买。
这个白羽凭借一己之力拉高了杏林堂的收入,只不过分散在各个药店,不那么明显,但合为整体来看,就很明显了。
找到问题就好办了,祝颂起身,“我去找许菘蓝。”
“我跟你一起去。”顾怀予一站起来就晃晃悠悠的要倒,祝颂连忙扶住了他,“怎么了?”
顾怀予摆摆手,“头有点晕,算了你自己去吧,我回房休息会儿去。”
祝颂放心不下,“我扶你去。”
顾怀予也没跟他客气,祝颂扶着顾怀予去了他的房间,路上顾怀予还感叹,“老了,年轻的时候熬个十天八天一点事没有,现在熬个两三天就不行了。”
祝颂不赞同他的说法,“得了吧,你才二十几都老了,那人家五六十的怎么办?你就是之前生病身体虚了,好好养养就行了。”
顾怀予笑笑没说话了。
祝颂将顾怀予送到房间后又叫了许菘蓝过来给他看了,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与许菘蓝说起案情来。
祝颂问了许菘蓝,“这个白羽你们认识吗?”
许菘蓝摇头,“他虽然是杏林堂的大主顾,不过他除了最开始露了面,后面都是直接写信说需要的药材和数量,我们派人拉到指定地方去的。之前有一年我爹要请他吃饭,给他去了请柬都被他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