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第一次见林疏雨那天。
耳机里的声音依然在唱——
穿过时间的缝隙,它依然真实地。
吸引我轨迹。
第85章
你听过乌鸦喝水的故事吗,很老很老的一个寓言。
一颗颗石子沉入瓶中,直到清水终于漫溢。
但若玻璃瓶突然碎裂散落一地,还能分辨是哪一颗石子让那一滴水溢出吗。
它们形状各异大小不一。
却同样重要。
少年的心动从来不需要太多理由。
只是后知后觉。
当谢屹周站在2019年的盛夏回首,也已经无法到底是哪一刻,哪一件不足道的小事,让那个名字悄然填满了他的心脏。
或许就是从那首水星记开始。
有的人注定特别。
缘分比理性更先进入他的世界。
林疏雨这个名字再闯入耳朵是星期一她在主席台的演讲。
十几岁的年纪根本不需要粉黛装饰。
她马尾扎的漂亮,纤薄的肩膀撑着干净校服,一中操场后是片很大的平地,再往后,是朦胧的青山影,在缭绕云雾里常常被人忽视。
她开口的那瞬间话筒因为后台故障炸麦,鸣长尖锐穿彻,也掩盖住了她第一声紧张。
他在下面抬头眯眼,晨曦金淡,少女身边镀上光晕。
那层光来的太及时了。
好像也在提醒他鼓掌,提醒所有人林疏雨的独特和耀眼。
谢屹周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每个人都独特,那时候他和耿修齐说话怎么没发现,他竟然将这个词单拎出来。
所以是独特还是特别。
他收到了她的新年祝福,一板一眼,还带着标点,乍一看像群发,但有他的名字,所以不是群发。
他们是隔壁,见面的次数不算少。
但基本没有交流。
他们的每一次接触,都在情理与半生不熟之间。
然后他听见她不算维护的维护他。
说不上感动,他没那么感性,但总是有涟漪的,总不会是毫无波澜的。
她酒精不耐受,那晚台阶上的脸很红,突然摔在他肩膀,谢屹周僵住。
他没有和女孩子这么近的接触过,空气凝滞。
闻到了一种清淡又甜的气息,像是栀子花,也像是荔枝,像是从她的发梢传来,也像是从她颈窝传来。
他应该扶住她,但也不方便啊。
谢屹周感觉那气泡水也烧到了他喉咙,发干,发燥。
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停在半空,他发现林疏雨停在他肩上不动,他下意识想,这姑娘不会喝醉了吧。
然后林疏雨就捂着脸爬起来了。
红扑扑的脸被她一说,真的好像苹果啊。
谢屹周想笑又不能,她讷讷问了句丑吗。
不丑。
这是实话,也挺可爱的。
寒假来得快。
林疏雨的身影总会消失在他的冬天。
这一年也不例外。
但立春。
惊蛰。
谷雨。
立夏。
这次似乎格外久。
久到身边人都会随口一句,很久没看见她了。
有问题吗。
好像也没有。
不过是隔壁班的同学,没有一定要交流的话,一定要见的面。
那天有雨,讲座无聊,他们班男生多胆子大,都出了教室在外面瞎逛。
林疏雨拿着一张草稿纸想问数学题。
他明明可以直接告诉她,又是说不出为什么,非要对她逗一下。
可能是太久没见?
可能是这段时间的生疏。
林疏雨有点恼,又有点说不出来的情绪。
他们不够熟,他读不懂。
但她结束又变成了那个认真模样,递过来一个耳机,小声说是给他的好处。
一道题,换了她一个小时的歌。
这次耳机里唱的是:多讨厌的雨天,总让人想起那画面。
那天只有一把伞,他们距离靠得很近。
教学楼,屋檐,雨滴,校服,体温,地上的涟漪。
他发现自己第一次在意,雨什么时候停。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这句话放在这里可能还是过早。
但他开始会在篮球场看见她。
尝到一块很甜的饼干想到那晚她的发香。
晚会看见她,就唱了和她有关的歌。
确认自己喜欢林疏雨的那一刻,只需要一个眼神的对视。
她在暗处、在角落静静站着,白皙的纯澈的,寂静无声的,绚丽特别的。
台下那么多人,他只看到了那一个观众。
心跳比琴弦震得更强烈。
三个问题同时在脑海里同时出现。
林疏雨和别人不同是吗。
是。
这是喜欢吗。
是。
你的喜欢是多喜欢,还有退路吗。
不知道,只喜欢过这一个,所以应该没有退路。
生命随心。
喜欢就喜欢。
他就是喜欢林疏雨了。
他就是被林疏雨吸引了。
他就是为林疏雨心跳加速了。
那时他不知道林疏雨已经悄悄喜欢了他很久。
不知道林疏雨因为他哭。
不知道林疏雨为什么躲。
不知道林疏雨的太多。
人和人的缘分,原来不是玻璃窗上的水痕。
而是一场躲不过的夏季骤雨。
你记不记得,脉搏的跳动都是印证。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至此,命运闭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