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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清来慢悠悠地踱过来拔剑:“手滑。”
  “手滑?”李玉照不忿道,“有这功夫,你不如多去修炼,明日好打赢何初逢!”
  “哦。你说得对。”
  徐清来无所谓似的摊开手,他的余光撇过墙角,直到看到那粒小小的光点穿了过去,才将余光收回来,“先拿你练手。”
  “你!”李玉照抄起长枪就刺,“还我药来!”
  徐清来轻松避开,反手一剑削掉了李玉照半截袖子,“玉照啊,你这些年,枪法还是这么烂。”
  两人从东院打到西院,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宋玄珠看着旁边的甜杏,她正盯着前方的地板走神,手中握着的针都快要戳进手指。
  他连忙夺下针,拍了拍她,“小溪姑娘?”
  “嗯?”
  甜杏引导着最后一丝灵气不动声色地收进丹田,才缓慢地转过头,像是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了?”
  宋玄珠无奈地笑了,“玉照和邬兄日日这样打得天翻地覆,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甜杏毫不犹豫道,“不用管他们。”
  宋玄珠应了一声,担心地看着她眼下的乌青,“小溪姑娘,你最近没有休息好吗?要不要去睡一会儿,这些我来就行了。”*
  甜杏回头看了眼尚在打架的两人,轻轻地摇了摇头。
  ——
  “云灵草涧中的情况如何?”
  何初逢坐在明月仙宗的大殿上,侧头问站在一旁的誊连珏,“江甜杏真没精打采的?”
  誊连珏颔首,“她当是真信了师父的话,每日只守着宋玄珠,看起来,像是存了死志,如果不过只是靠着一口气罢了。”
  “徐清来呢?”
  “江甜杏根本不信他,他身上既有噬心咒,又有未清的妖毒,应当不足为惧。”
  “至于李玉照......”誊连珏眼眸微眯,“他倒是不太安分,但也尚在可控范围。必要时候,可以卖白玉京一个人情。”
  “这样最好。”何初逢冷哼一声,“但也不能掉以轻心,院中的毒雾不能停。”
  “徒儿明白。”
  何初逢满意地点了点头,“连珏,你办事,我向来是放心的。”
  誊连珏顿了顿,“师父,外面妖族久攻不下,伤亡太多,王敬与其弟子也被明玉衡死死缠着,血瞳来问,那场戏何时才能唱?”
  “不急。”何初逢的拇指与食指并拢起来,摩挲了几下,“待为师明日去取了仙骨,便是我浮玉山击退妖族,守卫修真界、扬名天下的时候!”
  誊连珏躬身,行了个礼。
  “徒儿还有一事需请示师父。”
  “连珏,”何初逢目光慈爱,闻言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一下又一下,“有什么事,你说便是了。”
  “妖潮爆发后,于师兄来信数封,询问师父是否需要他立马带着弟子们动身前来支援。”
  何初逢摸着誊连珏脑袋的手顿住了,“你另外两位师姐呢?”
  誊连珏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跪在阶下,“孟师姐同风师姐都在外面抵御妖潮。”
  换句话说,正是因为有了孟繁和风瑾的加入,再加上其他门派的长老,这场妖潮才能被挡在外面那么久,甚至还能对妖族造成不小的伤亡。
  但当初心软放出孟繁和风瑾的人,也是他。
  他以额触地,“徒儿知错,请师父恕罪!”
  “连珏、连珏、我的乖徒儿,”何初逢起身,几乎是小跑着下阶扶他,“不怪你,无论发生什么,为师都不会同你生气——”
  “毕竟你可是为师最心爱的徒儿了。”
  “你放心,为师取了仙骨,是要给你的,为师定不能埋没你的天赋。”
  “多谢师父。”
  誊连珏顺着他的力道起身,低垂着头,唇角的笑却不像何初逢想象中的欣喜,反而充斥着难言的苦涩。
  最心爱的......徒儿么?
  ——
  入夜,甜杏呆呆地坐在梳妆桌前,盯着铜镜中模糊的自己。
  忽地,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小心翼翼,却又带着急切。
  第91章
  “江甜杏?你睡了吗?”
  甜杏愣了一下,站起身,打开了门。
  李玉照伸长了脖子,越过她,看向屋里。
  “怎么了?”
  “没什么。”李玉照挠了挠头,“我可以进来吗?”
  甜杏松开手,让出了位置。
  她转头坐回梳妆台前,示意他坐,“你随便坐。”
  李玉照左看右看,最后选择在甜杏面前蹲了下来。
  “江甜杏......”他握住甜杏的手,“我联系上了师兄。”
  他知道甜杏更关心的是什么,“他说在长老们的联手镇压下,外面的情况都已经稳定了下来,很快就能平定妖潮、清扫战场。”
  “你不用担心,钟杳杳她们都安然无恙。”
  甜杏轻轻地“嗯”了一声。
  李玉照重新抬头,看着她,眉眼含笑,“明日我带你走。”
  “这几天我一直在研究这里的禁制,心里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他都想好了,回京阵法凶险,可是回师兄身边的阵法却很安全,不如让体弱的宋玄珠去,而他陪甜杏走那一遭,正好带她回京见见师父。
  然而甜杏却没像他意料中那般露出欣喜的神色,反倒冷漠地拒绝道,“不必了。”
  “为什么?!”李玉照急了,攥着她的手更紧,“你别怕,明日我有信心带你走,我带你回白玉京,我会保护你,保证任何人都无法伤害你!”
  甜杏还是摇了摇头,唇角溢出苦笑,“家人已逝,我实在是没什么好牵挂的了。”
  “那我呢?!”李玉照的眼眶有些红,“我也无法令你牵挂吗?!”
  甜杏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看向他。
  关于仙骨与魔种,李玉照本就知道得很少,她也无意让他知道太多,只是还是免不了要利用他一次了。
  她心头被愧疚哽得说不出话来,李玉照却以为她对他的质问默认了,心碎得快要死掉。
  他默默心碎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是不是何初逢跟你说了什么?”
  “嗯。”甜杏应了一声,“我和师兄于师父师娘,都无半分真心,只是利益罢了。如今师兄已不在,我也没什么活下去的必要了。再坚持下去,可能会死更多的人。”
  李玉照的眼眶更加红,他已经忍不住自己的哽咽,“江甜杏,这根本就不是个必死的结局。”
  甜杏轻叹一声,她的目光虚虚地透过他,像是看向更远的谁,“这是。”
  “谢谢你,李玉照。”甜杏抬起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哪怕已经过去好多年,李玉照身上的少年意气依旧十分浓烈,脸颊的手感和二十多年前一样好,甜杏也不禁多捏了几下。
  “若说我还有什么想做的话......”她顿了顿,从袖中拿出一堆乱七八糟的破铜烂铁,“这些是师父当初的遗物,没什么用,本是想留个念想——”
  只是如今的真相残忍又冷酷。
  剩下的话她没说,“你要是有空,就帮我把这些东西丢院里吧,我不想再带在身上了。”
  李玉照迟疑着接过,“......就直接扔在这儿的院里么?要不要出去以后再扔?或者还是留起来?”
  “......我怕你后悔。”
  毕竟他也在浮玉山待过几年,亲眼见过青云对甜杏的疼爱,也亲眼见过甜杏对青云的孺慕,怎么看都不像是没有半分真心的样子啊?
  “东西太多了,扔到四角吧。”甜杏摇了摇头,“就在这里处理吧,我也不会再出去,自然就没有带出去的必要了。”
  “好、好,”李玉照最后重重地握了握甜杏的手,站起身,“江甜杏,你放心,明日我一定会带你走的。”
  他走到门边,步步回头,“你且安心,外界的妖潮都快平定了。”
  甜杏只笑了笑,轻声道,“是么?”
  是么?
  ......妖潮真的要平定了么?
  残阳最后一抹余晖沉入山时,明月仙宗的护山大阵已经摇摇欲坠。
  孟繁的青霜剑在暮色中划出七道寒芒,将三头狼妖钉死在阵前。
  她雪白的衣袍早已被血浸透,却仍挺直脊背站在防线最前方。
  “师妹,换位!”
  同门长老风瑾闻言立刻撤剑回身,长剑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银色弧光。
  两人背靠背站着,脚下堆积的妖兽尸体已经没过膝盖。
  “第五波了。”风瑾喘着粗气,剑尖微微发颤,“血瞳这次学聪明了,专挑阵法师下手。公孙流聿那小子估计坚持不了多久了。”
  “——师兄怎么还不带人来支援?”
  明明求救的信在四天前就已经发了出去。
  孟繁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看向远处正在修补阵法的文仁雪。
  寒酥城的这位大小姐此刻脸色惨白,卦盘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
  “杨长老!西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