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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随是?在半个月后,才再一次去看呆在地牢里的普莱特。
他带着罗斯家?族这半个月就攒下的药水订单,面无表情?地甩在了对方面前。
普莱德冷笑一声,“罗斯家?族被拿下这么久,这么久都没有被暴露,你不应该谢谢我吗?”
叶随沉默了一会儿,“你既然敢做,那就做完。”
普莱德懵了,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和?对方没什么波澜的眼睛对上视线。
“你刚开始做这些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那你...”普莱德脸上的肌肉抽了抽。
“毒药,全部都被做了祛毒处理,顺着产业链找到了用地,也是?多亏了你,码头、矿区、飞船停泊站,已经全部换成了我们的人。”叶随不在意地扇了扇风,地牢里的潮湿味道让他有些不满,“其他作用的药剂,也加了记号荧光剂,送到了哪儿,怎么用,也已经查地一清二楚。”
“怎么可能!!”普莱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试图找出答案,“这个世界上罗斯家?族的药剂师都被杀光了,还有谁能帮你稀释药剂。”
“你说呢?”叶随微微偏头,明?知故问。
“兰诺...?”普莱德看着出现在叶随身后的熟悉身影,喃喃地念出了他的名字。
“师父...”兰诺紧张地捏着衣角,“您没和?我说过您做过这些,也什么计划都没和?我说过,我不是?...也不知道吗...”
“而且!而且,”他心虚地撇了撇一旁的叶随,“头儿说,做完这单,他就会放您出来的,虽然可能还是?得带着镣铐生?活,但是?至少不用在地牢里蹉跎性命了...”
“更?何况,您不是?说,要为曾经赎罪吗?您也不会想眼睁睁地看着其他无辜的人去死不是?吗?”兰诺看着眉头紧皱的普莱德,原本?支支吾吾的话?语也变得笃定起来,“比起被铁链绑在阴湿无光的地牢,为大家?做些什么,才是?更?有价值的,不是?吗?”
普莱德的眉头拧地更?紧了,但是?却仍然一言不发。
兰诺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又回头用求助的目光看叶随。
叶随也没有强求,“你不愿意,那就让他继续干,也不是?不能做,不是?吗?”
“反正丢的是?你们家?的脸,不是?吗?”叶随一边擦着手里的透净的药剂瓶,一边无所谓地开口,“普莱德·罗斯。”
“或者说,丢的是?你老师的脸。”
说出这话?的时候,就连兰诺都讶异极了。
普莱德从没告诉过他出身何地,但转念一想,如此炉火纯青的药剂调制术,除了罗斯家?族,还有哪里有这样的实验条件呢?
“不仅如此,你的仇还没报吧,”叶随把盛着深紫色液体的药剂瓶放在他面前晃了晃,“这药剂是?不是?很熟悉,连你这辈子也只?见过一次的,阴毒试剂。”
普莱德其实已经自暴自弃地闭上双眼,但在这句话?出来的一瞬间,他就生?怕少看一秒似的,紧紧地盯着那瓶紫色的溶液。
“你怎么拿到的!!!”
“看来你已经认出它来了,”叶随微笑着,唇角的弧度却很残忍,“来自你哥哥,也是?现任罗斯家?主的办公室里唯一的一瓶,放在最顶上的药剂。”
“它的功能,你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吧。”
“他在哪里!!!”普莱德的双手挣扎着,被粗糙的麻绳磨出血痕,“他在哪里!!!”
“要想找到他的位置,你就安心地把这些药剂调配好,”叶随起身靠近他,捏住他尖到只?剩下骨骼的下巴,“这次不要那么叛逆了,我才会告诉你。”
“好...”
“好......我会的...”
“不过你先?要告诉我,女神蝶家?族来找你要的药剂,是?什么用途。”
叶随其实明?白,莉莉安娜不会轻易动作为金梅斯血包的艾利维斯,并且被送出去的药剂已经被兰诺进行了无毒化?处理,但是?心中不妙的预感还是?在疯狂叫嚣着他,去找普莱德要一个答案。
“是?催熟剂...”
“催熟蝶族雄虫的破茧期,以减少破茧成功率,并且混合了气味标记,可以用特殊手段找出服用人的位置...”
叶随的瞳孔颤了颤,随即握紧了拳头,想起什么就转头把药剂丢给了兰诺,“你在这看着。”
他几乎是?飞奔似的跑出地牢,回到房间拿起被放在床头柜上的光碟。
光碟在黑暗的室内发着幽幽的光,屏幕上的消息又多又长。
艾利维斯:这次考试实在是?太难了!!!而且你不在,那些监考官一个个脸臭的要死,不仅不耐烦,嘴里还全是?脏话?!讨厌讨厌!
艾利维斯: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呀ovo...我前几天还梦见你晚上翻窗户来看我了哦。
艾利维斯:不要太累了,注意身体。
艾利维斯:我想去度假了,不用担心我,我要出去玩了,一周就会回学?校的!不要来学?校找个空!
艾利维斯:你下下周回来我肯定就在了tvt,记住了吗?下下周来我肯定就在了哦。
叶随皱起眉头,连忙下楼往大门?走,指尖又飞快地点?了点?,一张地图在光屏上显现出来,最明?显的红点?正极不寻常地在郊外?别墅区移动。
“去郊外?别墅去,c区。”他对着已经在楼下等候,为他拉开车门?的斯利文说。
第68章 药剂师的陨落(剧情慎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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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的回忆涌上心?头?。
普莱德仍然记得卡佩罗老师慈祥的身影, 他被关在?高高的楼阁里,而自己和哥哥则会在?每周六爬上几百层阶梯去听他的课。
他是这一代罗斯家?族唯一的雄虫,这意味着, 他将成为罗斯家?族的继承人。
而和他被同一位雌君生下的嫡亲哥哥,却是一名?雌虫。
不过即使这样, 哥哥也和他享受着同样的待遇。
拥有最好的资源,住在?最好的房间里,更不用为兵役发愁, 每天?只需要躺在?金丝织成的床垫上,看?看?书,听听音乐, 享受着侍从们的供奉。
但是哥哥也很上进, 努力学习着药剂学。
每周都任劳任怨地和他一起气喘吁吁地爬到楼顶,听着卡佩罗先生不知所云的讲解, 做着一瓶又一瓶奇怪的药水。
卡佩罗先生鬓发斑白, 可是言行却像是个?孩子一样。
他总是盯着阁楼唯一一个?小窗户外的蓝天?白云发呆, 偶尔飞过一只叽叽叫着的麻雀都会兴奋地只给他们看?。
普莱德和哥哥都已经见过了无数次,却也只能假装讶异地讨好着这位古怪的老师。
阁楼里的书籍数不胜数,在?某一个?哥哥发情期发作的夜晚,他忽然想为痛苦的哥哥调制一杯止痛的魔药。
他按照字母的排序在?极高的书墙中搜索着,他细心?地数着数,却在?最后一个?数字被吐出时?,和空着的格子打了个?招呼。
为什么。
为什么...有关于?雌虫发情期的一切古籍都消失了?
他有些失望地摇摇头?, 艰难地往下移动,打算再悄悄回到房间。
但是不对劲的,异常明亮的灯光让他有些心?慌地回过头?。
那双金色的眼睛带着晦暗的颜色,在?暖色的篝火中幽幽注视的他。
普莱德被吓得从高高的梯子上摔了下来。
他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但惊恐让他连忙爬了起来,和这个?看?起来非常不对劲的恩师对上目光。
“你?在?找什么?”卡佩罗冷冷地看?向他。
普莱德看?着老师不再天?真,浑浊的眼睛,不敢撒谎,如实?告知。
“我?想找...缓解雌虫发情期的药方...”
卡佩罗一步一步靠近,一把掐住了他脆弱的脖颈,“真是个?蠢货啊,你?还没有看?清楚他们的真面目吗?傻乎乎地替他们着想。”
普莱德的眼睛里充满着恐惧,摇着头?,感受着喉咙被一点点收紧,疯狂地挣扎。
他不明白平日里慈祥的老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但是要说全无头?绪,是假的。
苍老身体上数不尽的鞭痕,即使在?拖得长?长?的袍子里,也会偶尔因为拿起试剂瓶而显露出冰山一角。
明明是家?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辈,却从来没有踏出高阁的权利。
事?实?上,阁楼的高度不过区区十几米,如果是雌虫的体格,摔下去大不了断几根骨头?,而卡佩罗低矮的身形,佝偻的身体,似乎都在?诉说着他不常见的身份。
雄虫。
和他同样的性别。
这似乎就是答案。
从小到大的锦衣玉食让他并不相信自己会成为弃子,但是在?还未成年就被总是拿上台面的婚事?,似乎正隐隐说明着什么。
在?剧烈挣扎后,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的最后一点都将流失殆尽时?,卡佩罗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恨铁不成钢,还是放过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