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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玄揉揉脸,也显得难办。
  李道长想了两下,摸摸头,慢悠悠站起身。从供桌底下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颗蜜饯:“来,尝尝,这是贫道自己腌的梅子。”
  一边说着,一边往自己嘴里也塞了一颗,"唔,有点酸……不过解腻。”
  阿玄刚刚推辞了糕点,此刻只能接过梅子,发现纸包背面画着歪歪扭扭的星宿图。
  李道长凑过来,指着图上的北斗七星:“你看,这儿少了一颗星,贫道画歪了。”
  阿玄摸了摸,墨水残留着一定的痕迹,说不清是不是故意画歪的。
  李道长看了阿玄的动作,哈哈大笑,他挠了挠头,笑得像个老顽童,"哈哈哈,不过证据嘛,不打紧,有我跟你一起去,无论是楚王还是魏王,那点把戏,贫道闭着眼睛都能看穿。”
  阿玄迫不及待:“真的?”
  “自然是真的。”李道长道,“不过走之前得算一卦。”
  李道长很有些仪式感。
  在出门之前,总是要给自己来上一卦。
  他嘀嘀咕咕,忽然从袖子里抖出串五帝钱,铜钱叮叮当当响:“这可是贫道的宝贝,平时都舍不得用。”
  说着,他往地上一撒,铜钱排成个奇怪的形状,"哎呀,又歪了……咦?”
  阿玄低头一看,铜钱竟拼出个"凶"字。
  李道长摸摸胡子,有种装失败的尴尬:“没事没事,贫道最擅长化解凶煞了。”
  他转身从香案上抓起一把香灰,往空中一撒,"你看,这不就破了?”
  香灰落地,竟凝成个笑脸的形状。
  老道得意地捋了捋胡子:“贫道这手绝活,可是练了五十年。”
  他忽然凑近阿玄,压低声音,"不过这事儿可不能声张,贫道还得留着这手去恶人村耍耍呢。”
  阿玄还能怎么?
  只能点头。
  月色如水,李道长和阿玄猫着腰溜进恶人村。老道手里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边走边小声嘀咕:“这村子风水不好,连桂花糕都不香了。”
  两人躲在一棵老槐树后,李道长忽然扯了扯阿玄的袖子:“嘘——"他指了指不远处巡逻的村民,"你看那人,走路一瘸一拐的,像不像瘸腿猫?”
  阿玄惦记着花娘,心里着急,本来自己也是顽劣的性子,此时却毫无心思了:“道长,咱们是来查案的。”
  “知道知道,"李道长摆摆手,从袖子里摸出颗蜜饯塞进嘴里,"贫道这不是活跃气氛嘛。”
  他吃到一半,忽然眯起眼睛,盯着阿玄因为紧张而泛红的脸,"咦,你这孩子,怎么心神不宁的?莫不是……心里有人了?”
  阿玄一愣,耳根瞬间红了:“道长你胡说什么?”
  阿玄红着脸,连冷风也吹不散的热度。
  李道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嘿嘿一笑,拂尘轻轻点了点阿玄的胸口:“贫道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看不出来?你眼神飘忽,嘴角带笑,分明是动了春心。”
  他仔细一想,眼珠子咕噜一转:“你不告诉老道,是不是怕我去你师父跟前说?”
  “不怕。”李道长压低声音:“你和我说,是哪家的姑娘,我保证不和你师父说。”
  阿玄支支吾吾,硬是没说出一个名字来。
  连李道长都为他气馁:“你看你这锯嘴葫芦,这样的没用,那姑娘还能喜欢你吗?”
  阿玄红着脸不说话。
  李道长没办法,拍了拍阿玄的肩膀,又从袖子里摸出颗蜜饯递过去:“来,吃颗蜜饯,压压惊。”
  阿玄匆匆忙忙吞下蜜饯,只品出囫囵吞枣的甜味。
  月色朦胧,恶人村的石板路上泛起一层薄雾。
  李道长刚刚惹了阿玄害羞,说什么阿玄也不理他了。
  李道长只好蹲在屋顶上,手里捏着块桂花糕,边啃边嘀咕:“这村子晚上比白天还热闹,真是稀奇。”
  阿玄趴在他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村口。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几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溜出巷子,肩上扛着沉甸甸的麻袋。
  “道长,你看!"阿玄压低声音,指了指那几人,"他们背的是什么?”
  李道长眯起眼睛,咬了一口桂花糕:“唔,看着像是……兵器?"他忽然拍了拍阿玄的肩膀,"玄侄,跟上去瞧瞧。”
  两人轻巧地跃下屋顶,像两只夜行的猫。阿玄的脚尖点地无声,李道长则像个老顽童似的,一边跟一边往嘴里塞蜜饯:“这村子的人,晚上不睡觉,倒是挺勤快。”
  那几个黑影拐进一条小巷,阿玄和李道长躲在墙角,探头一看——巷子里堆满了木箱,箱子上盖着油布,隐约露出金属的寒光。
  “哎呀,这可不得了。"李道长压低声音,小声说。
  这可是武器。
  黑影鬼鬼祟祟,偷偷回头看。
  李道长和阿玄躲得轻而易举。
  “没想到。”李道长摸着胡子,有些担忧:“这恶人村真的有这可怕的大事。”
  有人想造反不可怕,可怕的是万一不能扼杀在摇篮里,只会生灵涂炭,不死不休。
  魏王在皇帝面前很得脸,平时又累计了一些威望,手里还攥着兵符。
  这一旦真的被发现,真的没有回头路。
  等他们走远,阿玄和李道长溜到木箱旁。阿玄掀开油布一角——箱子里整整齐齐码着弩机,机括上刻着突厥狼图腾。
  果不其然。
  阿玄的眉头皱了起来。
  看来和他最坏的打算一样,这恶人村,是和王亲国戚造反有关。
  只是虽然他猜测是魏王,却也不能在此刻断然判断。
  “怎么办?”阿玄小声说。
  “走。”李道长拉起阿玄的手:“咱们一起去再探探。”
  村长家。
  李道长蹲在村长家的雕花木床前,手里捏着半块桂花糕,鼻子都快贴到地砖上了:“玄侄,你说这床底下会不会藏着好吃的?”
  阿玄眨眨眼,想也没想:“不可能。”
  “那可不一定。”李道长嘀咕。
  两人找找停停,阿玄掀开垂地的锦缎床帷,不小心碰到什么,扬起的灰尘呛得老道直打喷嚏。
  “什么东西?”李道长捂着鼻子痛骂:“这不爱干净的老鬼。”
  阿玄眼疾手快,很快掀开那暗层,找到隐藏的信笺,火漆印上的蟠龙纹在月光下泛着血光。
  正要细看,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小心。”李道长做口型。
  “哎哟我的老寒腿……"村长嘟囔着推门而入,两人慌忙滚进床底。
  床底下,两人面面相觑。
  李道长的胡子扎到了阿玄的鼻子,阿玄的脑袋顶到了李道长的胸口。
  这地方太挤了。
  李道长对阿玄使眼色。
  先等老村长出去。
  阿玄用眼神回应。
  村长摸索着点燃油灯,阿玄屏住呼吸。
  突然,吱吱吱一声。
  出现在窗户外边。
  “什么声音?”
  老村长被惊动了,提起一边的扫帚:“屋子外面有老鼠。”
  老村长出去了。
  阿玄松口气,连忙和李道长一起从床下爬起来,闪身出去。
  在月色朦胧的树上,阿玄打开了那信封。
  夜风拂过信纸,掀起一角暗纹——正是魏王的私印。
  阿玄和李道长面面相觑,两人皆是意料之中又情理之外的表情。
  等老村长的灯熄灭了,阿玄偷偷闪身进去吧复刻的纸替换。
  “这怎么办?”阿玄的眼睛闪闪的,他按着师父的命令下山来,师父只让他惩奸除恶,他本以为可以带着花娘游山玩水,哪怕途中有一点危险。
  可现在。
  “嗯……这是件大事。”李道长也得和人从长计议。
  “你先走吧,我留在这儿。”李道长难得严肃了起来。
  “这件事你先烂在肚子里,这里我来管。”
  这件事已经不是几个小毛贼的事情了,这是朝廷,是百姓的大事。
  “好。”阿玄想了想。
  既然师父让他请李道长下山,那么他们自然有安排,自己只需要偶尔能帮上忙就够了。
  如此一想,阿玄便安心把这里交给了李道长。
  他回头找到花娘,很快带着花娘继续南下。
  一路上,花娘隐隐有担忧。
  她的直觉是很准的。
  不过月余,就发生了很大的叛乱。
  很多很多人死了。
  就连沿界的城池,也逐渐被破坏。
  很多难民逃出来,拖家带口,身无分文。
  花娘看到了很多难民跪着在城门前乞讨,也看到了很多百姓易子而食。
  “怎么会这样。”花娘看到了可怜的一家子。
  一个木板床,几个饥寒交迫的孩子。
  还有失控到到处抓孩子做菜人的早已失去理智的男人。
  “别看。”阿玄皱着眉头捂住花娘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