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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们回家后,听听医生怎么说吧。”
  这段时间,顾城一直在照顾老爷子,听顾城说,顾铭登门几次,但老爷子的态度比较冷淡,顾铭父子回回碰一鼻子灰。
  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他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不排除人为的可能。
  但他没有和周池鱼交流自己的想法,以周池鱼目前的状态,知道顾老被人投毒,一定会立刻冲回去排查那些可疑的人。
  “集团的副董和我说,他说我们正在研发一种治疗心衰的药物,几乎没有副作用。”
  “我让他们尽快和爷爷的医疗团队对接,看看爷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渊盯着周池鱼含泪的眼角,帮他将身上的毯子盖紧:“放心,爷爷一定会没事的。”
  这些话仍然无法安抚周池鱼糟糕的心情,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疏于对爷爷身体的关心,如果早知道这些,爷爷的病也就不用拖到现在,兴许早就好了。
  下了飞机,两人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陈管家看到两人,先是一怔,随即问道:“小鱼你——”
  “我爷爷呢!”
  周池鱼话没说全,急匆匆冲向顾老的卧室,然而等待他的却是一间空荡荡的房间。
  陈管家追上来,看了眼顾渊,急声说:“今天早晨顾老先生情况不太好,已经被送去医院了。”
  “什么叫情况不太好。”顾渊攥住周池鱼湿漉漉的掌心,眉头紧蹙:“医生说爷爷昨天还能自己去散步,甚至还和好朋友一起聚会。”
  陈管家:“今早集团那边传来一个坏消息,顾老先生突发心梗,送去抢救了。”
  周池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下楼的,前往医院的路上,他呆呆地望着熟悉的街景,指甲几乎要陷进座椅里。呼吸凝成一团,像块滚烫的铁疙瘩堵在喉咙,他回眸看着顾渊,瞥见顾渊那双泛红的眼睛。
  幽静的走廊空无一人,周池鱼跑到vip楼层,一眼便瞥见放有顾老名牌的房间。推开房门,里面站满顾家人。除了新年,顾家人还是第一次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场合。
  顾城眉眼疲惫,朝他们招手:“回来了。”
  “叔叔。”周池鱼急忙拨开人群,站在玻璃门前望着病床上的顾老,“我爷爷脱离危险了吗?”
  顾城看着周池鱼脏兮兮的泪痕,语气哽咽:“嗯,爷爷没事了。”
  周池鱼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可当他看到身上插满仪器的老人后,却怎么也忍不住眼睛里决堤的酸涩。
  “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爷爷前天还说身体好了不是。”
  “老人上了年纪就是这样。”顾铭在一旁盯着周池鱼:“听说小鱼派了自家集团的科研团队在研究父亲的病情,我替顾家谢谢你了。”
  听到父亲的话,顾风原本没有温度的眼睛挂上一丝感激:“谢谢你,小鱼。”
  “不用谢小鱼,他也是顾家人。”
  顾渊一进来便觉得顾风的眼神阴郁尖锐,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戾气。上次的事让顾风在顾老面前彻底失去地位,顾风憎恨他们倒也正常。
  顾铭朝顾渊微微一笑:“你说得对。”
  一旁的小姑姑始终未开口,今早顾老之所以急火攻心,就是因为她和丈夫负责的业务出现严重失误。
  “顾辞,工地的事怎么样了?”
  今早,顾辞负责的账目接到投诉,对方称由于他们施工,地下水被有毒金属污染,祸及居民一千余人。
  目前,他们的工程已经被政府喊停,集团相关部门正在接受审查。
  “我们正在搜集证据为自己辩护。”
  周池鱼不懂房地产行业的规则,但也知道这次顾氏出现了严重的危机,要想让顾老尽快好起来,必须解决这件事。
  “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和我说。”
  周池鱼轻轻走到玻璃门前,疲惫地垂着眼睛:“我能进去看看爷爷吗?”
  “当然可以。”
  顾城掌心落在周池鱼的肩上,轻轻捏了捏:“爷爷现在状态还不错,你不要太担心。”
  泪水砸在手背上,周池鱼点点头,掌心被顾渊握住:“我们一起去。”
  望着两人的背影,白温然与顾城对视一眼,随即夫妻俩出了门,去医院后院讨论这件事。
  他们的意见很统一,不能让周池鱼这么小的孩子掺和进工程的事。
  明眼人都知道,顾辞大概率被陷害了,至于陷害者是谁,不是竞争对手就是家族内鬼。
  周家的势力固然庞大,但周池鱼毕竟刚满十八岁,董事会那帮老狐狸巴不得他做出什么错事,以此为借口逼周池鱼交出董事长实权。
  监视仪器嘀嗒嘀嗒地运转,周池鱼乖乖伏在床边,手指小心翼翼地抚着顾老苍老褶皱的皮肤。
  病房里的温度稍微有些高,他抽出纸巾轻轻帮顾老擦掉发丝间的汗。
  顾渊在一旁翻阅顾老的病历,试图找到一些思路。
  病历上显示,顾老出现心悸心衰等症状已经有一个月,且病情的可控性越来越差。
  医疗团队对顾老过去一个月的饮食进行详细记录和分析,已经排除食物投毒等可能性,另外对其他非法生物毒素也一一排查,暂未发现这种物质。
  “哥哥,爷爷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周池鱼坐直后,凑到顾老的耳畔,并用自己滚烫的脸颊轻轻贴着那头花白的头发:“爷爷,小鱼回来了。”
  显示上的心率没有其他变化,周池鱼呼吸间都是病房里的消毒水的味道。
  他握住顾老苍白发皱的手,小声呢喃:“哥哥,我怀疑爷爷是被人故意投毒。”
  透明的输液管轻轻晃动,周池鱼的直觉告诉他,身体如此健康的老人不会无缘无故患上查不出具体诱因的心脏病。
  “嗯,这里有记录。”
  顾渊帮顾老掖好棉被,沉声说:“但是没有查出来。”
  “投毒的方法那么多,尤其是现在的科技又那么发达,想要查出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周池鱼态度坚定:“我们集团旗下有一家化学实验室,他们对于各种毒素的检测很有经验,我可以让他们来这里帮我们查一查吗?”
  “当然可以。”顾渊有些顾虑,“你们集团内部水也很深,你要记得保护好自己,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一起商量,再不济也能让我爸帮我们出出主意。”
  “好。”
  周池鱼垂下眼帘,额头轻轻抵着老人的手背。这一次,他们可能要请一段长假了。
  ……
  傍晚,顾家的小辈陆续离开医院,顾城心疼两个孩子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让他们回家好好休息。可周池鱼不愿意,想要睡在医院陪着顾老。
  顾城拗不过周池鱼,见顾渊陪着,也就答应了。
  床头上,摆了一束百合花,整间屋子的消毒水味道被清幽的花香冲淡了些。
  顾渊端来热水,准备帮顾老用热毛巾擦一擦身子。其实这些专业护工都能做,且24小时随时待命,可毕竟那些人是外人,他小时候生病顾老也会亲自照顾他。
  “哥,你说爷爷饿吗?”
  周池鱼咬着肉包,故意往顾老面前凑:“我觉得,爷爷如果有直觉,一定会被我馋到。”
  顾渊攥着热毛巾低笑:“肉包不至于吧。”
  “我吃的可是酸菜馅的肉包。”
  “哦?有什么讲究吗?”
  “当然有。”周池鱼望着顾老的脸,声音很柔:“爷爷当年当兵的时候,最喜欢吃酸菜馅的包子了。”
  温水在盆里晃出稀碎的涟漪,顾渊将毛巾拧得半干,顺着顾老的手臂轻轻擦拭:“我居然不知道。”
  “爷爷喜欢给我讲他年轻时候的故事。”周池鱼的眼睛亮晶晶的:“当然,他的故事里也有我的爷爷。”
  顾渊“嗯”了一声,托起老人的后背。
  顾家这些小辈里,没有一个人是被顾老爷子亲自照顾大的。
  老爷子唯一带大的孙子,其实是周池鱼。
  “两个爷爷的饭量很大,还在军营里比赛吃包子。”周池鱼越说越开心,托着腮调侃顾老:“爷爷说,自己年轻时能吃十个包子,不会是小笼包吧?”
  盆里的水渐渐凉了,顾渊放下毛巾,目光比外面的月色还要温柔:“爷爷如果真的能听见,一定会起来揍你。”
  “嘿嘿。”周池鱼翘起唇,又咬了一口包子:“我希望爷爷能起来揍我。”
  这么多年,周池鱼只挨过一次揍,是他九岁时因为贪吃偷喝了朋友送给顾老的酒,险些送进医院洗胃。
  那一次,顾老结结实实给他揍了一顿。
  顾渊听完,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件事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周池鱼老脸一红:“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爷爷把我的屁股都揍青了。”
  “谁让你那么贪嘴。”
  顾渊将盆端走后,和周池鱼一起帮顾老换上一套干爽的衣服:“看来天生贪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