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家里条件好,贪吃怎么了?”周池鱼故意用脑袋撞向顾渊的胸口,“这是我的人生乐趣。”
“好好好,你的人生乐趣我们继续保持?”
顾渊目光里染上一丝疼惜:“最近你又瘦了些。”
“那当然了,爷爷身体不舒服,我心情也不好。”
周池鱼拍了拍顾老的薄被,动作轻得像担心碰碎枯叶,声音发涩:“你和爷爷是我唯二的亲人,我不能失去你们了。”
监护仪的声音嘀嗒嘀嗒快了一些。
顾渊专注的瞳仁里,印着周池鱼微微啜泣的模样。
他轻轻托起周池鱼的脸,在对方眼睛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放心,我们都不会离开你。”
病房外,顾风露出一丝瘆人的笑容。
第96章
第二天,顾老仍然处于昏睡的的状态。
对此,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让家人不用过于担心。
“叔叔,白天由谁负责照顾爷爷?”
虽说顾老的护理团队非常豪华,但周池鱼总觉得将顾老交给外人照顾,很容易发生危险。
比如投毒或者迫害。
“李管家还有医护人员。”
集团最近出了事,负责海外业务板块的顾城不得不抽出时间帮妹妹调查金属污染事件,昨晚他和白温然一夜未睡,发现许多蹊跷。
“好吧。”
周池鱼坐在床边,轻轻握着顾老的手腕。他理解大人们工作忙碌,可在他的认知里,子女们应该轮流照顾老人才对。
“我比较闲,我照顾爷爷吧。”
周池鱼决定将自己的行李搬过来,反正病房非常宽敞,他住在病房里单独的陪护间完全没问题。
顾渊拎着早餐刚刚进门,得知周池鱼想陪床,便安排家里的佣人将陪护室从里到外收拾整洁,准备和周池鱼长期住在这里。
见两个孩子甚至把家里的抱枕都搬过来了,顾城哭笑不得,想阻止的话最终没说出口。
“我们这次回来本身也是为了照顾爷爷,担心他的身体。”
收拾完房间,顾渊将早餐盒拆开,示意周池鱼尽快吃点东西:“您跟妈妈不用担心我们。”
“是的!”周池鱼咬了一口蟹黄包,被烫得龇牙咧嘴,“小时候我生病,爷爷也是每天陪着我的。”
“慢一点吃。”
顾渊怕他再烫到,将剩下的蟹黄包轻轻戳开小口,等晾凉了才夹给周池鱼。
顾城会心一笑,点头应了一声。
陪床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顾老每隔两小时就要进行一次身体数据检测,医护人员会经常在病房里走动,想要一个安静的环境睡觉,是不太可能的。
临走前,顾城拍了拍吃得狼吞虎咽的周池鱼:“需要什么东西告诉爸。”
“嗯嗯!”周池鱼清亮的瞳仁微微一诧,随即染上几分疑惑和不解。
刚刚顾城对自己的称呼好像有些不对。
他看向顾渊,顾渊神色平静,正在帮他挑走螃蟹粥里面的姜丝。
“好的,叔……”
最后一个字,周池鱼有些犹豫,尤其是望着顾城那双温柔深邃的眼睛,他没办法再把叔叔喊出口。
为了表达自己对顾城的喜欢,他抹掉嘴角的油,一头埋进顾城的怀里撒娇。
他看过自己父亲的一些照片和视频,对方的气质和身高和顾城很相似,所以从小他就把顾城当成自己的爸爸去亲近。
“深深最近有没有长胖?”周池鱼算了算日子,顾深的百日宴马上就要到了,他每天都在祈祷爷爷的病尽快好起来,如果能参加小孙子的生日宴,顾老爷子肯定特别高兴。
“有的,而且很淘气。”顾城刮了下周池鱼的鼻翼,“比你小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周池鱼有些羞赧:“淘气好,淘气的孩子聪明。“
……
“房间那么小,睡得能舒服吗?”
白温然从顾城听说两人要陪床,打心眼里心疼孩子们。
她边整理数据边叹息:“希望爸早点醒。”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顾城心里很清楚,父亲突然病重可能是被投毒,但苦于查不出诱因,只能从心里默默着急。
白温然刚生完孩子,正是休养的时候,却要费心费神地帮他惦记家事和集团的事,他很愧疚。
“什么辛苦不辛苦的,爸病成这样我也很着急。”
这时,阿姨抱着顾深走进来:“夫人先生,孩子今天很精神不肯睡觉,估计是想你们了。”
顾城接过孩子,目光中的愁绪淡了一些:“小渊这次回国,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弟弟。”
白温然浮起笑:“每次看到深深,我都会想起小渊小时候的样子。他弟弟性格跟他反差很大,爱笑爱闹,不像他那么高冷。”
顾城拿起玩具逗孩子:“小渊不爱说不爱闹吗?他和小鱼在一起就挺爱说的。”
“是的。”白温然示意阿姨将孩子抱走,“所以我们小渊未来的妻子性格如果和小鱼相似,那他们一定很幸福。”
顾城笑了笑:“这段时间小鱼为了爸的事,非常辛苦,等爸康复出院,我们得好好犒劳这孩子。”
“当然。”白温然轻声感慨:“小鱼好像突然就长大了。”
……
几乎一整夜,顾老都是由周池鱼和顾渊轮流陪床。顾城安排的人见两人实在辛苦,劝了好几次,周池鱼都不肯回屋睡觉。他知道顾城安排的心腹一定值得信任,但对方万一打个盹让坏人有了可乘之机呢?
病房里的灯光调得很暗,周围最亮的光,就是监护仪屏幕上面的红点。
病房里,弥漫着淡淡的奶香味。
周池鱼为了给自己提神,吃了整块小蛋糕,仍然困生困死。
暖黄的光晕像层薄纱,落在他的脸颊。
顾渊温声说:“小鱼,你去睡觉吧,我陪着爷爷。”
“我要和你一起。”
周池鱼眼睛蒙上一层水汽,呼吸越来越轻,最后,他的脑袋啪嗒一下枕在顾渊肩头,迷迷糊糊地嘟囔:“哥哥,你一直在看什么书?”
“医学类的。”顾渊伸出手,替周池鱼盖上毯子,“我在想如果爷爷真的被人投毒了,为什么查不出来。”
周池鱼小幅度地动了动:“那家化学实验室的负责人已经坐上飞机,马上就有答案了。”
“嗯。”顾渊声音放得很轻,搂住周池鱼:“这次幸亏有我们的小鱼宝宝。”
周池鱼蜷在顾渊身边生怕碰到输液管,清晰地感知着顾渊温热的体温:“哥,我原本想找机会和爷爷坦白我们的事,但现在他的身体状况似乎不太允许。”
顾渊偏过头,鼻翼轻轻蹭着周池鱼额前柔软的碎发,“没关系,还有机会。”
“如果爷爷不同意,我、我可能——”
周池鱼很害怕,万一他把爷爷气出什么病,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和爷爷对我同样重要。”
周池鱼抬起手,指腹落在顾老手背上的针眼:“你知道吗?我很怕爷爷不要我了。”
顾渊拉住他的手腕,温热的指尖攥住那双冰凉的手:“我知道,所以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理解。”
这件事,顾渊早就想明白。
最坏的结果,就是他们永远不结婚,但只要能在一起就好。
“说不定我们俩成了小老头,就有机会领证了。”
周池鱼乖乖地抬起头,用手指轻轻捏了捏顾渊的耳尖:“你不怕白阿姨催你结婚吗?”
“不怕。”窗外的月光透进来,落在顾渊的脸上,顾渊笑着说:“还有一个办法。”
周池鱼:“嗯?什么办法?”
顾渊笑了笑:“我可以先出柜,等家里人渐渐接受这件事,我们再公开。”
周池鱼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反手握紧顾渊的手。
他知道,这样顾渊将承担所有的怒火。
心电监护仪规律地发出“滴滴”声,顾渊搂着他的力道不轻不重,却让他感到格外安心。
慢慢的,周池鱼靠在顾渊的肩头睡着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顾渊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垂眸望着周池鱼恬静的睡颜,眼底透着一抹尘埃落定的平静。
只要周池鱼能每天开开心心的,能不能结婚,是否能得到家里长辈的认可都不重要。
病床上,苍老的手指缓缓握着被角,许久没有再动。
“周少爷,我来给顾老先生换药?”
凌晨三点,病房里突然走进一个陌生男人。
顾渊将书放下,疲惫的眼睛落在男人身上:“你是哪位?”
陪护人员这时进来解释:“顾老先生最近总是腰酸背痛,他是推拿师,会定期来给顾老先生按摩。”
顾渊依旧没动,担心吵醒周池鱼,声音很轻:“麻烦您了。”
推拿师颔了颔首,从包里取出药膏。
“我爷爷最近腰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