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
等他往上爬,爬到够高时,四贝勒总会顾念他几分,妹妹也过的好些。
第96章 坐山观虎斗
京城,四爷府。
“邬先生,你们觉得此法如何?”书房内,四爷将姜晚晚说给她的治河策略,加以修改、润色,说与谋士邬思道、田文镜两人。
两人沉思半晌,邬思道啧啧称赞:“四爷,这法子真是解了燃眉之急啊。”
邬思道年近五十,五官端正,肤色较黑,一双眼睛小而有神。
他本是绍兴人。
好读书,却屡试不中,因家贫,只得以游幕为生,科举不得意,来至京城得罪了人,被按罪名扔进大理寺,恰好四爷当时巡狱,见他谈吐文雅,长相不似奸邪,查看卷宗知他被陷害,便起了惜才之心,从刑房里捞了他出来。
邬思道也是知恩图报的性子,加之腿上有疾,不好立足官场,但心中又有满腔报负,索性自此投靠四爷,一展胸中丘壑。
因为人多谋老成,四爷甚为倚重。
“四爷,奴才也觉得可行。”一旁田文镜也和然点头。
田文镜原隶籍汉军镶蓝旗,年近四十。
身材显瘦,面容普通,眉宇却刚毅。
不与邬思道相同,他原是监生出身,之前任一地知州,因脾气性格不合上官,被陷害罢官革职。
同样被四爷所救,自此忠心以四爷为主。
四爷见两人都觉得此法可行,不觉心中对欢喜,端起桌案一盏新茶抿了一口。
邬思道瞧着四爷眼角扬起的一抹喜色,捋了捋胡须,笑道:“四爷,这法子似乎是草草所拟,所思所想都从对症下药而来,但偏偏不曾涉及朝政。难不成这竟是那位在野贤人不成?”
他心里一一琢磨着四爷身边得力的手下与谋士。
这样以大局为重的品德,他倒是升起了相交之心。
田文镜却不管法子是谁所想,只要对自己主子有利就好,便笑道:“主子,如今四月,依照往常六月起讯,七月正潮,八月大灾,咱们提早做准备。若是操作得当,您于诸皇子里,当是第三位王爵。”
如今朝堂里除了大阿哥胤褆的直郡王,三阿哥胤祉的诚郡王,便再没有第三位王爵了。
“不过还得加以改变,”邬思道收回神:“这治河策略虽方略已出,不过还是不够详细。不仅还得从治河来看,还要从官吏清明说起,却又不能太苛责。这其中的度,咱们还得细细商榷。这是其一…”
四爷修长的食指轻点桌案,微微颔首。
他管着户部,知晓每年朝廷拨款赈灾的款子何止千万,可年年都泛滥,固然是黄河太凶猛,但人为的原因也不少。
邬思道喝了口茶,继续道:“其二,我刚才之所以说这方子来的及时,乃是因为如今直郡王与太子斗的难分难解。四爷作为皇子,此时提出这个方子,正正好。因大阿哥一党想将您提出京城负责此事,削弱太子的实力。而太子一党想着您若出京,他们头上少了压制的,太子从心里应也愿意您出京的。再则,您此时避开了这道漩涡,也是有益处的。”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而四爷作为太子一党,自然难免被波及,而此时避开又不损威望,无疑是上等选择。
“先生说的对,”四爷眯着凤眸,点头:“不过…爷不能主动提起,得让老大的人来提是最好不过。”
邬思道、田文镜闻言思索片刻,眼前一亮:“对极,应该是如此。”
“如此,万岁爷才能更能明白主子的无奈,事后主子做成了此事,回报更大。”
“不党而党,随遇而安。高啊…”
两人相视一眼,笑了起来。
四爷摸了摸白玉扳指,淡淡冁然。
…
四爷忙着勾心斗角,姜晚晚却闲适的接待联袂而来的客人。
“姐姐,你这儿真好啊。”坐在铺着软垫、雕着芙蓉刻花红酸枝木大椅,嘴里喝着最顶尖的六堡普洱,武格格不禁发出一声感叹。
同一天进的府,她还未过明路,姜晚晚却一连独宠三月。
她住的两人间的破院子。
姜晚晚住的二进独院,里面有山(假山也是山)、有水、有活物、有花园。
她呢?
除了一个篱笆围着的竹林,什么都没有。
越想就有些心酸。
左侧的宋格格微微一笑,放下手里的白玉刻兰花茶盏,温吞道:“妹妹以前也受了不少苦,如今也算苦尽甘来吧。”
“宋姐姐、武妹妹若是喜欢我这儿,以后可常来,咱们姐妹一处说说笑笑也是好的。”姜晚晚粉唇含笑,柔柔吐词。
左右这两人对她也没什么坏心,除了武格格前儿一丁点儿掩耳盗铃的算计。其他时候既没嫉妒,也没怨恨,她倒是不介意两人来陪她解闷。
话音刚落,宋格格还未说话,武格格眼前一亮,忙问:“姐姐说的果真?”
姜晚晚螓首微点,莞尔一笑:“自然,不骗你。”
“那好,只要姐姐不嫌弃,妹妹一定常来讨扰。”
武格格开心极了。
这样的院子,看着就赏心悦目,更不必说还有好茶,好糕点。
宋格格倒是有些斟酌,没有轻易答应,只含糊了两句。
姜晚晚也不在意,问了莫雅琪身子如何。
提起自己孩子,宋格格眼神很是温和,细语道:“还算健康,只是有些容易困倦。”
“春困秋乏,都是平常,只要无病无灾,便是好事。”姜晚晚抬手,指了指桌上的糕点:“听姐姐爱用莲藕酥,正好厨房做了,姐姐尝尝。”
“妹妹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宋格格轻声道谢,捏起来用了一块儿。
姜晚晚清浅一笑,
又同两人聊了半晌闲话,
说了会儿各府趣事。
眼见天色渐暗时,方才散了。
第97章 四爷投喂
夜幕降临,黄昏与暮色已是密不可分,玉芙院的上空已调成了淡淡的黛色。
远处偶尔一声哟哟鹿鸣声、咕咕孔雀声,其中夹着清脆悦耳的仙鹤啼鸣,让这本是万籁俱寂的薄暮,倒添了几分“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娴雅意味。
庭院里,两边长廊一个个屏气凝神,手捧菜肴的丫鬟、太监低眉垂首从跨院出角门,又鱼贯而入到了大厅。
厅里四爷一脸闲适,端着白玉瓷盏小口抿着,不时展眉瞧一眼姜晚晚。
“爷,好漂亮呀。”姜晚晚打开面前的刻着彩霞的朱漆木盒,晶莹的美眸漾起惊讶。
只见两只一尺见方的盒子里,躺着一长一短,一圆一绺的两串珍珠项链、手链。
珍珠颗颗珠圆玉润,小拇指大小,透着茵光,雪白耀眼中呈现淡淡的粉红色。
拿在手心里,温润,细腻,圆滑,又带点儿微微的冰凉,强烈反差带来的深邃迷人,令她爱不释手。
“喜欢吗?”四爷嘴角微扬。
姜晚晚点着螓首:“喜欢是喜欢,只是这好像不是普通珍珠呀。”
普通珍珠质地坚硬,触感虽同样光滑,却不细腻,入手甚至不如一些玻璃球。
四爷放下茶盏,左手拿起珍珠手链,右手握住他的柔荑,慢慢套着:“这是黑龙江进贡的东珠,不是南边的普通珍珠,自然是上好的。”
普通的玩意儿,又怎配得上小狐狸。
“东珠?”姜晚晚下意识抽回手:“爷,我只是一个格格,东珠是没资格戴的。”
即便是小东珠,那也是上了玉蝶的侧福晋才能拥有。
格格位份,私自戴东珠,追究起来…
一个大不敬都能扣上。
“戴着,爷允许你戴。”四爷摩挲着手腕,语气柔和。
见她还是担心,便抬起她的手,安慰似的吻了吻:“晚晚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在爷的府邸,你大可自在随心些。”
他的所有规矩,都已然在她身上打破了。
如今,他也不去纠结合不合规矩了,只想着她能每日过的舒心,便罢了。
“那人家想放火烧了四爷府行吗?”姜晚晚白了他一眼。
这男人光给她画大饼。
她都吃不下了。
真要如他所说,自在随心,当另一个李四儿,不说他以后怎么想,就宫里那些个高位,都不会放过她。
四爷被这潋滟风情的狐狸眼一勾,顿觉筋骨酥软,眼砀心迷。
不由掩饰的轻斥一声:“没规矩。”
小狐狸道行越发深了,即使朝夕相处,也抵不过她一颦一眼。
“你瞧你瞧,这还没怎么呢,就挑我的刺,这以后还指不定如何呢,人家好可怜,呜呜。”姜晚晚嗓音娇嗔,委屈的别过头,巴掌大的俏脸满是楚楚可怜。
四爷神情一窒,心口突突的跳。
反应过来,不免又心疼,又好笑。
“真委屈了?”他蹲下身,唇角带着戏谑的笑意。
“哭了,哄不好的那种。”
软糯的声音传进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