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查不出什么问题,心因性过敏在实践中并不少见,最终得出的结论也只是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别想太多太重要了,很多病就是从想太多开始冒头的。
方媛和姜栎伟听完,欲言又止。
方媛撑着下巴,“分手过敏反应?医学上有这样的理论?”
“压力大也会过敏。”程之颂否定了分手过敏反应这个总结,“相信科学,单纯分手不会过敏。”
姜栎伟啧了一声,“因为你还在想他吧,你也别逞强,分手嘛,不都是会难过伤心免疫力下降吗?”
程之颂闻言,晃神,表情落寞但声音理直气壮:“我们分手才一个月,我想他不是很正常吗?”
姜栎伟和方媛哇了两声,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对视之间无声地对上脑电波,表示这实在是太肉麻了!果然无论什么时候看见陷于爱河却毫无知觉的程之颂都觉得难以适应。
一餐吃完,牙缝都没有填饱,姜栎伟交了高额服务费,面如土色地走出餐厅,感叹营销害人不惨。
程之颂问:“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穷了?”
他还没见姜栎伟和方媛喊过穷。
这顿吃完两个人建议赶下一场,地点是方媛江边的大平层,消遣是品味方媛参与设计宣传的新饮品,让程之颂惊讶了几声。
“又不看群消息吧!”姜栎伟指责他,“老头赶我下基层,现在我卡只出不进了。”
方媛点点头,“我也差不多。总之不能像之前那么潇洒了。”
“试试,这批新品,快上市了。”方媛蹲下来,从冰箱里抽出几瓶果饮,“水果气泡酒,有几种口味,你们挑着喝吧。”
程之颂挑了一瓶荔枝酒,贴和手心弧度的粉红柱身上印着一串飘逸的英文字体——“sweetwineformysweety”,甜蜜得俗气,完全不符合程之颂的审美。
他有点后悔挑了荔枝酒。
方媛靠在柜台边,问:“你过敏是不是不能喝?”
“但这款酒精浓度不高,更多的是果味,你可以试一口。”
“可以喝一点。”程之颂喝了一口,甜腻的果香从舌尖瞬间冲入喉咙,随后气泡涌入他的鼻腔内,他成功地打个喷嚏。
打完喷嚏,他抬起头,第一瞬间想的是这酒这么甜,估计只有隋丛桉的口味才喜欢。
和程之颂沾不得多少酒不同,姜栎伟和方媛嗜酒如命,没尝出新品里有多少酒味,觉得不过瘾,和程之颂打了个招呼就去地下室找酒了。
等两个人左右手各拿着一瓶酒从电梯出来了,只看见空掉了的客厅,程之颂坐过的位置空了几瓶果酒,被他严谨小心地摆成了一个实心三角形。
“我靠。”姜栎伟松了酒,用手数空掉的瓶,“他怎么喝那么多瓶?”
方媛僵硬地转头,“完了,虽然只有微量酒精,但以橙子那酒量,他肯定醉了。”
“愣着干嘛,走啊。”
姜栎伟火速转身拿过车钥匙,方媛鞋都来不及换,就穿着一双水晶拖鞋,火急火燎地下了地下车库。
“完蛋。”
两人坐上车时脑子里一同闪过这样的想法。
程之颂不会无缘无故消失,除非他已经喝醉。
而喝醉的程之颂是非常恐怖的——无理智、无逻辑、战斗力堪比喷火恐龙。
第6章 我以为你是假的
程之颂是典型的一杯倒,也不太喜欢酒味,因此平时聚餐几乎不碰酒。
他们聚餐时,通常在点完红酒后会特意再点牛乳或鲜果茶,但没想到今天程之颂会一声不吭喝那么多果酒。
失恋害人不浅。
方媛和姜栎伟两只无头苍蝇愣了一会,突然想起来他俩都摄入了酒精开不了车,只好喊了代驾,等代驾来了问去哪,两人又停住。
“靠,所以呢,去哪啊!”
方媛吐槽:“让你平时和猪打交道不是让你真成猪。”
她从后座探头,把手机递过去,程之颂曾经在群聊里发过一个地址,是隋丛桉现在住的地方,“去这,谢谢。”
姜栎伟质疑:“你确定?”
“你是近猪者蠢吗?”方媛说,“除了去找隋丛桉,他还能去哪?”
喝醉后的程之颂行为逻辑很好懂,看谁不爽就找谁,借着醉酒光明正大地发疯。
程之颂十岁生日宴那天被喂了一杯红酒,被带回房休息。宾客散场后,方媛和姜栎伟上楼找程之颂,推开门发现屋内空无一人,程之颂消失了。
发现程之颂失踪的第一时间,数十辆车出动,环绕着四通八达的湖边径路寻找程之颂的痕迹。一部分人去安保室调取监控,画面点到程之颂时他已经沿路步行数公里,脚上穿的甚至是家居拖鞋。
接到电话的姜栎伟大哥立刻改道,载着方媛和姜栎伟往程之颂步行消失的方向赶。
发现程之颂身影时,他头发凌乱,面色赤红,正在疯狂地摁门铃。
来开门的除了保姆还有一位和程之颂年龄相仿的小胖子,用鼻孔看人,还没来得及说话,朝天的鼻孔就被横伸过来的手掌甩得挪了位。
小胖子颤颤巍巍退后一步,“你敢打我?”
程之颂毫不留情毫不犹豫,又朝他未捂住、不加防备的左脸扇了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震碎众人的愣神,保姆把小胖子抱在怀里,找回点大人气概,“你这小孩怎么回事!”
程之颂冷凌的视线停在保姆脸上几秒,转到小胖子脸上,一字一句慢声问:“为什么孤立我?”
方媛和姜栎伟下车冲过去,两人四手把神智不清的程之颂抱在怀里。程之颂唔了一声,甩了甩手,挣脱他们的环抱,显然是想继续打。
小胖子哭得惊天动地,程之颂嫌烦,方媛和姜栎伟还没有从程之颂的壮举中反应过来,程之颂又甩了对方一巴掌。
“他还打我!你!“小胖子瞪他,又怂,哭着闹着后退,“张妈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保护我!”
程之颂脸上无愧疚之意,低垂着眼看对方撒泼大哭,握着用力过猛刺痛的手腕,漂亮的嘴唇张合,吐出两个字:“恶心。”
年幼的方媛和姜栎伟对这一幕记忆犹新,错愕迷茫,简直难以相信这是平时三人里话最少,最为理智的程之颂。
上车时,程之颂恢复平时的模样,将头倚靠在后座。过了一会,他的脸上露出一些脆弱疲态:“手疼。”
方媛和姜栎伟从震惊里反应过来,转而大骂:“那个小胖子怎么那么过分!为什么会孤立你!还有这件事怎么不和我们说呢?”
车在隋丛桉小区门口停下。姜栎伟冒了一身冷汗:“要不赶紧去阻止他?他要是真上去锤了隋丛桉怎么办?”
“不至于。你还不如和我赌今晚他们能不能复合。”
姜栎伟转头:“都闹成这样了以橙子的性格会回头?”
方媛用看痴呆的眼神望着他:“我说不一定。你了解橙子在想什么?对这段分手又是什么想法?”
程之颂的反驳型性格经常给人直来直往的错觉,但实际上心思藏得隐秘,和他相识二十几年的发小都不能够让他真正袒露心扉。
两人对视一眼,苦笑了几声。
程之颂在摁门铃,怀里还抱着从方媛家薅走的两瓶荔枝酒,冷气浸湿了他的手掌,把他手指都冻红。
他像失去了感知,满脑子只有隋丛桉和自己提分手时的画面,不同的隋丛桉,相同的冷漠重叠在一起,让他没有办法保持理智。
铁门把手上倒映着他模模糊糊的脸,乱糟糟的头发,无法掩盖的过敏反应都在显示他度过了非常糟糕的一个月。
没有办法接受就这样分手,程之颂在等开门的时候一直处于思维炸毛的状态,他在想,隋丛桉不合理的提出分手的时机,那个时候他们太冲动,太不冷静,又在想隋丛桉敷衍随便的分手理由,两次都不够严谨。
然而等门打开那一刻,他目光触及到对方湿漉漉头发与混乱衣着的瞬间,难得地大脑停止了运转。
生气与预想的质问被抛之脑后,他问:“怎么又不吹头发?”
完全忘了是自己的催命铃不停作响,让对方腾不出时间洗澡与收拾,而说完这句话,程之颂前后矛盾地埋怨:“你这么晚才来开门。我摁了十一下。”
隋丛桉握着门把手,看起来像在走神,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直到几秒后,他才慢半拍地回复:“刚刚在洗澡。”
而后延续走神地问:“你是程之颂吗?”
程之颂盯着他,显然不明白为什么才过去一个月,隋丛桉就不认识自己了,酒精上头,错愕迷茫,他凑近了几步,抬抬头,几乎把脸贴在隋丛桉脸上。
距离太近,程之颂那缕淡淡的酒味纠缠着隋丛桉身上的气息,隋丛桉并没有在看他,眨了眨眼,似乎终于确定眼前的人是真实的,伸手摁住了他的肩膀,阻止了他的继续靠近。
“你不认识我了?”程之颂难掩惊讶,肩膀动了动,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你…不认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