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早就知晓,丽嫔不是他的母亲。
“阿执醒醒。”有人一直在唤他,意图将他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拉出来。
谢执逐渐听出来,那是谁的声音。
“阿晚。”他视线逐渐清明,轻轻念叨着她的名字。
他今夜再点一次迷魂香,就是为了还原当初的记忆。他想回去找找,当年那人还对他说了哪些话,是否提及过阿晚。
他心里的直觉告诉他,阿晚必然是丽嫔的女儿。
阿晚记忆中的那个带温泉的庄子,必然是女帝的庄子。那个庄子地处偏僻,若当年动乱阿晚被梅娘带着出逃,必然也是要走西郊的荒山。
那西郊的荒山至今还是一片高伟的芦苇地。
见谢执终于清醒过来了,繁华捂住口鼻对他道:“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你这香里有迷药。”
“人吸多了会意识不清醒的,我先替你灭了去。”
谢执拉着她的裙摆:“别去。”就这般就挺好。
繁华低头,看着底下扯着她裙摆,看上去快碎了的谢执,蹲下身来耐心问他:“是什么事让你如此难过。”
谢执眼珠子动了动,屋中朦胧的烟雾虚渺得飘着。
白色的雾,那抹了胭脂的红唇一翕一动。
他看向她的视线里,就好像被这般雾缭绕着。
他难过的是喜欢的人有可能同自己有血缘关系,这般荒唐又不可思议的事。
但是这般尚未确定的猜测,让他怎么同阿晚开口。
谢执忍不住爱怜地去抚摸她的侧脸,耐心一点点摩挲着。
“一些朝堂上的事。”他对她撒了谎。
繁华眼角的余光轻垂留意着他的动作,浓密的睫羽微微煽动着。
屋子里的迷魂香太浓了,有些闷热。
但她并未怀疑谢执说谎了,她不了解朝堂且信任谢执。
她原想安慰谢执几句,却看见对方目光幽深地看着她
待他再开口时,声音里有着不同以往的低沉暗哑:
“阿晚,你身上的伤好全了吗?”
“伤吗?”她疑惑反问,顺势跪坐在谢执身前,一点点向前靠近,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下一寸的距离。
她漂亮的眼睛直盯着谢执的双眸,四目相对之下,屋内的烛火炙热地跳动一下。
她语调缠绵的说着话:“伤好没好,不若亲自检查一番。”视线却下移到谢执的唇上。
谢执是长得极好的,繁华第一眼见他就觉得他长得好。
属于女子的指尖轻捻着他的下颌,谢执的心在狂跳。
咚咚咚,道德和理智在他心中疯狂拉扯。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她,心跳得都快窒息了。
他想就这么沉溺在这一刻彻底疯掉,失去理智该多好。
在她即将吻上来的时候,他偏过了头。
她的吻落了空。
谢执根本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低垂着眼眸抱歉道:“对不起阿晚,我还没有准备好。”
繁华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落空的吻,这是她第二次被拒绝了。
上一次她还能安慰自己,是因为她同谢执是朋友,俩人第一次同床共枕不能那么快就到那一步。
那么这次是俩人商量好的,事到临头了,谢执却反悔了。
她在同一个男人身上,栽了两次。
她这会不知为何有些生气了,也许是因为面子。
也许那迷魂香也让她迷糊了。
她追问着谢执:“理由。”
说完又霸道地捻着他的下颌,将他的脸摆正,让他直面对着她:“你不行吗?”
二人再次四目相对。
谢执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看着她。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要做,就不可能浅尝辄止。
他破碎又带着倔强不肯服从的模样,当真是让繁华气笑了。他明明动了情却要隐忍克制,真是让她觉得莫名其妙。
要做的也是他,不做的也是他。
一个动了情,一个也动了怒。
她用凤仙花染红的丹寇按压在他的唇上,慢条斯理地绘画着他的唇形,漫不经心地扫视过他眼中汹涌的情绪。
“还是——”水嫩葱白的手指轻滑过他耳侧,沿着优美的脖颈曲线滑落至他的胸膛,再用力猛地一抓衣领,扯着他的领子逼问:“你又在躲我。”
她渐渐品出些味来了。
上次她不知晓谢执对她做了些什么,便是这般连躲了好几日。
“我没有……”谢执没底气的反驳着,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凝聚在鬓角晶莹的汗珠久久未曾滴落。
他想自古以来,应当没有像他同阿晚这般的天子与妃子角色互换。
阿晚才是那逼人侍寝的天子。
他闭上眼紧紧抓住铺在地上的毯子,他信自己的判断,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他能忍——
他睁开眼道:“阿晚,我们暂时不能——”这样二字还未曾说出口,便看见繁华已经她站起身来,解开腰间的系带。
外衣掉落。
谢执呼吸一滞,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即将要说的话。
她身上那层薄薄的纱衣轻轻飘动着,欲隐欲显得勾勒出里曼妙的曲线。
“我们不能什么?”她轻声笑着蛊惑道:“是不能这样吗?”
她双手撑在他的身侧,凑到他侧耳,轻咬住耳垂。
谢执浑身都颤栗一下,偏偏繁华还不肯放过他。
明知晓他不肯,却还在挑战着他的极限,将头轻埋在他脖颈间,故意让呼出的热意都缭绕着他,语调幽幽地问道:“还是不能怎样。”
她伸手去解他腰间的腰带,却被一双粗粝的大掌桎梏住。
谢执眼尾已经泛红,无意识地轻抿着唇。繁华看着他,觉得他隐忍动情的样子真好看。他越这般一副不知为谁守身如玉的死样子,她就越发想欺负他。
可偏偏他说:“阿晚别闹了,我真不是柳下惠。”
“所以呢?”她不明白他要说什么。
箭到弦上了,他还能忍住不发,谢执自己都觉得自己窝囊。
可他也是有顾忌的。
他短暂的沉默,让繁华没有心思再陪他继续待在这里。
她厉声质问道:
“谢执,横在我们之间的,到底是什么。”
“你到底在犹豫担忧什么。”
她捡起地上的衣裳,语调毫无感情的道:“如果横在我们之间的问题永远无法解决,你趁早做好打算放我走。”
谢执霎时惊讶抬头,看着繁华决然的脸,他突然间意识到,如果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们俩不能在一起。
那么他同繁华怎么办?
放她走吗?
不可能!
他不可能会放她离开。
这辈子她只能同他生同衾死同穴。
谢执连忙站起来去追她,拉住她的手,将她身侧拉到自个身侧,单手扣住她的脖颈,就这般吻了上去。
热烈又急切。
第42章
猝不及防的一吻。
繁华来不及反应, 唇上已经传来温凉的触意。
来势汹汹攻城掠地长驱直入,她被逼的连连后退,仰着头回应着他。
直到身子抵在门板上, 宽大炙热的手掌贴着她的腰身,从腰线处游走而过, 摸到微微凹陷的脊骨。粗糙的指腹摸过的每一寸, 都似烈火燎原。
遮体的薄纱遮不住洁白细腻的肌肤, 随着他的攻势自由地滑落。
谢执短暂地松开了她,低着头看怀中被吻到头脑缺氧、一片混沌的繁华。她眼含雾气,大口喘着气, 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谢执唇抿的更紧了些, 俯身咬上她的脖颈。早在温泉那时, 他便想这般做了。
吻她入怀,拆骨入腹。
极致的兴奋感笼罩着他,谢执觉得自己疯了。别说这些年读的四书五经, 就连人伦五常都被他抛之脑后了。
他松开了口, 看着她洁白细嫩的脖颈处残留的吻痕。
谢执压着喘息,感觉内里都快要爆了。
繁华感觉自己也快要爆了, 他每触碰一次, 那种勾心难耐的渴望就折磨她一次。
谢执这厮反复无常,她愿意时, 他不愿意。她要走时, 他自个倒是主动贴上来了。
两人的胸膛都在剧烈起伏着,谢执方才下口又狠又急, 像初尝荤腥的小狼崽, 凶残贪婪又不知节制。
她的唇都被他吻出了唇伤。
旖旎的屋里,两人对视着。
谢执看着这张脸, 蓦然想起了丽嫔,一个胆大荒谬有违人常的想法,越发迅猛地在他脑海里茁壮成长。
他从小就知晓丽嫔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他对一副画像没什么感情。
他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没有什么能阻碍在他跟阿晚之间。
谢执在她耳边,用着他平生最勾人的语调,与她耳鬓厮磨:“阿晚——”
“今晚留下来。”
繁华伸手一擦唇上的鲜血,唇边缓缓露出低嘲的笑意:“谢执,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她已经逐渐清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