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心底里,他并不相信女帝会留下先皇的血脉。
他翻找过当年丽嫔怀孕产子的医案,倒是让他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在祝愿全尚未进屋前,谢执站起身走到繁华身侧,在即将越过她之时,问:“阿晚,你可知当年全权负责丽嫔医案的太医是谁吗?”
轰隆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瞬间倒塌。
繁华伸手抓住谢执的胳膊,拉住即将远去的人,“是爹爹……”
谢执无声应答,默默点了下头。
繁华抓着他胳膊的手更加紧了。
这时,祝愿全也到了。
他踏进屋,率先行礼:“臣祝愿全叩见陛下娘娘。”
听到是爹爹的声音,繁华缓缓松开了手。谢执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对祝愿全道:“岳父不必多礼,请起吧。”
第44章
谢执的一句岳父, 将在场的父女两人都吓了一跳。
祝愿全在去往番禺的路上,听闻陛下新纳了一位姓祝的娘娘,顿时就停止了南下的旅程。他多番打听下才知晓, 这位娘娘正是他祝家嫡女——祝繁华。
怎么会是繁华呢?她不是要同季宴安成亲吗?那允棠有入宫吗?祝愿全让自己的随从继续南下番禺寻海上的商人,交易瓜那拉秘果。而他自个带着这些疑惑, 返京了。
如今他亲耳听见陛下这一声岳父, 再起身抬眼瞧见一身华贵服饰的繁华时, 霎时间瞪大了瞳孔。
而繁华仅仅是因为刚知晓两人有可能是兄妹关系,再听到这一句岳父,心猛得一跳。
谢执他怎么还敢……承认她同他的关系……
想至此, 谢执像是宣誓所有权般主动牵起她的手, 与她十指相扣, 微笑着看着繁华。
繁华小幅度挣扎着,以表示自己的不愿。谢执微挑眉,低头在她耳边轻语:“阿晚, 你想让岳父大人觉得我们夫妻二人感情不合吗?”
繁华震惊的与谢执对视, 夫妻……谢执到底在想什么。
他是不管不顾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都要将她牢牢锁在他身边吗?
谢执却缓缓地笑了, 更加用力扣紧她的五指, 转回脸和气的应付着祝愿全:“岳父一路舟车劳顿,回京后便立即入宫寻阿晚了, 可见岳父大人对阿晚如此在乎。”
这话温和平叙, 繁华却觉得胸口一痛。
祝愿全从面圣以来,一直观察着谢执的神色。对此话, 他回道:“陛下说笑了。晚晚是臣的孩子, 这是理所应当的。陛下是大周的君王,您的身体安危更是重上之重。”
“臣观陛下面相, 陛下近日可是操劳未曾安眠。陛下可要好生注重身子,忌操劳过度。不知臣走这些时日,陛下的头疾可曾有缓解。”
“孤的头疾已经找到了良药可医。”谢执意味深长地看了繁华一眼,繁华眼神躲闪,不敢直视着他。
谢执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满心满眼都是她温柔道:“阿晚在宫里过得很好,岳父大人请放心,孤先去换身衣裳,等会再来。”
他笑着松开了繁华,带着七喜退了出去,将屋子留给父女二人谈话。盼春盼夏两位宫女在屋外候着,房门并未合上。
繁华依旧站在原地,未曾开口。祝愿全目视着谢执远去,方才陛下未曾同他言明何为‘良药’。他欲开口,谢执一句接一句的,并未让他说话。
“晚晚,治疗陛下的头疾的良药是什么?”祝愿全十分急切的想要知晓,这种强烈的心情甚至超越了他今夜来此的目的。
繁华深吸了口气,道:“女儿不知,爹爹还是去问陛下吧。”
她撒谎了,这些问题的答案还是谢执亲口告诉祝愿全比较好。谢执的头疾牵扯着太多事,她怕答不好坏了谢执的事。
祝愿全想了想觉得有理,他这才想起今夜来此的目的,问:“晚晚,你怎么会入宫选秀成为陛下的妃子。”
他来的路上已经打听清楚了,季宴安如今已经另娶了她人。
繁华直视着祝愿全,答非所问:“爹爹希望女儿留在宫里吗?”
祝愿全愣了一瞬,郑重道:“事已成定局,爹爹看陛下同你感情恩爱,且陛下他并非外界传言那般,留在宫中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说完后又补充了一句道:“你比允棠更适合陛下。”
繁华淡淡一笑,看不出半分欢喜。
祝愿全看不透眼前的女儿了,他很疑惑她为什么是这般神情,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下一瞬繁华的话,给了他答案。
繁华说:“爹爹当初给我上族谱的时候,是否想过女儿会有今日。爹爹不若回去问问主母吧,顺道也去问问季宴安,是怎么同爹爹交代的,亲手将我送进了宫中。”
“什么意思……”祝愿全消化着这句话的含义,繁华坐在椅子上慢慢给自己倒了两杯热茶。
热气氤氲上升时,隔着那蒸腾的薄气,祝愿全瞧不清繁华的神色。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此话是何意。
祝愿全眼神一凝,道:“你是被季宴安同江元音算计进宫的。”
繁华端起茶杯,肌肤感受着瓷壁传递的温度,冰冷的手有了热度。这件事对她而言,早已过去许久了。
——早就不重要了。
她端着热气腾腾的茶,朝着祝愿全的方向,慢慢道:“爹爹——喝杯茶吧。”
她举着茶杯,冷静的让祝愿全莫名心中一紧。
祝愿全伸手去接繁华侍奉的茶,在触碰到滚热的茶杯时,繁华忽而出声:“爹爹,女儿就同丽嫔那般像吗?”
祝愿全指尖触碰到滚烫的茶杯,一听此话,失手没接住茶杯。
一盏热茶跌落在地,打湿了地毯,茶盏碎为好几块。
繁华盯着那地上的碎片,失魂落魄道:“爹爹这些年都在透过女儿看谁……”
祝愿全踉跄着后退两步,扶着椅子的把手才勉强站稳身子。
在外面守着听到响声的盼春盼夏立即进来,瞧见地上的碎片连忙去查探繁华有没有伤着。她那双这些日子被精心保养的手,正烫的通红。
可繁华丝毫都未曾察觉,她静静抬眼瞧着祝愿全,眼眶微红的问他:“在爹爹心里,女儿重要吗?”
祝愿全张大了唇,喉间发不出一个字。
谢执踏门直奔繁华而来,瞧着她烫红的双手,心疼得朝她掌心轻吹了两口冷气,紧着眉问她:“疼吗?”
繁华没理会谢执,她直直看着祝愿全,在等祝愿全一个答案。
很早很早之前她就发现了,爹爹会看着她出神。那般怀念、带有非同一般含义的眼神,不是在看她。
得不到回答的谢执掀起眼皮看了祝愿全一眼,眼中的不悦显而易见。
祝愿全立即弯腰行礼:“夜已深,臣不便再打扰陛下娘娘。臣告退。”
繁华目送着祝愿全远去,盼春盼夏留下药膏便退出屋子,只剩下屋内的二人。谢执给她涂着冰凉的膏药,繁华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低头,仔细的男子。
她抽回了手:“没伤着,不需要上药。”
谢执不听,固执的用手指给她晕开了冰凉的药膏。繁华见他不听,便也不管他了。待谢执涂完药膏后,他忽而双手撑在椅子两侧的扶手上。
繁华扬起脖子上方的谢执,往后缩了缩,莫名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干什么……”她底气不足的问他。
谢执稍微低下身来,压迫感更足了些。
他说:“问清楚岳父大人了吗?”
“嗯。”繁华低低应声,她心中已有答案。难道当年爹爹收养她,就已经看出她同丽嫔长得相似吗?
谢执闻言勾起唇角一侧的弧度,俯身凑上前去吻她。繁华偏过头,冰冷的吻落偏在她的唇角。
“阿晚,我们现在是夫妻。”谢执轻笑一声,温热的气息打在繁华的肌肤上,引起她一阵颤栗。
“为我留下。”
“做完昨夜该做的事。”
“我们不可以这样……”繁华伸手推开他,结实的胸膛纹丝不动。胡乱没节奏的手一顿撩拨,让谢执忍不住在他耳边轻喘一声。
“嗯—”
繁华羞红了脸,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谢执恶性趣地看着她挣扎,循循引诱着她进入深渊,同他一块沉沦。
他说:“阿晚,只要不要孩子,我们为什么不可以——”
他拉长尾音,两天一夜未睡的他,眼尾泛红,语气中带着一种疯狂的偏执。
繁华偏过头,用‘你彻底疯了’的眼神怔怔看着他。
谢执却在肆意地笑,鼻尖轻碰着她的鼻尖,侵略的视线落着她水润的红唇:“我同世上所有人都不一样。”
“阿晚,我只属于你。”
他蹭了蹭她的脖颈,蛊惑道:“要了我吧。”
繁华阖上眼,身体高度紧绷着。眼前的谢执就跟男狐狸精似的,缠着她。正用美色和语言,一点点诱惑着她,踏入那个深渊里。
谢执抿唇轻笑一声握着她的手,探入他炙热的胸膛。繁华倏地收回手,却被对方强势握住,炙热的气息顺着她颈部的曲线顺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