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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咩~(撒泼打滚儿)
  11
  第11章
  殷稷现在身子骨的病虚体弱,是四肢手筋被人挑断,又受毒颇深导致。
  本就中了见血封喉毒,撒药之人心思歹毒,又往里掺杂加了鸠蛇巨蟒的毒,这种从巨蟒牙液里淬取的毒液,说句蛇中霸主不为过。
  毒得狠,邪得狠。
  起码,在殷稷登基大典,封建统治下的大胤王朝,就再也没见过这种鸠蛇巨蟒的毒中老祖宗了。
  殷稷鸦羽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孱弱躺在软枕里,眼皮沉重病着,睁都睁不开。
  灌下去几碗苦莲的药汤,用被褥捂着睡过一天一夜,发了一身寒凉的冷汗,男子终于病美人一样缓缓地转醒了。
  殷稷睁开眸,披着白色袍子,费力艰难地撑起身。
  此时天色露白,外面烟囱袅袅,村子里的乡里乡亲们,已经开始起早抗着锄头下地种田了。
  甚至还能偶尔听到几句小孩打闹追跑的嬉笑童真声。
  很吵,
  非常吵。
  殷稷蹙起眉,心底泛起那么一点淡淡的不悦之色,实在厌烦不已。
  他揭开薄软的被褥,从袖袍里伸出虚弱的手将小窗户啪嗒一声关上。
  隔绝了乡野农村的活人气息。
  这村子里农舍错落,一到饭点家家户户开着灶烧火,雾气缭绕,左邻右舍的炒菜饭香,都顺着小窗飘了进来。
  全是热闹的人间烟火气儿。
  半敞的小窗还不能紧紧地阖上,不然这屋子里能闷得像一鼎巨大的火炉子。
  闷笼子一样,让人喘不过气。
  房屋门前的大树上,鸟鸣蚊叫也没有个眼色,总是不分白昼,喧哗在他耳廓边,烦不胜扰,殷稷只想、也只需要静养。
  【不思不虑,不怒不暴躁,不一点就着,不窝火胡乱砍人,】
  殷稷伸手往上遮了遮被褥,挡住自己体弱的身子,硬邦邦地想着,只要不生气,他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高贵的帝王,体魄是那样的高大强健,威猛无比,魁梧精悍的身躯宛如一座小山,受伤恢复能力更是堪比常人数倍。
  只要不思不虑,不窝火,不易怒暴躁。就好了。
  他阖眸闭眼,往后躺了躺,很快、他就能够恢复起来了。
  没有了半敞的小窗口通风散热,屋子里很快就热得像一鼎大蒸笼,
  闷得人喘不上气,
  殷稷敛下眸,手捂着苍白的脸庞,热得浑身汗水像瀑布,整个人都被浸湿透了,
  他头颅偏了下斜倚在炕墙上,
  乌黑色长发随他动作垂落了几根下来,遮住了他阴霾密布,堆积着无数狂风暴雨的狠戾眸眼。
  想杀人!
  想杀人!他想杀人想得都快要发疯,他急需砍人头颅的快感宣泄。
  殷稷身体弓起蜷缩,浑身颤儿动着。
  他想提刀将这些愚蠢的子民们都给砍掉算了。
  他们无知的像个蠢货。
  将这些死去白骨的头颅挂在城墙,暴晒十日震慑爬虫们,烧鸡敬候以儆效尤。
  看谁还敢冒犯帝王!
  没有人可以冒犯帝王。
  这个村子里的人,全部都要因为冒犯,因为自己的愚昧,因为冲撞帝王威严,而获得死罪,
  他们该死,罪该万死!最该万万死!那个柔媚女子更该死,该死!全都该死!
  全都不能活!
  全部、都要死!
  他早晚、要将这个村子里的爬虫都给屠干净了,血流漂杵,白骨堆山,将他们的死尸日夜暴晒,都不足以平息他的丝毫怒火。
  殷稷闭着眸,胸口起伏不定,微微喘息着,
  他感觉自己浑身湿濡,已经快要凉透了,仿佛被人捧着一盆黑乎乎深不见底的血水,罩头向他泼过来,他的头发、睫羽、瞳孔、嘴唇,全部都沾满了恶臭的血腥味。
  他冷笑着掳开遮在眸前的发,带着血腥恶臭味的袍衣黏稠地贴在后背,让他情绪极度不稳,汗渍渍的阴冷无比。
  殷稷眼前仿佛被一片雾霾密布的殷红血水色笼罩,
  无数的人头尖叫嘶嚎着,阴风晦瞑,没有身体的头颅们,争前恐后跳着要去黏在一张窟窿无比的网格上,在它们黏上去以后,这张血红的蜘蛛网格缩放扩大,再扩大,
  无限地扩大
  最后将他严丝合缝的罩住溶于血水里,病弱的身躯像灌了铅水,不断下坠下沉,
  下坠,下沉
  *
  *
  【作者有话说】
  文名:
  《疯批暴虐君王的柔媚女人》
  《反派暴虐君王的柔媚女人》
  《病弱暴虐君王的柔媚女人》
  虽然都没有什么区别,但宝们看哪个最顺眼呀!!我真是头秃
  12
  第12章
  下坠,下沉
  像是无数黏湿触角蠕动爬行从黑色海底,青面獠牙伸出来,紧紧笼罩住他的身体。
  阴风森森阵阵,诡异咚咚响着。
  下坠,下沉
  唰一声,门口帘子被人掀起来,带进来一抹煦日阳光般的温暖,照耀到阴霾密布的炕铺里。
  男人被阳光的明媚刺了一下,闭着眸,偏头躲了下。
  待渐渐适应这耀眼的阳光,殷劭眸色恢复清明,睫毛微微扯动了下,睁开了赤红血目的眼。
  女子背着光晕,纤挑的身影在地上拉出长长一条。
  换了一身能给人带来勃勃生机的浅青纱裙,白皙圆润的耳廓边,还毡了一株不知从哪采来的小黄花。
  黄黄一点,金光般温暖。
  是朵路边生长,那种非常顽强低贱,廉价朴素的小野花。
  小黄花的朵瓣很大,大到罩住她半张脸,衬的她小脸嫩生生,春色涌动,绿意盎然,很是好看。
  没有庸脂俗粉的媚态,没有王朝京都中贵女们的东施效颦,没有江南水乡女子的小家碧玉,
  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缕清风,舒爽不自觉吹过用柔软的毛刷拂软你的心尖儿,独树一帜、与众不同的那种好看。
  可某男子恶劣可恶!年纪轻轻就失明成瞎子!
  殷劭一双寒眸迸射着无比阴鸷的冷光,
  手艰难抬起来,抵在炕边的墙面撑着,眼睛瞎得如同脸上被人蒙了一块黑黢黢的脏污白布,
  遮得他看不到女子身上独有的韵味儿之美。
  他一点也看不到。
  他很倔犟,性子非常艮,像头驴。
  驴可能都没他倔,
  都有点侮辱驴。
  殷劭觉着这女子有问题,她就一定、肯定,必定有问题。
  殷劭万分警觉又多疑的目光,淡淡投向女子纤挑的身姿上。
  桑娘放落漂亮裙摆,捋平上面的褶皱。
  眸色流转,不动声色地在男子身上掠过一圈,见男子像一只受伤咆哮、极力虚张声势的巨型野兽舔-舐伤口一样,万分防备地看着她,
  她动了动嘴唇,没说什么。
  双手执着美人扇子,抬起莲花步子慢慢走过去。
  搬了小木凳子过来,坐在炕边伸手给他把脉,
  然后重新细致改了药方子,递给小胖子煎熬,就提起裙摆,看都没看男子一眼,摇摆着手里美人团扇,施施然抬脚走出去了。
  美人瘪瘪嘴,有点累,懒得哄了,让这男子自己矫情会罢。
  哪家做人赘婿的,不是矫情矫情就懂事了。
  坑都是自己一步步迈过来的,迈多了自然就长记性了。
  知道哪个坑能走,哪个坑,要机敏避开。
  两人欢喜美满才是真美满,而不是傻不楞登的划个弧就完事了。
  要圆滑要拿捏要张弛有度。
  夫妻情趣是两口子一起琢磨出来的,这样感情才能有滋有味儿不是。
  她懒得哄,得歇会。
  屋子里安静下来,女子离开以后,无人叨扰,男子眼中多疑松软了些。
  殷劭披着袍子,腰腹下松松垮垮,搭着一床薄软的被子,阖眸仰靠着炕墙,缓缓养起神。
  他太疲倦了。
  这里看起来很偏远,不知是何处的乡野山村,他以往没有听说过。
  那个不知什么来头的村妇柔媚女子,一直像穿着袒露红纱山里女艳鬼一样孟浪缠着他自己体弱不断高烧的身体,以及提不起来软绵无力的四肢,这些现况种种,都让殷劭咬牙应付起这女子很是吃力,
  疲倦不堪。
  但,列举这些不是让殷劭最警惕疑惑的点。
  令有恐慌不安的是,他感到身体里像个巨大破风的洞,内力尽失,调动不起来任何手势,哪怕一招一式,都调动不起来,
  仿佛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子,
  同世间男郎一样,归为可怕的普通。
  对于帝王而言,普通这两个字,实在是太过可怖如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