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亚于将帝王头颅系在裤腰带上,昭告天下,明目张胆让人来砍。
殷劭心惊后怕,更加警惕起来了。
这样像个废人一样瘫在炕上,等着被破挨刀接受迷惘的生死
殷劭阖眸平稳呼吸,赤色眸子里重新堆积着狂风暴雨,努力缓解着自己胸口里,那股忍不住发癫想要砍人发泄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殷劭深呼着一口气,依旧没有平缓,胸腔里那股要喷薄而出的怒火,
他、他有点忍不住。
再次吸气吐纳
房门咯吱一声再次被人从外推开,力气很小的力道,看起来就知道来人是个稚子孩童。
小童腕力一般都很轻,没有章法,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殷劭一双阴霾的血瞳,刹那睁开,朝着门口的方向锐利射望过去,眼底旋风酝酿似的风暴深不可测。
小胖团子,撅着屁股,为了他那点好处,
在小厨房里,勤劳的像小蜜蜂一样,举着巨大蒲扇子,呼呼吹着灶火炉子好久,小胳膊小腿累得酸疼,才煮好药汤,炎炎夏日的天,热得满身冒汗,
拿着托盘一脚深一脚浅,推开房门探个圆滚滚的脑袋进来,就见炕上瘫着的男子起身倚在炕头。
幽幽地赤瞳要吃小孩似的盯着他,瘆得人慌。
小胖团子瞳孔一缩,吓得手一抖,胖乎乎还有着十个窝坑的两只小手,差点把托盘里的药汁给弄撒,啪嗒掉地上了。
辛辛苦苦熬的,他一下子就机敏地给攥紧了。
看这男人这么不懂事,吓唬人!成天就知道欺软怕硬,跟小孩儿耍脾气横眉竖眼的!
小胖子就叉腰生气。
难道这臭男人不知道,世界上最无知可爱的七岁小孩儿都是珍宝,一点不懂爱护。
一瘪嘴巴,小胖子心底就忍不住闹起,难哄但一口好吃零嘴也不是不可以哄好的不高兴情绪。
胖胖的眼珠子里涌起要掉不掉的大颗泪珠子。
可他毕竟还小,只有七岁花儿一样年纪。
还不懂什么龌龊脏心眼。
对上这样一个气势森森,仿佛要张着血盆大口,想一口咬掉小孩儿脑袋的大魔头。
而且、还是个摊炕上起不来的病人,有点点可怜,胖团犹豫顿了下只能忍气吞声、委委屈屈地、忍下来。
哪怕再生气再气鼓鼓的,他也还是有点害怕,况且托盘里的汤药要趁热喝,才能在男子病弱的身体里,发挥最大药效。
最重要的是!
在桃花村里,照顾这个脾气恶劣,对待小孩儿也凶巴巴一点都不好的刻薄男人,是小胖团子自告奋勇,领取的光荣任务,他很有使命感的!
责任感爆棚。
桃花村儿里没有怂小孩儿!
小胖团子,努力给自己烧油打气,挺了挺胖嘟嘟的小胸脯,
坚定迈开小靴子,脑子里乱糟糟中二地想着,自己可是桃花村子里排名第一的桃子大王,
肯定!不不、怕、他!
小胖子气势汹汹用带着五个坑窝的小手,冲男子狂妄挥了挥小拳头。
在他眼前晃动一圈。
殷劭虎目一瞪。
小胖子脖子一缩,戳破的气球似的,瞬间偃旗息鼓,
看他凶巴巴的,
瘪瘪嘴放下手里的托盘,颤颤巍巍地捧起那碗药汁,小心翼翼抵在恶势力男子唇边,
喝喝药吗。
*
*
13
第13章
殷稷垂着头,多疑诡计的眸子,静静看着眼底这碗黑潭水一样的药汁。
没接,也没喝,
这个乡间小屋子,殷稷多疑地对一切都抱有有待观望态度。
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摸清这女子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
她主子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还不现身,又到底,到底在等什么!
是时机未到还是什么,想统谋全局,将他当颗能用的棋子养着?
殷稷思虑凝重,但依然有耐心蛰伏。
他不算着急,做帝王成大事之人,怎么会能没有点耐心。
这个天底下,不会再有比帝王更要有耐心的人了,帝王手里的阴谋制衡,那套诡朮,不管用在谁身上谁都要两腿打怵,最后基本都会落个不得善终的悲惨下场,
不死,也要脱层皮。
没有抬手拨清云雾,看透黑色夜雨里潜藏蛰伏的恶臭爬虫前,面对所有危险的未知,殷稷都不会轻举妄动。
喝喝吗。小孩童儿又问了一句。
舀一勺药汁,
殷稷想完那些阴间不是人的事儿,终于肯开尊口了,他残忍启唇,掸了掸袍子缓缓地说道,
送一口到你嘴里,吞咽下去。
没法子,那女子今日没像牛皮糖一样缠在他身边,只能用这小孩童当作试药宫奴了,
不然他怎么敢喝。
殷稷对于小孩儿的态度,十分恶劣,有一句话小孩想得很对,
病体虚弱没有反抗能力的殷稷,现在有点欺软怕硬,他敢冲小孩吼,不朝柔媚女子横眉冷竖,是因为他知道,这小孩肯定揍不过他,
【物竞天择强者为尊,】
殷稷自认哪怕他病体虚弱,也比这小孩童强得不止一星半点,这小孩童肯定要对他俯首称臣,
不然他忍不了,
以他现在的精神饱满状态,不找个人欺负欺负,宣泄一下,
在这村子,殷稷就只剩下万念俱灭,心如死灰,是一点点都待不下去了。
还有就是,殷稷讨厌,非常讨厌跟他没血脉相连的所有小屁孩。
烦都烦死了。
除却他亲生王嗣,
所有小孩都很讨人厌。
殷稷厌恶。
啊啊?
小胖团子,端着装药汁的瓷碗边缘,那里厚厚一层不太烫,满脑子疑惑不明所以,摸不着头脑,还有点问号。
殷稷没有解释,只是用覆着一层阴霾的冷眸,扯动了一下被褥,往上盖住自己,定定地看着他。
小胖团子脊背发凉,怕怕的,被他阴鸷的眸子一蛰,就一缩脖子,立竿见影老老实实,挺着小胸脯立正站着了。
在他娘面前,小胖团都没这么乖巧听话过。
可见暴君二字威力名不虚传,能止小儿夜里啼叫。
虽然现在没了暴君这个身份,但面庞残虐的余威仍在。
犹豫着伸出小胖手,从碗里蒯一勺药汁到嘴里,苦涩的味道瞬间充斥口腔,
小胖子肉脸一皱,土里苦瓜似的,
连连吐出舌头呼哧喘气,小孩子粉嫩的舌尖,像小狗吐舌头一样,来回摆动,
可怜兮兮的。
但这还没完,暴君继续开始不是人干事了。
可怜的小胖团子,喝完比黄连还要苦的药汁,小胖手下意识就要把勺子放回瓷碗里,还没碰到边缘呢,就听一声平静恐怖怒斥响在他耳边。
声线平静,陈述的很平静,非常平静,平静地几乎都快声淡如水了。
但就是很恐怖,能很清晰地令人知道,帝王很生气,很愤怒,
这愤怒放在平常,能让他的百官朝臣、子民们,感到十分恐惧,千分害怕万分有震慑力,立竿见影,谁也不敢驳斥,他亲自颁布下去的王诏。
就像悬在他们头颅上的一把随时会砍下来的刀,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下一秒就人头落地,
他们胆颤心惊、颤颤巍巍想要匍跪在殷稷脚下,开口求饶,求王饶恕他们一命。
王的语调,是那么的平静,那么的恐怖如斯。
哪怕这个语调,只是对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纯真小孩儿。
依然奏效绵长。
小胖团偏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举着勺子的小身子颤颤儿的,吓得都想不管不顾躺地上撒泼打滚儿,嚎啕大哭了。
真能欺负小孩!小胖头偷偷抹眼泪瞥一眼他,
就见男子眉头蹙起,嫌恶斥他,
拿着沾你口水的勺子,
滚出去!
又被莫名其妙的给他凶了,
小胖子两只胖胖的黑色眼珠子里,含着委屈的大朵大朵泪花,簌簌抖落下来,跟被水淹了似的,
手里捏着的勺子都快被他给捏断了,都不敢犟嘴。
他委屈噘嘴。
眼眶里的泪珠子顺着胖脸流下来,顷刻就变成了花猫一样的狸猫脸儿,东一道西一道的鼻涕冒着泡,还怪恶心的,拿起袖子狠狠一抹。
小胖子扭头就头也不回地冲着门口跑,
等他一只小腿迈到门槛外,忽然停顿了下来,
回头一扭用手扒着门板子上的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