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橡林街 > 第13章
  对方感受到他的目光,冲他笑了笑,顺便还眨了眨眼。
  糟糕,是wink!
  秋月白僵硬一笑,算是回礼,但余光很明显看间那边老板已经端着碗过来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尴尬感,立刻收回目光和笑容,低着头看桌子。
  “您的面。”
  的确是带点川渝口音。
  豌杂面筋道,裹满了酱料,耙豌豆软烂,肉末也香,秋月白烦青菜的酸草味儿,但配上软乎乎的豌豆,竟然生出来一种吃婴儿辅食的感觉——好吃。
  相比之下抄手也好吃,但略逊一筹,不过是应该的,抄手本就和馄饨差不多,味道也是重麻重辣,吃不出来本身的味道,不过在眼下如此环境中干一碗红滋滋的抄手,实在是带劲——够味。
  二十四春是他们这儿的本土白酒,二十五块钱一瓶。别看酒名婉转,属实是浓香烈酒,最低六十五度,最高七十度。厂家每一批酒在勾兑时都会留下基酒,听说高达八十七度,市面上没有,得去厂里自己买。
  他曾经在波多黎各的一个边岛里喝了酒吧老板自己酿的一种朗姆酒,说是比传统朗姆酒要牛逼的多,喝一口连最凶猛的加勒比海盗都要睡在鲸鱼的背上。于是乎在对方的热情邀请下,秋月白喝了一杯,确实很烈,但他晚上上厕所连腿都没晃,第二天还能爬起来吃那难吃的mofongo。
  他觉得一是因为自己本身就很行,二是因为或许除了中国白酒别的酒都不行。
  大哥说这酒上头,秋月白没喝过二十四春,但他相当有自信拿下一两劣质的中国白酒。
  碰了杯,大哥先行一口闷,都是男人,秋月白不甘落后,也有样学样一仰头全干了——
  差点没呕出来。
  这简直就是用烧红的铁片放进沙砾里蘸一下直接插进他的喉咙里,随后又迅速用纯酒精消毒,紧接着直接泡进福尔马林里。
  强忍着嗓子眼的灼烧感,大哥还在旁边没事人一样问他好喝不,他摆摆手说不出话,也不敢咽口水,他怀疑他的口水现在也得有四五十度。
  吃了一口面,结果吃得太急,呛到了,这下好了,秋月白整个人狼狈不堪地俯在小桌板上狂咳不止。
  大哥也赶紧给他倒水,杨艳阳和老板也过来了,一个帮他拿纸一个给他顺背,旁边两三桌客人也不停地关心。
  江既皑双手插兜,就站在不远处。他想这傻逼怎么还有点众星捧月的意思。
  江既皑不打算因为秋月白在那里就改变自己的目的地,他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家里没菜,只能出来吃,很想吃点安全的。
  比如清汤抄手什么的。
  说白了就是开水煮馄饨。
  他慢悠悠走到摊前,俩老板都在秋月白那忙活,他倒是也不着急开口提醒。
  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秋月白的后背,他仿佛真的很难受,咳得后脖颈都是红的,整个人不停震颤着。
  江既皑想,他现在应该已经咳出眼泪来了吧,这个人总是在笑,还没见过他哭的样子呢。
  江既皑是个心狠的,但他此刻觉得秋月白有点可怜。
  所以他把口袋里温过的牛奶拿了出来,走过去放在秋月白的小桌板上。
  秋月白已经好多了,但喉咙还是火辣辣疼,他正想再要点水,就感觉到有人在面前放了一盒牛奶。
  鲜牛奶,江既皑。
  秋月白有些怔愣,他似乎是不明白江既皑怎么会突然出现,也不明白江既皑怎么会对自己释放善意,明明下午那会儿还呛他来着。
  江既皑觉得自己的行为非常好理解,就没有搭理对他行注目礼的秋月白,扭头对老板说:“哥,清汤抄手,不放盐。”
  他的胃实在难受,连盐都恶心。
  斯文相的老板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无理的的要求,比了个ok就去忙活了,剩下杨艳阳跟大哥两个人围着秋月白和江既皑。
  “欸,你们俩认识啊?”大哥问。
  “你这不是扯淡吗,他俩都住杜鹃楼里,咋不认识。”杨艳阳说。
  “杜鹃楼?”
  杨艳阳指了指远处静静伫立的红楼:“杜鹃的楼,咱们都叫杜鹃楼。”
  秋月白一听,寻思不对啊:“你们怎么知道我住哪儿?”
  大哥嘿嘿一笑:“害,你别怕。你昨天早上来的时候我们就知道啦,咱们这儿都是老人儿啦,一来新人传的很快哒。”
  秋月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也就是说,江既皑也是一来就传开了。
  大家肯定都说“那个不搭理人的臭屁小子”。
  江既皑明显没有打算参与他们的友谊里,正好隔壁桌吃完已经走了,他客气得很,自己端碗擦桌子坐下,杨艳阳不客气得很,也不搭把手。
  大哥吃饱喝足,打了个招呼就卖卤肉去了,杨艳阳继续择菜,不知怎么的,小桌板上就剩下了秋月白和江既皑两个人。
  第十一章亲吻江既皑(第二天)
  秋月白拿起牛奶小口小口喝着,眼睛依旧看着江既皑。
  江既皑别看瘦,有肌肉有个子,坐在小马扎上窝囊得很,但秋月白就是觉得他窝着比别人窝着赏心悦目。
  他为什么连喝汤都没声音?
  他的嘴巴被烫红了。
  他知道我在看他吗?
  他的睫毛扑闪扑闪的。
  他吃得饱吗?
  他真好看。
  秋月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整个身子都朝着江既皑倾斜而去,他对江既皑的兴趣昭然若揭。
  “欸,你吃完了吗?”杨艳阳大声问。
  秋月白被这一声询问吓了一跳,他看见江既皑的动作一卡顿,快速地掀开眼皮想要往这边看,但不知怎么的又终止了。
  嘿!有门!
  “没有!”他扯着嗓子回应老板。
  秋月白还记着下午江既皑生气的事儿呢。他迅速地站起身,端着碗移动到江既皑的对面,但江既皑不再看他,也不再做出想要看他的动作。
  他嗫嚅了半晌,眼看江既皑的抄手都要吃完了,才小声地喊了人家的名字——
  “江既皑啊——”
  出乎意料的,江既皑放下手里的勺子,抬起头注视他。
  秋月白很难不用“注视”这个词。他已经很刻意地忽略他瞳孔中荡漾着的灯光,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受到如同岩浆流过的热度。
  他的眼睛里已经预热出夏天的气息。
  江既皑抽出一张纸巾,细致地擦了擦嘴巴,叠得整整齐齐之后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随后对秋月白说:“喊我做什么。”
  他似乎知道秋月白接下来要说些什么,语气平淡,脸色倦怠。
  “你不要生我气了吧?”秋月白这么说,“对不起,我错了。”
  他从小就是一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如果他真的觉得自己有错,那他可以匍匐在地上——他伤害了一个男孩的自尊心,他愿意为此付出等价的骄傲。
  江既皑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嗯”了一声,就准备站起来。
  秋月白以为自己高高举起就势必会被重视,谁曾想对方只是轻轻放下,这令他有些……新奇。
  他很想听江既皑跟他说“没关系,我原谅你了。”如果可以,最好再加上他的名字。
  他想听江既皑叫他的名字。
  他开始死缠烂打。
  “江既皑,你先别走呀,我还没吃完呢。”
  “江既皑,你为什么不看我?你不是不生气了吗?”
  “江既皑,你多高啊?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要高一点点?”
  “江既皑——”
  “江既皑——”
  江既皑烦死了,烦死他的名字了,秋月白的嘴吧嗒吧嗒的让他更烦了。
  “你别叫唤了,别喊我。”
  秋月白满足了,不管好赖话,总算是跟他说话了不是?还愿意坐在这里等他,多好啊。
  江既皑——他在心里又叫了一遍。
  江既皑在前面走,秋月白想要跟上他,可是他有点晕乎,懵了,有点舒服,有点想咽口水。
  “江既皑。”他轻轻喊了一声。
  他会不会理我?
  他看起来有点凶。
  但他应该是个心软的人。
  江既皑站定在离他两三步远的地方回头,再往前走一步就会踏进一小片沾染着菜叶子的小水坑里。
  “我喝酒了,你要不要来扶我?”秋月白小心翼翼地拍拍肚子,笑得很浅,一点也不灿烂。
  但很漂亮。
  江既皑站在那里没有动。他当然看见了秋月白喝的酒,但截止到目前为止,他没有发现他有任何醉酒的迹象。
  他合理怀疑这个神经病是在作精。
  “江既皑,求你啦。”
  他在撒娇,这是他杀手锏的前奏曲。
  而他面对的,是一个认识不到两天就能逼他拿出绝招的人。
  下一秒,似乎想到了什么,江既皑走过来。
  “秋月白,跟上次一样拉着我的衣服,别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