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满满给银杏找的人家,是县城里的一个秀才,秀才今年二十一,家有县城的一套小宅院,与寡母相依为命。
秀才幼年时曾定下了一个童养媳,在考中之前,童养媳因病去世,秀才感念对方辛苦操劳,虽然未成亲,但却给了亡妻的名分。
秀才、寡母、童养媳、因病去世、亡妻,俞红豆仿佛在这几个关键词中闻到了一股馊了吧唧的渣味儿……
女主找的这个人是认真选的吗?
“那银杏嫁过去岂不是做了继室?”许氏眉头紧蹙。
好好的大姑娘,忽然成了继室,哪怕对方的原配只是个名义上的,这事儿说出去也是好说不好听啊。
“嗯,不算,对方个只是口头上称个亡妻而已,又没办礼,墓都没选在祖坟。”俞三郎摇头,也就是个挂羊头卖狗肉只图名儿的事儿。
可就从这事儿,便能看出那秀才人品。
“大房要是不乐意自己就拒了,别管。”说是这么说,但俞三郎知道,这个人选还真对了大房的脉。
俞红豆联想跟二堂姐说过的,大堂姐对舅家表哥献殷勤的事儿,心如明镜,这位渣味秀才大概率就是大姐夫了。
大房的事儿告一段落,俞家即将迎来的大事就是二房的胡桃相亲,还有给俞四郎和田满满的婚事准备了。
因田满满跟田家决裂,自己说了走礼和婚礼这些都从简,前面的过礼聘金这些,老爷子老太太便没操心,只在婚礼摆酒这块下功夫。
最大的难题是,新娘子跟家里闹翻了,从哪里出嫁?
这些都跟三房无关,因大房得了田满满的恩惠,这会儿殷勤的很,张氏特意找了一个桃溪村的好姐妹,借人家的房子给田满满出嫁。
俗话说:宁借人停丧,不借人成双,就是说宁可借房子给人办丧事,也不愿意借房子办婚事。
张氏舍了面子为田满满求这个,可谓真心实意了。
田满满心里有点不乐意,她本想让俞横在城里置办个小院做新房,然后借三房的庄子出嫁,这样距离近方便不说,也风光。
可俞横不同意,说家人进城不便不说,不在村里成亲,显得偷偷摸摸的,乡亲们别后难免嘀咕,对她的名声不好。
田满满颇有野心,觉得武安县都未必能困住她和俞横,何况是小小的桃源村,往后回去的次数怕是都有限,就算让人背后说一说又能如何。
不过她跟俞横正是感情似火的热恋期,不好反驳。
待俞四郎求了媒人上门给她讲述婚礼流程的时候,她才知道“明媒正娶”这四个字代表着什么。
在桃源村举办婚礼,堪比天下昭告,往后就算俞四郎成了陈世美,村里人也不会忘记她田满满才是俞横的原配。
田满满反省自己,再看张氏的举动,便有些感动,而耙耳朵的俞四郎本来就对大哥大嫂有些童年滤镜,这会儿更是感激万分。
一时间大房和四房如胶似漆,倒把二房三房的关系衬托的有点冷淡。
……
然而冷淡的二房此时却带着三房的丫崽子俞红豆一起去县城相看女婿了。
这次出行,真是俞红豆磨了半天才磨出来的。
本来许氏觉得女儿福大,但祸也多,不敢叫女儿独自出门,落水和市集惊吓这两件事,真是把她给吓怕了。
俞三郎却说不能因噎废食,真若是招祸,便是在家也躲不过。
女子长大后,出门的机会越来越少,不趁着现在年纪小让她散散,难不成学着大房的银杏整天关在屋里,再憋出个好歹儿怎么办!
许氏向来不驳斥丈夫,但依然不放心,纠结中,刚好段庄头过来送拼图的样品。
听说小姐要出门,段庄头便拍着胸口保证,一定好好的看护小姐,为此特意留宿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段庄头钱一还有段园钱三妹坐一辆车,跟着二房一家,架着两辆车,前往武安县城。
“小姐,小的想着,等店铺开了,找两个人到北城门口也支个摊子,摆上菊花茶和这些玩物。”
“咱武安县的码头虽然不大,但也是进京的水路之一,来往的客人和货船也不少的。”
段庄头现在满脑子都是生意经,更不能马上铺子就开业。
“嗯,是个好想法,不过咱们这些物件儿都很容易仿制,只凭着我们安北庄这些人,怕是竞争不过那些人手众多的商户,所以咱们得另辟蹊径。”
“例如,快速上线快速销售,等旁人仿制出来,我们占了先赚足第一笔,可以出新的东西了,这样别人永远都追着我们的脚步跑,我们才不会被压下去。”
俞红豆如实的说了自己的想法,她有心教导段庄头和段园他们,也想趁机把他们的分工都划分出来。
段庄头是个管理型人才,俞红豆想让他作为研发基地的负责人。
往后她出创意,找二伯二哥做原型,段庄头带着庄子上的人流水线制作和改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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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负责来回传话跑腿的段园,俞红豆想把他培养成可以往外跑,联络上下的业务主管。
铺子开张,需要伙计销售、账房等等,庄子上的人契都在她手中,是她天然的嫡系,俞红当然希望庄子里能走出更多的可以为她所用的人才。
段庄头和段园的学识和见识尚可,但胆识短浅,俞红豆想着得给员工做点培训了。
“段庄头,庄子里会认字的人多么?”俞红豆好奇的问段庄头。
之前段庄头推荐钱姑姑去她家帮忙,就是因为钱姑姑识字会算数。
但俞红豆这段时间考核了一下,发现钱姑姑也就是认识一些常见字,会一点简单的加减法,大概是后世幼儿园大班的程度。
“哎,不敢欺瞒小姐,除了小的一家和之前管账房的钱老哥和他的两个子女外,庄子上其他人都是睁眼瞎。”段庄头提到这个有些得意,又有些失落。
俞红豆没有问为什么这些识字的人没想过要教导一下其他人,不管是敝扫自珍,还是庄子上的其他人不想学,没空学,学不会,追究起来都毫无意义。
“段庄头,回头你寻摸寻摸,看有没有那种穷困潦倒的读书人,请到庄子里住几个月,给大家开蒙启智,往后咱们要做的事儿多着呢,总不能连个货物数量和名字都不会记吧?”
虽然不识字不一定就不能做事,但会识字的人做起事来肯定是要事倍功半,俞红豆打算员工培训的第一步就是教化众人识数认字。
第101章 旺家旺业旺亲友
俞旺斋第一届企业执行方针和计划就在前往县城的马车上定下了。
从桃源村到武安县城,走的是北城门,安北庄的位置则在北城门和西城门外的护城河对岸,跟武安县隔水相望。
那位很可能是未来的二姐夫的摊位也在北城门的边上。
俞红豆觉得想着将来她得在北城门弄个铺子,这样庄子送货更顺,距离码头更近,将来要把货品运送出去也更便捷。
时间还早,二房这次相看约的是下午,看完便回家了。
此次来的目的,只是孙氏想带着女儿亲眼瞧瞧男方的外貌和生意。
如果女儿相中了,孙氏会“不小心”透漏下身份,让男方也看看胡桃,男方如果看上胡桃自会找媒人上门。
之所以来这么早,是因为难得进城,孙氏也要带着丈夫和儿女大采购一番。
女儿相看了便要定亲成亲,儿子也是马上的事儿,有些东西早晚得预备,莫不如趁机买全了省心,买多了还能杀杀价。
俞红豆不跟二伯一家采购,只让二伯二伯母送她去县衙找哥哥。
到了城门口,俞二郎和俞栗去存了马车。
段庄头这边让钱一赶着车回庄子去取了之前俞红豆定下的香皂、沙场点兵和少林演武,送到县衙。
别看胡桃年纪这么大了,这却是她第一次进县城,便是孙氏,也不过来了两次而已,母女俩几乎是同样的表情和眼神,好奇又新鲜的扫视能看到的一切。
俞二郎和俞栗便是没来过几次,但爷俩一直就是那么个板板正正的老实脸,根本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俞红豆左手边是二伯,右手便是段庄头,右后方落她一步远的是一脸紧张和胆怯的钱三妹,往后三步远则是段园。
若不是俞红豆身上只穿着普通的细布衣裳,旁人定要以为这是哪家的大小姐出来游玩呢。
俞红豆一脸无奈,她让段庄头往前两步,挡在自己右前方,把钱三妹召唤到身边拉着,不然她怕一会儿走着走着钱三妹就吓哭了。
“红豆,真的不要二伯背你?”俞二郎一直盯着还没自家大葱高的侄女,怕她累,走几步便要问一句。
“二伯,真的不用,我身体好着呢!”俞红豆抬了抬胳膊,又踢了踢腿,示意给自家二伯看。
现在的她每天早起就从家到舅舅家跑两个来回,然后在院子里嘿嘿哈吼的乱打一通,身体素质日益提升,她敢说现在再让她跑个三千米,都不带腿软的。(她吹牛)
俞二郎见小侄女脸色红润,气息也稳,便没强求。
普通老百姓看到衙门总归有几分怯意,顾忌到一脸紧绷的二伯母和堂姐,俞红豆也不让二伯送她进去,只在衙门门口就跟二伯一家告别。
约好等巳时过半(十点)在北城门集合,她带着俞松过去,中午让哥哥做东请客,然后下午相看。
俞二郎一家目送小侄女跟看门的差役笑嘻嘻的打招呼,之后带着段庄头几个人就进了后衙。
孙氏看着侄女蹦蹦跳跳的背影,再看看自家儿女,叹了一声又笑了一下,拽着女儿指挥着丈夫和儿子去采购了。
“哥!”顺着上次的记忆,俞红豆熟门熟路的找到哥哥住的地方,没等进门就看到摇头晃脑念念有词的俞松了。
“红豆?你怎么来了?爹娘也来了?”俞松听见妹妹的声音,还以为自己背书背得幻听了,待真的看到跳豆似的妹妹,一脸梦幻。
“不是,我跟二伯还有段庄头他们来的……”俞红豆摇头,正要跟哥哥说堂姐相看的事儿,背后又有人喊她。
“红豆?你咋来了?啥时候来的啊?”穿着长袍拿着一把纸扇一副世家公子作态的谭白鹿一张嘴就是浓浓的乡音。
俞红豆绷不住,露出八颗牙,先对谭白鹿还有跟他形影不离的尚师行礼,然后略微清了清嗓子才回谭白鹿:“我也是才进来。”
说完之后,到底没忍住又问了一句:“五哥,你这口音是咋回事儿啊?”
咋比她哥这个本地乡村出来的还浓厚呢?
“嗐~跟几个庄户老人家聊了两天农事,就给我拐带跑了。”谭白鹿自己也笑,但一时还真改不过来,摆摆手也不在意,又问起俞红豆来做什么。
“我这次来是特意求五哥和尚伯伯帮忙的。”俞红豆眯着眼笑,没说自己是跟着二房来玩。
“哦?什么事儿?只要五哥能办到,绝不含糊。”谭白鹿拍胸口保证。
谭白鹿身后的尚师也是一脸好奇,这里还有他的事儿呢?。
“求五哥和尚伯伯帮我新想的玩意儿提个名,嘿嘿。”俞红豆一边说一边对着段园招手。
段园身上背着一个背篓,背篓里放着庄子上给她送的样品。
“你又想到新鲜玩意儿了?”谭白鹿一脸惊喜的看着背篓,在段园往外拿东西的空档跟自家老师对了个眼神。
宿慧之说是尚师给俞三郎讲的,谭白鹿自然也听到了,他觉得不管这孩子有没有宿慧,有着极大的好运是真的,有聪明的脑瓜也是真的。
旁人不知道,谭白鹿幼年时曾被人拐带着学易经,易经包罗天地万象,学了也没什么坏处。
偏教谭白鹿的那个人是个半吊子,没教明白反而把他给带偏了。
幼年的谭白鹿学易经追求长生大道,差点出了家。
谭家老太爷直接把人给送到深山的一座苦修道观,差点饿死在山里,这才老老实实的回了家。
不过骨子里的东西改不掉,虽然明面上没再苦研易经卜算这些,但是对气运这些还是颇有些在意,有时甚至会为此耽搁正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