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曹家那边给他的解释合情合理,俞三郎跟谭白鹿报告时会把他们淡化掉。
如果曹姐那边不来,或者解释的比较敷衍,那么俞三郎便有另一套说辞了。
而这套说辞,虽然不会伤害到曹家,但对茨沟村肯定也没什么好处就是了。
俞红豆不知道她爹心里百般盘算,满心都是兴奋和期待。
后天四月十七,他们进城就是对铺子的最后检查,如果没什么大问题,商铺会在四月二十正式开业。
到时候得弄热闹点,俞红豆暗暗思忖,脑子里把后世商店开业用到的花篮、彩旗、鞭炮、锣鼓这些通通筛选了一遍,最后决定都安排上。
最好在北城门外的码头附近弄上一场,让来往过路的商船客船都能听见和看见……
下午俞红豆去老宅,第一次被老太太给叫住了。
“奶,喊我啥事儿?”俞红豆对她奶奶这个人印象很淡,因为老太太基本不搭理她。
对俞红豆这个小孙女,俞老太太一直不怎么接近,说不上讨厌,但这孩子从小七灾八难的,她觉得活不长。
既然注定是个养不大的,那就没必要多牵扯,免得到时候伤心。
前面孩子被柳氏害得落水,俞老太太心里曾经对小孙女多了一丝怜惜。
不过后来三房不饶人,逼得老头子分了家,她心里又开始不痛快。
没迁怒,但那份怜惜也跟着消失了,老太太对俞红豆这个小孙女又恢复到了不怎么搭理的状态。
忽然叫住俞红豆,主要是为了大孙女。
老太太倒不是多稀罕大孙女银杏,主要是大孙女平日跟个鹌鹑似的躲着人走,难得一次出来求她。
想着大孙女马上要出嫁,老太太到底还是心软了。
“这两天家里预备你四叔成亲的事儿,人来人往的,你大姐在家不得劲儿,让你大姐先去陪你住几天,等你四叔成亲了再搬回来住。”
老太太不是商量的语气,她不认为这是件什么让人为难的事儿,也不认为跟个小孩子有什么可商量的。
之所以没跟三儿子和儿媳妇说,是因为大孙女说,小孙女自小有主意,小孙女同意了,疼爱的她的三叔三婶自然没意见。
老太太想着有道理,而且从心里上讲,她其实也有点怕被三儿子和儿媳,小孙女人小,跟大孙女又是亲堂姐妹,应该好说话点,没曾想小孙女直接给她来了个当面拒绝。
“奶,不行啊,这两天庄子上的男庄仆要来,还有小姑父他们,也是这两天就到,大姐干啥不去找二姐住啊,二伯家又没有外人。”
俞红豆摇头拒绝甩锅三件套,开什么玩笑,不管这位大堂姐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心思,就只俩人大眼瞪小眼的就足够尴尬了好吗?
说起来,为啥大伯一家又忽然对她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难道大伯想让她爹给大堂姐出嫁妆?
俞红豆看着她奶的脸刷一下撂下来,也顾不上多想,直接跑出去找救兵:“爷,我奶说让我大姐去我家住,该不会想让我大姐从我家借钱出嫁吧?!”
俞老太太:“……”
她不是,她没有,别瞎说!
第114章 高弘扬的同窗们
“别听你奶说的,你大姐又不是没有爹妈,上你家住什么。”俞老爷子就在门外,早就听见屋里祖孙俩的对话了。
他拉住小孙女,从门口往屋里瞅了一眼,跟自家老太婆对上眼后,老爷子给了她一个“你看吧”的眼神。
早上大孙女小心翼翼的跟老太婆求说,想去三房小孙女那借住两天躲躲清净,他当时就知道不能成。
偏老太婆觉得这不算什么大事儿,大孙女要出门子了,姐妹俩亲香亲香也挺好,没准老大和老三家还能借着这个缓和一下。
老爷子冷笑,但劝不动老太婆,干脆就等着看她吃鳖。
看吧!撞南墙了吧!
三房这俩孩子都鬼精鬼精的,怕是老大一家子加一起都摆弄不明白他们。
也就是现在年纪小,等再大些,估计连满肚子小心思的老三都不及这俩孩子精怪。
俞老太太狠狠瞪了老头一眼,看什么看!都是你给惯的,原来这小丫头话都不敢说的。
俞老爷子无辜的缩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跑去玩狗的小孙女,又看了一眼大房的窗户,默默的烦恼,得催催老大,让他赶紧搬走。
俞红豆也看了一眼大房的窗户,有心想去直面感受一下大堂姐的茶艺,顺便打个直球,问问她到底想干啥。
不过俞红豆到底忍住了,她爹最近要操心的事儿太多了,这时候再跟大房起冲突,她怕她爹分心。
回家路上俞红豆有了意外收获,一把青杏。
指甲盖大的杏子,将将才长成,里面的杏核还是软的,杏肉脆爽,味道极酸,不过回家切开,用糖腌制一个时辰,就是村里孩子们难得的零嘴。
杏是麻赖子家墙里伸出来的,麻赖子似乎好些日子没回来了,门上的锁头都被雨淋锈了。
钱三妹看小姐盯着杏子馋的咽口水,乍着胆子扒着门往院子里看看,确定没人后顺着墙头拽了两把,撸了七八个杏子,拉着小姐就跑。
俞红豆第一次做“贼”,哪怕知道麻赖子在家也不会在意这几个杏,心里依然有点发虚,但又觉得刺激,忍不住一边跟着钱三妹跑一边咯咯咯的笑。
“小姐,你先尝尝,爱吃的话,等明儿我跟姑姑上山去摘一点,上次去打草,我看到咱们家后山不远的地方就有一颗野杏树。”钱三妹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
见小姐非但没有喘,反而十分悠哉的边跑边啃青杏,钱三妹觉得自己早上也该跟着小姐一起在家门口跑圈才是。
不然往后跟在小姐身边跑腿儿,还没有小姐跑得快,岂不是让小姐失望。
“尝尝就行了,吃多了倒牙,你也吃。”俞红豆咔嚓一口,咬了一半青杏,脸上眉毛眼睛嘴巴齐齐拧巴一圈。
钱三妹被小姐扭曲狰狞的表情逗得一笑,接过一个青杏也咬了一口,五官也整个扭曲了一通,主仆二人对着笑了一路。
第二天晨跑的俞红豆身后就多了一个尾巴。
……
俞红豆本来以为今天高弘扬的同窗来,会给他们放假,不过昨天没提,代表今天她依然得上学。
放学之后,她正要跟老师请辞说以后不上小灶课了,村长带着两个身穿长袍,头戴秀才巾的人进来了。
“弘扬啊,来客人了。”村长喊了一嗓子,儿子回来之后,他找儿子都是用喊的,主要是怕儿媳妇儿在尴尬。
俞红豆正好迈出学堂的屋子,跟村长还有来人迎了个碰头。
“红豆啊,下学了吧?你弘扬叔呢?”村长见喊了一声没见着儿子,倒是把红豆给喊出来了,便问了一嘴。
俞红豆刚要说不知道,高弘扬带着儿子牛牛就从院子的另一侧门出现了。
“品儒!你到了!道岸也来了!”高弘扬看到来人很高兴,都跟不上他爹,三步两个步的上前拍着两个书生的肩。
品如?俞红豆脑海立刻响起一段熟悉的音乐,连忙甩了甩头,把魔性的bgm从脑子里甩了出去,看来这俩就应该是高弘扬的同窗了。
只是不知道哪位才是高弘扬想要介绍给她的美术老师,也不知这位美术老师的功底如何。
毕竟来了客人,俞红豆便是好奇也不好多留,主动跟老师高弘扬提出告辞。
村长在这也插不进去话,看到红豆说要走,立刻就说跟她一起走。
“红豆,这个是我的同窗,你叫李先生就好,品儒他最擅山水画,但对别的也有涉猎,你回头把你画的最好的一幅画拿来,让品儒帮你点评点评。”
高弘扬看到俞红豆,想起她的画了,虽然俞三郎已经拒绝了让品儒教导红豆,出于爱才,也是想帮好友一把,他还是提了一嘴。
“我那都是随便画着玩的,哪里敢污了先生的眼。”俞红豆摆手拒绝。
这个叫品儒的,看上去倒是有点艾莉的品格,下巴扬上天,用鼻孔看人,曾经见过的画狂都没他这么牛气,俞红豆瞧不中他,也不想让他指点。
“这便是弘扬说过的那位在画作方面颇有天分的小丫头么?”李儒垂下眼皮扫了一眼三寸豆丁似的小丫头,掩饰了眼中的不屑,露出一个笑容。
“对,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叫俞红豆,她哥哥拜了县衙尚师做了尚师的弟子。”高弘扬丝毫没察觉好友的异样,一脸赞同的给好友介绍他这个学生。
“俞?”李儒听到一个“俞”字,忍不住惊讶的低下头,又仔细的盯着小丫头看了两眼。
俞红豆让他这一看,浑身毛毛的。
想起她爹说起高弘扬的同窗因为卖香被抓,后来罚款放出来的事儿,该不会就是眼前这个“品如”吧?
“道岸,看来这就是你未来的妻妹了。”似乎察觉到自己失态,李儒正色咳了一下,转身看向另一个同窗调侃。
俞红豆听了这话不禁随着村长和高弘扬一同看向另一个不甚起眼的书生。
八成新的靛蓝长袍,长相平平,身高平平,唯一出众的就是皮肤很白,尤其是跟小麦色的高弘扬和黝黑的李儒站在一起,显得更白。
所以这个白面书生就是她未来大姐夫?
第115章 技术达人俞二郎
“品儒!婚事尚未定下,你这话实在无礼的很。”叫道岸的白面书生,脸色肃然的呵斥了一句。
然后竟然对着俞红豆躬身行了一个礼:“小姑娘,品儒他跟我们玩笑惯了,还请见谅,稍后我上门拜访会亲自向俞姑娘赔礼。”
哦豁,这现成的上门借口,俞红豆盯着未来大姐夫仔细的看了两眼,觉得这人跟大堂姐还真有点配。
脑子里胡乱的想,嘴上也没耽搁,俞红豆再次提出告辞,她得赶紧回去跟二姐八卦一下。
而且俞红豆感觉不太好,刚才“品如”看她那两眼,让她莫名的有种危机感。
高弘扬忙着招待同窗,也就顺带提了一嘴让她带画来的事儿,见她不愿意,又想着之前俞三郎拒绝过,也就不再提,让她自顾家去。
李儒张嘴欲言,却叫身后的同窗推了一把,然后顺势让高弘扬往屋里带,不过在进门之前,李儒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俞红豆跟村长往外走,走出院子才小声打听:“高爷爷,那位李公子是不是之前弘扬叔找我爹说的那位啊。”
村长回头看看,轻叹一声,默默的点了点头。
“其实最近我都劝你弘扬叔不要跟外面联系,好好的潜心读书,但是你弘扬叔那个人有点呆气,说这个李儒擅画山水,而画山水之人若不是心胸旷达根本画不出那份灵性来。”
村长说到这个很无奈,便是心胸旷达难道就不会做坏事了?
“那他们来干啥的?要在这住多久啊,家里人都不管吗?”俞红豆不关心对方旷达不旷达的,就想知道对方留下多久到底来干啥。
“说咱这边风景秀丽,想来修修心,顺便指点弘扬一番。”指点两个字,村长说得十二分的用力。
俞红豆了然,刺猬夸儿光,自己的仔最顺眼,高弘扬是村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秀才,在当爹的自然千好万好。
若这个李儒是个举人老爷或者是个官,说“指点”二字还名正言顺,可他们是同窗,都是秀才,说切磋还好,“指点”就有些自大了。
一老一少小声蛐蛐着就到了大门口,俞红豆看到一个陌生男人抱着木箱从马车卸到了门口。
“哎哟,瞧我这记性,小兄弟对不住啊,我这就带你去住的地方。”
村长看到满地的箱子一拍脑门,连忙上前道不是,引手招呼那男人搬箱子跟他走。
俞红豆一开始是看那男人,一般来说,书生身边都有个小厮书童什么的,但这位看上去不像个小厮,倒更像个……护卫?
俞红豆盯着抱着箱子的男人的背影,见其臂膀虬实有力,肩膀处的衣裳都绷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