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掌的叶刺绽放在她脸上，像是一朵朵红梅，你贴近她，眼神里是毫不作伪的欣赏，“你真好看啊。”
胃袋被扩张到了极点，酸液回返，“呕——！”
整个身体都失控了，你的意识似乎飘出了体外，看着自己大口大口地往外吐着鲜血。
渐渐地，口腔里一点缝隙也没有了，被叶刺挤满了，淋过鲜血，通红的，像是一朵朵娇艳的红花，在尖端绽放，视线神使鬼差地落在了尖端上。
是真的有花，此时此刻，它打开了花骨朵，裸露出花蕊，蕊头是白皙的，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你自己的脸。
那张脸睁开眼睛，你对上了那双几近全白的眼球，巨大的恐慌下，连尖叫也变得无声。
卫柠蹲下身，指尖从躺在地面上的女孩鼻下撤开，她死了。
嘶——
指尖不小心被女孩口中涌出的叶刺割破了，血珠凝在皮上，卫柠垂下眼睫，视线落在上面。
秦散跑到卫柠身边，神色紧张，“姐姐，你没事吧？”
卫柠闻言抬眼，还没来得及回应，指尖上忽然一烫，潮湿又滚烫，伴随着某人低沉颤栗的呼吸。
崔逢直视着卫柠的眼睛，唇瓣松开她的指尖，鲜血让他的唇色更加红润了，像他的耳尖一样。
无声的对峙下，先移开眼的，是崔逢，他扭过头，没有说话。
元夕橙看着眼前惊奇的一幕，眼睛瞪大，“不是，那我的检讨书不是白抄了？”
车吉在她头上一敲，面色阴沉，“你还关心这个干嘛？你现在最应该关心的就是我们又来到了里世界，而这一次，不在晚上。”
是啊，按照他们前几晚的经验来说。
每当熄灯后，进入教学楼就会进入镜子世界里，天亮之后，他们就会回到外层也就是真实的星海一中。
可现在，天光正亮，和夜晚扯不上半毛钱的关系。
元夕橙捂着脑袋往四周一看，除了地面上遍地的死人和横插在旗杆上的女孩，站着的只有他们几人，学校领导不见踪影，更别提今天第一次见面的校长了。
“是和那个女孩有关吗？”，楚子粟抬头看向旗杆，“无论是来到里世界还是这遍地的……仙人掌？”
仙人掌？
楚子粟皱起眉，忽然明白了。
是了，仙人掌。
第二位妖魔，独角精，它让世界长满有毒的仙人掌，使人类面临被渴死，饿死的危险，在对死亡的无限恐惧中张嘴咬下满是叶刺的仙人掌。
在痛苦和绝望中自我安慰。
和它对应的生肖是大力牛，在绝境中，大力牛挺身而出，用双角铲除有毒的仙人掌，最后大力牛为消灭仙人掌王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因此，牛年出生的人大都忠厚诚实，勇于牺牲，受到大家的尊敬。
楚子粟转头看向元夕橙，她敛下眉眼，面色一改往常的嘻嘻哈哈，很明显，她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危险。
在传说中，独角精是因为念咒语失误，最终缩小至消失。
而楚子粟清楚元夕橙昨晚一直和她呆在一起，绝对不可能有避开她独自行动的可能性，那么，是谁和独角精对上了？
第三位妖魔？
脑中的想法蹦出来的一瞬间，楚子粟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谁会是这第三位妖魔呢？
这一次来到里世界，可是多了不少新人，是谁布下了这场局？
卫柠注视着崔逢的耳尖，对于围在她身边的楚子粟和元夕橙等人的讨论似乎是被屏蔽了，眼球变得干涩酸疼，她抬起手腕，含住了自己的指尖。
是刚刚被割破的那一根。
“姐姐，你嘴角流血了。”，秦散睁大着眼睛看向卫柠说。
卫柠眨眨眼，手指从温热的唇舌里抽出，她的指尖上冒出了几点褐色的刺，不长，但一眼能看出是属于植物的刺。
这些细小的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的指尖上冒了出来，然后刺破了她的舌尖。
元夕橙摸着下巴凑上前，“看来，被这些仙人掌割破，身上就会长出新的，像是……”
车吉补充，“像是被污染了。”
秦散闻言眼瞳一缩，忙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抬起头看向卫柠，“姐姐，我这里有……”
卫柠擦着嘴角看向她，嗯？
秦散看着卫柠嘴角的帕子，声音越发低了，卫柠没有听清，“有纸巾……”
崔逢接过卫柠手里的帕子，转头落在秦散身上的眼神晦暗，他总觉得秦散身上给他的感觉和先前不一样了。
但，并不重要
今天，不允许有任何人影响他的计划，如果有谁敢，他会让这个人停留在后悔中，他一定会的。
卫柠眼神从崔逢身上一闪而过，眉眼微不可察地一扬，他这副模样和第一个副本里终于有些相似了，那种疯狂，那种不顾一切。
她竟然有些怀念了，像对上了一头真正的猛兽一样，致死方休的搏杀。
收敛起心底的情绪，卫柠嘴角一勾，和善平淡的笑容对准那群沉默观察他们的人，“你们好。”
第51章
“……”
回应卫柠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浓稠凝实的空气中逐渐弥漫开不安，车吉不住往后退，直到脚后抵在元夕橙身前退无可退，“他们……他们想做什么？”
元夕橙眼睛微眯，脸色沉下去，却道，“张得倒是很眼熟。”
数个戴着面具的人影对立与他们身前，身形隐藏在走廊里，眼神却是直接，透过细小的洞眼沉默地，黏腻地注视，这副样子倒是和程七伪很像。
一样戴着面具，一样装神弄鬼。
卫柠迈出一步，站在最前面，声音平稳，“十二生肖和妖魔就在它们中间。”
“可他们都戴着面具，我们怎么确认谁是谁？”，秦散问。
“这是傩面具。”，崔逢出声，“面具的颜色不同，这象征着他们的身份，红色象征忠勇，义烈，黄色象征凶狠残暴，白色象征纯洁善良……”
他的话被元夕橙子打断了，“戴着相同颜色面具的又不止一个人。”
崔逢环臂抱胸，嘴角勾起，“那就……抓住他们，一个个摘下面具，总会找到真的那一个。”
“是个办法。”，位于队伍最后的楚子粟抬眼看向崔逢，“但是有个新问题。”
她缓缓眨眼，对上卫柠望过来的视线，“我们为什么要帮你们？生肖和妖魔可是敌对阵营的。”
“所以。”，卫柠的语调不急不缓，“我们现在可以分开了，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也有自己的任务要做。”
她从怀里掏出一把水果刀，随即冲向一名戴着红色傩面具的，留下一句，“你们随意。”
她不能现在就冲向元夕橙，要等她们几人分散开，这能够大大提高她的胜率。
看着转身就跑的红色傩面具，卫柠面不改色地想，她有些怀念那晚遗失在花朵福利院巷口的雕刻刀，她更擅长劈刺的招式。
在卫柠的身影即将彻底消失在转角前，崔逢脚步一迈，跟了上
去，步伐轻快，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一时之间，在礼堂广场的正中央只剩下了元夕橙，楚子粟和车吉三个人。
车吉环顾四周，“话说，秦散怎么也突然不见了？程七伪也是，呃，好吧，戴着傩面具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进入这里。”
楚子粟闻言耸肩，“先分头行动吧，记住，要快。”
她话音一落，元夕橙和车吉对视一眼，转身背影相对，越拉越远，往两个不同的方向走了。楚子粟挠挠脸，只能选择直直向前迈开腿了。
长满叶刺的尸野里冒出一个脑袋，秦散大而圆的眼睛愣愣地看向天花板，漆黑的瞳仁像是被新鲜挖采出的珠子，润亮硕大，她要藏起来，不能……不能被发现。
突然，一阵狂风刮起，尸体被刮上半空，纷纷落在一起，秦散倍感安心地窝在里面，像是对自己新鲜搭好的巢穴感到额外满意的兔子。
叶刺刺入她的皮肉，她深深叹了一口气，神色慰足。
这绵麻的痛意竟然给她带来了熟悉的心安。
狂风将尸体仙人掌叶上的花骨朵吹开，卷起浅淡的粉香气，幽幽荡开，宛如一场美丽至极的幻梦。
卫柠膝盖死死抵住身下的“红色傩面具”，一只手抓住它的下颚，臂肘用力，却出乎意料的，面具没有任何松动。
再用力，再用力……
骨骼的粉碎声像是蚂蚁一般爬上身体，钻进耳朵里，卫柠垂下眼睫，这面具就像是长在它脸上一样，和皮肉贴合得十分紧密，怎么撬也撬不下来。
那么……
割下来好了。
某种冲动在身体里腾升，卫柠微皱起眉，理智将这种生理上的冲动压了下去，割了就看不到脸了，她的行动也就失去了意义。
空间过于颠乱，秩序开始失衡，不在两片完整对立的镜片里就是麻烦，无数个傩面具人只是卫柠遇到的一个，毕竟，夜晚的生肖一中里不会让新的生肖和妖魔戴上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