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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迎:…………
  服了,这满皇宫里的人,怎么都跟那个反派一样脑回路清奇!
  宋迎叹了口气,这帮人只是在执行上面的命令,她只是一个样本罢了。
  至于她饿不饿,渴不渴,显然不在他们的考核范围之内。
  她认命垂头,乖乖让他们继续研究。
  终于,一阵悉悉索索的讨论声之后,这群糟老头子们总算走了。
  宋迎一头栽在了面前桌上,感觉自己像是被拆吃入腹的骨头渣子,浑身无力。
  她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企图用昏睡逃过饥饿感。
  宋迎都要把自己催眠成一朵云了,头顶上方,突然幽幽传来几声笑意。
  “宋迎姑娘,莫要再睡了,醒醒神,随咱家来吧。”
  是润德公公!
  宋迎猛地抬起头,一把就拽住润德公公的袖子,低低地,哀求道:“润德公公,求求您,能不能……能不能先给我一口吃的?什么都行,水也行啊。”
  润德公公侧过头,瞧见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又笑了几声。
  他招了招手,不远处的小太监立刻快步上前。
  润德公公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小太监领命退下,脚步匆匆离开了。
  继而,润德公公转过头,面上依旧温和带笑,对着宋迎说道:“好了,宋迎姑娘,走吧,随咱家去看看陛下为你安排的居所。”
  “如今,你可是万春殿的侍药宫女。”
  宋迎闻言,眼睛倏地一亮,麻利起身跟上。
  她这是顺利拿到了offer?刚刚那群太医,其实是在给她做入职体检,润德公公这是来做岗前培训了?
  七拐八绕之后,她发现,他们又回到了她最初被带来的那间……屋子。
  踏入房间,宋迎不免瞪大了双眼。
  方才家具上还积着薄灰,此刻被打扫得一尘不染。那架山水花鸟屏,已经换成了百花争艳的苏绣屏风。
  “公公,这、这是……”
  宋迎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子,心中不免诧异,她要住在大反派隔壁了?!
  “宋迎姑娘,万春殿不比别处,规矩尤为森严。陛下喜静,姑娘日后当差,务必谨言慎行,非陛下问话,不得擅自开口。”
  润德公公顿了顿,继续说道:“若陛下有所吩咐,姑娘听命行事便可。倘若没有旁的,也不必多言,行礼告退即可。”
  “切记,多看,多听,少说。”
  润德公公开始上“职场生存第一课”了。
  宋迎垂首在旁,洗耳恭听。看这架势,她以后就是御前宫女了,那侍药一说,又从何而来呢?
  “陛下起居自有定例,姑娘无须操心。明日起,只需在旁侍立即可。若无吩咐,切不可随意走动,更不可擅自触碰殿内任何陈设。”
  “至于姑娘的饮食衣着等日常用度,内庭自会送来,姑娘安心当差便是,不必为此费心。”
  宋迎在心底默默记下这些规矩。
  听意思,她的主要工作内容就是:当个背景板,充其量就是个万春殿的摆件。
  人形摆件好啊,她懒得动弹。
  工作包吃包住,就是有些生命危险,但……似乎还能接受?
  说话间,刚才的小太监去而复返,端着托盘踏入屋门。
  宋迎循着香味转了转脖子,只见托盘之上,盛着一碗鸡汤泡饭,面上还漂浮着几点油花。
  润德公公示意小太监将其置于桌上。
  “眼下并非用膳时辰,膳房只备下这些,万春殿的饮食一向清淡,姑娘先将就着用些。”
  “咱家就不叨扰姑娘了。”
  “多谢公公!公公慢走!”
  宋迎感动得都快哭了。
  行至门口的润德公公又施施然转过身,“陛下……龙体偶有不适,姑娘若能安抚,便是大功一件。”
  宋迎满心满眼全是香喷喷的汤饭,小鸡啄米似的胡乱点了点头。
  待润德公公脚步声彻底远去,宋迎立马扑到桌前。
  舀起一大勺,送入口中,吃得腮帮子鼓囊囊。
  见了碗底,她长舒一口气。
  啊,终于活过来了。
  用完膳,宋迎容易犯困。
  方才润德公公说,明日起才当差,那今日应该算带薪休假吧。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换了身舒服寝衣,打算好好补个觉。
  刚一沾到枕头边,便直接昏死过去。
  *
  翌日。
  宋迎强打精神,早早垂手立于殿前,正逢润德公公从万春殿里出来。
  “进去吧,陛下刚用完早膳。”
  “是,润德公公。”
  她踏入万春殿,谨记教诲,不敢乱瞧,迅速找了个工位站着。
  ——离永昭帝最近的墙角。
  站在那里最不容易被注意到,站累了还能悄咪咪靠墙,摸个鱼。
  宋迎默默贴在墙角,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
  现在,开启新地图新身份,大腿么算是摸到点腿毛,苟命计划完成阶段性目标。
  但是,光傻乎乎地苟着可不行,咸鱼也要有咸鱼的智慧!
  躺尸躺得不够安全,也是会翻车,惹上大麻烦的!
  宋迎看似眼观鼻鼻观心,实际上,那双眼睛滴溜溜地观察着。
  永昭帝坐在御案后,埋首批阅奏折。
  他神情专注,偶尔会微微蹙起眉头。
  宋迎用余光扫了一圈。
  明明是白日,四下却连一扇窗都未开,空气沉闷得几乎凝滞。
  她知道了,越是精神力强大的哨兵,五官越是敏感,对刺激的承受力也越低。
  永昭帝,畏光。
  但这也给她展现自我价值的机会。
  算算时辰差不多了。
  宋迎悄悄挪至窗边,抬手开了条窗缝。
  永昭帝倏然抬起眼,黑眸携着凛冽寒意,直直望向宋迎。
  宋迎身子一僵,搭在窗棂上的手还没来得及撤回。
  帝王目光在她身上梭巡片刻,眉峰微动,淡淡地移开了眼。
  宋迎吁了口气,将那扇窗缓缓推开得更大了一些。
  刹那间,凉爽秋风肆意涌入。
  宋迎感觉,永昭帝眉头渐渐舒展,周身那股低气压,似乎被清风冲淡了不少。
  有戏,看来适当的主动是可以的。
  润德公公教的是职场老实人小技巧,她这种想日后偷懒的,肯定要心思活络些了。
  尝到甜头,宋迎胆子大了一些。
  又过了片刻,她瞥见朱笔微顿的间隙,永昭帝无意识地抿了抿薄唇。
  御案旁有茶水,看起来有些冷了。
  宋迎这根大腿能不能抱的稳,就看你自己了!
  她暗暗给自己鼓劲,轻手轻脚走到御案旁,低声道:“陛下,茶凉了,奴婢为您换盏热的。”
  永昭帝依旧埋首于奏折,并未出声。
  不说话……就是默许了?
  手指探出,刚刚触及杯盏的边缘,宋迎正准备将其端起——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第9章
  杯盏脱手,茶水大半泼洒在御案的奏折上。
  墨迹迅速晕染开来,转眼便模糊一片。
  腕骨处骤然传来剧痛,似是要被生生捏碎。
  惊惧之下,宋迎疼得倒抽一口凉气,泪水生理性地涌上眼眶,又被她死死咬着唇瓣,硬生生逼了回去。
  “润德没有教过你,只需侍立在侧便可吗?”
  帝王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眸中翻涌的戒备与震怒,全都被隐于杀意之下。
  那眼神仿佛要将宋迎从里到外瞧个透彻。
  她细密睫羽颤抖着,泄出惶恐。
  “润德公公……确实提点过奴婢,”宋迎下意识想往后缩,可手腕上力道骤然收紧,将她往前一带——
  宋迎整个人差点撞进永昭帝怀里,鼻尖堪堪擦过胸膛!
  她强忍着痛楚,急急辩解道:
  “可……可奴婢身为侍药宫女,近日陛下龙体康健,并无汤药侍奉。奴婢想着,总得做些力所能及的琐事,为陛下分忧……”
  她当真不知自己体质特殊?
  永昭帝狐疑眯起双眸,那便是……被送来刺探御前机密的细作?
  他眸光微转,视线掠过桌上那片狼藉。
  若她日日近身侍奉,自己能防得了一时,岂能防得了一世?总有疏忽大意的时候。
  一抹狠厉划过眼底。
  不如现在——
  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浓烈的杀意袭来,他五指猛然收拢,在皙白腕间烙下道道红痕。
  眼看便要痛下杀手,可宋迎身上那股气息,再次霸道地钻入他的鼻息。
  先前混杂的墨香早已消弭,血腥气也被涤荡干净。
  此刻,宋迎身上的气息纯净到不可思议,又馥郁到了极致。
  永昭帝垂眸,视线落在那截脖颈上,喉结控制不住地滚动了一下,竟鬼使神差般,微微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