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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水色项链 > 第29章
  给宋嘉欣是粉色的玩具,陈伯扬是灰色。
  汤岁注意到陈伯扬收到玩具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精准发现问题并主动询问:“是不太喜欢这个颜色吗?”
  因为玩具都是一样的。
  “没关系。”陈伯扬目光掠过宋嘉欣手里的粉色玩具,然后垂下睫毛,语气谦让:“这个就很好。”
  汤岁顿住。
  宋嘉欣吃了眼睛有问题的亏,看不见二人这些细微的动作,但耳力极强,她皱起眉感到无言:“怎么那么多事情呀,阿岁哥还在工作呢。”
  但转念一想对面这人是汤岁的朋友,她又立马说:“想要什么颜色再去拿就好了。”
  汤岁踌躇道:“他......可能喜欢粉色。”
  宋嘉欣抓起手里的玩具贴在眼睛上观察:“哦,这不就是吗?”她摸索着塞进汤岁手里:“拿去给他,哥你快工作,我们自己在这就好。”
  这下不论哪个颜色都是陈伯扬的了。
  他唇角向上微微扬起一点弧度,像是在笑,无声对汤岁说:喜欢你。
  汤岁耳尖发烫,觉得陈伯扬很幼稚,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店里去了。
  一直到深夜十点,汤岁结束,来时已经换下工作服,带着一盘冷切香瓜。
  远处高楼仍然亮着零星的窗口,三个人围着方桌用小叉子吃水果,影子被旧路灯拉长,斜斜地投到地面上,和树影、电线杆的影子交错在一起,又被经过的行人脚步踩碎。
  大部分时候都是宋嘉欣在讲话,汤岁偶尔回应,聊到宋巧,宋嘉欣托着下巴,口吻平淡:
  “她又谈了新男朋友,今晚大概不回来吧。”
  汤岁觉得自己应该安慰点什么,无奈词穷,憋了半天才干巴巴蹦出一句:“没关系,如果你不开心的话可以带本书下楼找我,我给你念。”
  陈伯扬忽然觉得香瓜不是很甜,快要入秋,夜也有点冷,两人膝盖靠得很近,他不动声色碰了碰汤岁的,后者不明所以,也只好轻轻碰碰他的膝盖。
  陈伯扬被这个细微的动作取悦到,心里的情绪降下去百分之九十。
  宋嘉欣插起一块瓜放进嘴里:“我没有不开心啊,只是随便讲讲,我妈妈谈男朋友又不是坏事。”
  汤岁一时顿住。
  “在我妈眼里,男人分为两种。”宋嘉欣戴好茶色眼镜,掩盖大半张脸,只能看到皎白的肤色,“你知道哪两种吗?”
  汤岁摇摇头。
  宋嘉欣露出乖巧的笑,伸出手指解释:“第一种呢,是她很喜欢的男人,可以谈。第二种是对她事业有帮助的男人,可以利用,过程中顺便谈个恋爱,这有什么吃亏嘛。”
  “而且我妈妈赚的钱全花在我身上了,谈个恋爱又有什么。”
  汤岁思考片刻,竟不知有哪里不对,鬼使神差地,他看向陈伯扬,发现对方也正看他,眼神清明认真。
  “别看我了。”汤岁用口型无声说。
  “就要看。”陈伯扬以同样的方式一字一顿讲,“想亲你,可以找个地方和你接吻吗?”
  当汤岁反应过来陈伯扬在说什么时已经来不及了,他双颊像被丢了一把火,泛起可怕的温度,脑子里竟还回忆起上次和陈伯扬接吻,唇舌交缠的感觉从齿间窜上脊背。
  汤岁暗自掐了一把腿侧,没想到现在自己已经色令智昏到这种地步。
  “喂,你们两个在对视什么呢。”宋嘉欣再次吃了眼睛有问题的亏,有点不满被冷落,明明她也是汤岁的朋友。
  “没什么,你看错了。”汤岁站起身,喉咙发干,“我们走吧。”
  把宋嘉欣送到家后,汤岁刚下几格台阶就收到陈伯扬的电话。
  “下楼。”
  “下去......做什么,很晚了,你快回家吧。”
  “我要亲你。”
  汤岁靠在昏暗的楼梯拐角处,闭了闭眼,心脏跳得猛烈,但还是努力维持平静的声音:“别说这种话了,回家吧。”
  “那我上去了。”陈伯扬置若罔闻,“如果你不介意被邻居看到的话。”
  “——别。”汤岁赶紧阻止,“我、我下楼。”
  “嗯。”陈伯扬很轻地笑了一下,重复道:“喜欢你。”
  窄小的巷道角落,汤岁被陈伯扬箍在怀里,后背紧贴着墙面,退无可退,他被很温柔地掐住脖子抬起脸接受对方的吻。
  掌心滚烫从汤岁衣摆下方伸进去摸他温暖的皮肤,汤岁立马像小动物一样喘了口气,陈伯扬恶趣味趁机咬他的舌尖,在他即将反抗的瞬间,用吻把细碎的话堵回去。
  汤岁差点停住呼吸,手脚发软只能下意识依附陈伯扬,心脏却激烈鼓动着快撑破胸膛。
  他们在黑暗中接了很长时间的吻,后来汤岁终于有了换气的机会,被抱在怀里软软地喘息,任凭陈伯扬吻他眼下的痣,充满占有意味地摩挲他的后腰。
  第26章
  入秋前一天,蓝美仪回来了。
  她裹着件收腰的驼色风衣,靛蓝牛仔裤勾勒出纤细的腿型。眼线描得精致,唇色是时兴的干枯玫瑰色,只是眼睑下方泛着淡淡的青。
  但这倦意反倒给她添了几分鲜活气,像个刚结束夜游的时髦女郎。
  汤岁正蹲在客厅里收拾从楼下薅来的茉莉,蓝美仪瞥了一眼,把包丢给他,说:“里面有钱和一张药方,给我拿点药回来,放桌上就行,我睡了。”
  见他继续手上的动作没说话,蓝美仪知道这是同意了,转身进房间关好门。
  汤岁把茉莉培好土浇水,然后放到卧室内的窗台上,返回客厅将地板收拾干净,做好这些他才拿起蓝美仪的包。
  打开时能闻到一股香水混着皮革独有的呛味,从一堆口红眼影塑料壳中扒出钱和药单。
  药单是医院专用处方笺,上面印着粉红色的字:术后用药清单。
  最底部注意事项栏里标明“禁性生活一个月”,“定期复查b超”字样。
  汤岁放到桌上,又仔细把包翻了一遍,确认无异常后才出门。
  距离家最近的药店隔了两条街。天色阴沉,风卷起枯黄的梧桐叶,水泥地面透着干燥苦涩的味道。
  汤岁推开药店玻璃门,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收银台后坐着个三十来岁的女店员,正翻着一本卷边的时尚杂志。听见门响,她懒懒掀起眼皮,视线仍黏在彩页上:“需要什么?”
  汤岁把药单打开放到玻璃台面上,往前推了推:“这几样。”
  店员这才合上杂志,看到药名后,抬头瞥了眼汤岁,转身在货架上寻找,问:“买给女朋友的?”
  汤岁并不打算跟她解释,没说话。
  店员找来其中一盒放到桌上报出价格,开始找下一样药,语调里带着过来人的熟稔:“只拿这些激素调节药物可不够啊。”
  于是汤岁问她:“那还需要什么。”
  “维生素,止痛片。”店员又往玻璃柜上扔了几盒药,“还有这个,补血的。”
  汤岁不懂这些,他逐一核对禁忌事项,最后把几盒药拢到一起买下来了。
  推门而出时,汤岁与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男生擦肩而过。塑料袋窸窣作响,两人肩膀轻轻相撞。
  “抱歉。”汤岁低声说,没抬眼便匆匆穿过马路。
  姜俊站在原地,望着那个清瘦背影消失在街角,眉头渐渐拧起。
  他转身推开药店玻璃门,熟门熟路地往柜台一靠:“姐,再给我拿两盒防蚊贴。”
  “上回的钱还没结清呢。”店员头也不抬,指甲敲着杂志彩页上的价签,“再赊账我直接打给你妈。”
  “你看你。”姜俊笑着,“这点钱还跟我计较呢。”
  店员扔来防蚊贴,没好气道:“真跟你计较的话你连这门都进不来。”
  姜俊站起来,微微俯身撑在柜台上,脑袋向后示意:“姐,刚刚出去那个男的,来做什么了?”
  店员看着他:“又关你的事?整天没个正形,搞得人家跟你有关系似的。”
  “当然有了,那是我同学的朋友。”姜俊立马换上讨好的语气,“之前看他们经常一块走,我就打听打听嘛。”
  店员边翻杂志边说:“哦,是吗,这么巧,他大概是来给女朋友拿药的吧。”
  “拿什么药?”
  “能是什么药。”她唉了声,“现在的男孩子啊,半点责任心都没有。”
  汤岁回到家,将药袋轻轻放在茶几上,又把暖瓶灌满热水摆在药盒旁边,确保蓝美仪醒来时能一眼看见。
  收拾好背包,他轻手轻脚地带上门离开。
  这段时间行程很满,除去上课、学习粤语、粥店打工和准备明年的国际舞蹈赛事,还有林医生两周一次的心理治疗。
  不过无论是哪件事都会有陈伯扬陪伴,每次治疗结束后,陈伯扬都固定问他两个问题。
  今天有没有不习惯,能接受吗?
  汤岁说,没有不习惯,可以接受。
  陈伯扬便会夸他乖,然后询问第二个问题:想吃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