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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雪青妙目含怒:“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是你三叩九拜认下的师父!他若是同你做了夫妻,岂不是……你让他以后如何做人?
  你自小行事放肆不羁,可我不信你连这一点人情世故也不懂。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逼迫他受这种屈辱?”
  “师父没做错什么。他就是因为对我太好了,太惯着我了,才招来了这样的麻烦。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引狼入室么?”陆银湾依旧笑的没心没肺。
  “至于旁人怎么看,与我何干?与师父何干?我建一座金屋,将师父藏起来,他就不用面对别人啦。
  到时候,师父所见所思,只我一个,所爱所念,也只我一个,岂不妙哉?”
  她转头笑意盈盈望向沈放,伸手抚上他的眉眼,当真满目深情。
  “你不知廉耻!”裴雪青看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半分没有悔意,还将一腔情意堂而皇之地表现出来,震怒之余,又满心茫然,不敢置信,“你真是个……疯子。”
  陆银湾声音里含了几分委屈:“师父,她说我是疯子。我疯吗?”她捏住沈放的下巴,伸出红红的舌尖舔了舔他的嘴唇,蛊惑似的道:“亲亲我吧。”
  “沈放!你不必做这种事,她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我宁愿死也不想看见你任人折辱的样子。”裴雪青咬牙道。
  “这可由不得你。”陆银湾嘻嘻笑道。
  “裴姐姐,你还不了解师父嘛。他这个人死脑筋得很,要是肯听人劝,还会是现在这幅潦倒样子么?
  假如五年前师父的武功没有被废,眼睛未盲,不要说这里几百人,就算是再翻一倍,恐怕也拦不住他。只可惜呢,凡事没有如果。”
  她嗤笑一声,转向沈放,声音竟出人意料的平静:“师父,你到底肯不肯嘛?”
  沈放怔然,许久才缓缓向前迈了两步,布偶木雕似的,抬手摸索着摸到陆银湾的脸庞,倾身吻了下去。
  陆银湾规规矩矩地跪在太师椅上,任沈放俯下身来,亲她的嘴唇,很是乖巧。
  唉,这吻可着实不是什么技术娴熟、让人迷醉的吻,简直又生涩又笨拙。可沈放似乎又的确是铁了心要证明自己的诚意。先是蜻蜓点水似的咬住她的唇,轻轻地抿住,用舌尖轻轻舔||舐,然后在一点点地深入进去……
  缠绵许久,他才退开。大约没怎么做过这种事,呼吸颇有些乱。他轻声问她:“这样可以了么?”
  “唔……还行。技巧不足,诚意尚可。”陆银湾咂了咂嘴,好像还沉浸在方才的一吻中,“师父以前大约没有这么伺候过人吧?无妨,以师父的聪明才智,只要好好调-教调-教,假以时日,定能进步神速。唔,师父的嘴唇真是好甜呢。”
  “……”
  陆银湾直起身子,揪住沈放的衣领,将他拉近,不由分说地加深了这个吻。她将他按在太师椅上,一边吻着,一边手指顺着干净细长的脖颈向下滑去,自后领滑向腰际。
  衣领被迫拉开,露出脖颈肩膀,露出半身匀亭的筋骨,雪白的肌肉。
  五年的毒药蚀骨,日夜无休的极端病痛,都没有毁掉他的身体。他内力全失,却仍旧和以前一样,每日坚持练剑、读书、修行。
  纵使内在病骨支离,一如败絮,叫他清减了不少,这副躯体表面看来也依旧和从前一样修长健美。
  没有一丝赘余,不见半分颓靡。
  属于剑者的身体。
  只不过多了一些凌乱的、比桃花还艳丽的红痕,从脖颈延伸至肩际。
  沈放不意她竟要当着众人的面叫他难堪,一时间有些愕然,秀眉皱起,却立刻又镇静下来,并未激烈挣动。
  他双手扣着扶手,闭着眼睛,仰头承受着她的吻,温顺地配合,一副任人采撷的模样。
  陆银湾轻咬着他的唇,鼻尖相触,含糊地笑他:“师父,干嘛一副任人鱼肉的模样。”将他的衣衫一件件理好,抚得平顺妥帖:“罢了,你分明是知道我不会真的叫你难堪,才这么有恃无恐的不是?这样可一点都算不得主动。”
  “不过也够了。”她轻声叹道,“师父,我从来都不需要你多主动的。”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希望我爱你能比你爱我,更多些。”
  第9章 匕首见(一)
  一吻既罢,陆银湾高兴的很。她挥挥手,示意下属将诸般刑具都收起来。
  刘、张、李三个老道士原本义愤填膺,大声嚷嚷着沈放贤侄不要屈服于魔女淫威,大不了就是他们脖子上添个碗口大的疤罢了,绝不带怕的云云。
  现在一个二个仿似哑巴了一般,闷头不语,老脸通红,眼睛看着鞋子尖,抬都不敢抬。
  沈放默不吭声地拢好衣襟,摸索过来,同他们几个说话。尚未开口,这三个老道士先是一阵咳嗽,继而争先恐后地抢起话来。
  刘一峰低声道:“沈放侄儿,刘师伯可什么也没看见!你知道的,师伯这两年老了,眼神不好,大白天走路都时常跌跤的。”
  张铁枝低声附和:“对对对,我也是。你张师叔现在就是个半瞎,耳朵也聋,什么也没听着。”
  李启元也连忙补充:“放儿,你李师叔,呃,最近舌头起泡,找大夫瞧了,恐怕十年八年都说不了话了。”
  沈放:“……”
  “诸位师叔师伯。”沈放平静地打断三位已经开始赌咒发誓口不择言的师叔,“暂时不要来找我了。”
  几个老道尚在抓耳挠腮,闻言半晌哑口。愣愣道:“贤侄,你真的打算在这待着了?”
  “嗯。”沈放点头,“我要先让银湾把藏龙山庄的众人释放,然后再想办法劝她离开魔教,带她回山。你们不必担心我,更不要再来救我。”
  “这……”
  “我需要时间。”沈放一字一顿,将这五个字咬的极低、极重。双手环抱,郑重道,“还请再相信沈放一次。”
  几个老道士面面相觑,忍不住都摇了摇头。嘴上不忍打击沈放,心中想起刚才那番景象,却都叹道:“这傻孩子,岂不是痴心妄想。”
  但此时已别无他法,只好无奈应下:“凡事你自己掂量,量力而为。有时候人心不可改,你也要……”
  “我一定会带她回去。”沈放说得斩钉截铁。
  那边裴雪青也被松开捆绑,恰将这话听在耳里,握住长剑的修长手指不由得一紧。轻哼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裴姐姐,慢着。”陆银湾双手抱在胸前,倚着门笑吟吟地拦住她。
  “你不是已经得偿所愿了么,还有什么事。”裴雪青此刻五内俱焚,语气反倒出奇平静。
  “我说过,你们要走,总得留下些东西。我师父虽保你们免受酷刑,可象征性的东西,总还是要留下一两件的。”
  “你要什么?”
  “一根手指。”
  “银湾!”沈放听见,大声叫道,“你怎么说话不算数,你说过放他们走了!”
  “师父,我只是要他们一人留下一根手指,算是他们冒犯圣教的惩罚,这总不算过分吧?我是答应你放他们走,也未曾食言啊。”
  陆银湾伸出手来,揉揉自己的额发,笑道:
  “以后峨眉小剑仙说不定就有新的雅号了。九指剑仙,也挺厉害的不是?哈哈哈哈哈。”
  她这模样动作,当真可爱又俏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邻家爱笑的小妹妹。偏偏说出来的话歹毒至极,让人一听便心生寒意。
  “口蜜腹剑的笑面虎……当真虚伪。”裴雪青见沈放又要疾步走来,方才种种情形又在眼前走马观花似的重演,一时间胸口剧痛,两眼发花。
  她一向心高气傲,唯恐沈放又被陆银湾要挟着做什么难堪的事,不待沈放再到跟前,抢先冷笑道:
  “一根手指算什么?我便是缺了一根手指,你的刀也依旧快不过我的剑。”
  “陆银湾,你最好记着。你今日所作所为,对我的,对沈放的,来日我必叫你百倍偿还。”
  手中剑花一扬,直向自己右手削去。冷不防一旁一把长剑递来,挡住了她的剑招。
  “裴女侠的手指,算在我手上好了。今日武林之祸,皆因白云观养虎为患,此罪不能教外人替我们担。”说话的是田不易。
  田不易五六十岁年纪,是五个老道里年纪最轻的一个,按辈分算是沈放的师兄。
  当年陆家遭难,满门俱灭,陆银湾流落泉州,就是他千里迢迢亲自去将她接回白云观的。
  田不易此时与陆银湾对视,面色冷峻,眼神犀利中又带着些沉痛,竟叫陆银湾皱了皱眉,先撇开了头去。
  “我替她留下这一根手指,行不行?”
  陆银湾摊手,淡淡一笑:“随意。”
  田不易便一剑将自己右手的小指和无名指齐根斩下。
  血流如注。
  他又道:“白雪观今日之罪,皆是由我田不易当年有眼无珠,引狼入室所致,不应罪及他人。我几位师兄、师叔的手指,便也都自我手上砍来罢了。”竟扬剑直接向手腕命门处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