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别逼朕登基 > 第29章
  这地势实在凶险,此刻若是他占山为王,盘踞在青州,而敌军又偏要从此地经过,那他必然要在两侧设伏。
  他将两面小旗插在了峡谷入口两侧的悬崖峭壁上,又插了两面小旗,到前方山势较为平坦的半山腰上。
  十万大军看似庞大,敌众我寡,却也只能从峡谷一字长蛇地走进来,而这战形恰好是一把铡刀,能任意切去敌军首尾。他若能对付一千人,那便切一千人进来,能对付一万人,那便切一万人进来。
  打头的若是辎重,那更是任人宰割。
  辎重兵一不拿兵器,二不穿铠甲,车上推着的不是粮草金银,便是精良兵器,一旦断去首尾,便如同待宰的肥羊。只要后路堵得彻底,援军一时半会儿进不来,把辎重兵屠光,便能抢了东西往山上跑,再往四方逃窜。
  哪怕援军赶到,也无法追击,一旦追击便会大乱了方寸,“敌军”只能咬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这件事诱惑太强,优势太大,先机占尽。
  稍有不慎,他们便会落入必败之地……
  ///
  又走了两日,大军便抵达了凉州城外。
  这一夜,士兵彻夜在此地搭建营寨,搭得也比之前精细了许多,说是大军要在此地多停留些时日。
  营寨四周挖出了三尺深、四尺宽的壕沟,又立了一圈浑身扎刺的路障。每隔一定距离又有一处高高的瞭望塔,有士兵在上面轮班盯梢。
  周祈安躺在扎好的帐篷里,听外面“叮叮当当”的声音响了一夜,到了天蒙蒙亮时才渐渐安静下来。
  第二日一早起了床,出了帐篷,又见整个营寨静悄悄。除了哨兵和巡逻兵,其他士兵忙了一夜,此刻都还在帐内睡觉,伙夫凌晨给大伙儿做了顿宵夜,今天一早也罢工了,让大家自己吃点干粮垫吧垫吧。
  周祈安在帐前伸了个懒腰,一抬头,见天空碧蓝无比,飘着大朵大朵的白云。
  虽无法准确定位,但此处大概是甘肃连着青海的那一片区域,草原与戈壁相接,远远地还能瞧见雪山。
  正值农历七月,刚入中伏,一年中最炎热的时节,此地却凉爽舒适,早晚还有些冷飕飕的。今日凌晨他还冻醒了一回,翻出一件灰狐裘盖在了棉被外,这才暖和了些。
  而正放风,便听中军营帐前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传来。
  守在营帐前的近卫听了声音,眼力见十足地伸手撩开了帘子,周权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怀青和五名副将。
  马倌牵来了七匹马,周权便踩着脚蹬利落地上了马。
  七人身穿便服,身上只戴了把佩刀。
  怀青却牵着马绳迟迟也不上马,狐疑地道:“大哥,以防万一,要不我们还是在里面穿个软甲吧。”
  周权一身黑色长袍,腰间系了条玉带,左手攥着缰绳,右手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听了这话,周权控马转身,看向怀青道:“一走一动,身上叮啷作响的,见了唐卓不尴尬吗?”
  怀青心想,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唐卓。
  尴不尴尬的,哪有保命要紧?
  但大哥说得也对,七个人单刀赴会,若唐卓真想造反,他们生不生、死不死的,也不是多穿一身软甲就能改变的。
  唐卓此人绝非阴鸷狡黠之辈,说好听了,为人坦坦荡荡,说难听点,行事冲动,有些不计后果,哪怕要反,他也只会大刀阔斧地砍过来,绝不会设计阴害。他们太过防备,让唐卓看出来,反倒容易激起异动。
  但以防万一,他们也在附近布下了兵力。
  等到了凉州军营,若是碰到突发情况,他们和门外副将之间以摔杯为号,副将与埋在附近的三千骑兵之间则以烟雾弹为号,大军营寨又在附近,可以随时机动,剩余的便听天由命吧!
  而正骑马踱出营寨,便见周祈安从一旁帐前窜出来拦路,问了句:“大哥,怀青哥,你们是要出去吗?”
  怀青道:“去趟凉州军营。”
  周祈安狐疑地道:“凉州军营?就你们几个,不会是找凉州城守军统帅吃酒去的吧?”说着,拉住了怀青马绳,抬头看他,“能不能带带我?”
  怀青看向了周权。
  周权道:“跟上来吧。”说着,踱出了军营。
  第31章
  几人在草原上驰骋, 没一会儿便到了军营。
  唐卓及三五随从早已候在了军营前,见到几人,唐卓连忙拱手走上来道:“哎呀, 周大将军啊!当年京城一别,已经三五年不见了。”
  周权下马, 一旁马倌儿把马牵了过去, 周权也拱手走上前道:“唐兄。”
  唐卓又看向了怀青, 叫了声:“小怀将军。”又看向怀青身旁的周祈安问,“这位是……?”
  周权说:“这是我弟弟。”说着,看向周祈安, “快见过唐将军。”
  周祈安乖乖作揖道:“见过唐将军。”
  只见唐卓走了上来, 拍了拍他的肩, 抬头看着他道:“居然是祈安啊。当年还是个小豆丁,一晃都长这么高了!这岁月啊,真的是。”
  他有些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只伸手绿了捋须, 连连摇头感叹。
  周权笑了笑说:“再长长就比我高了。”
  草原风大,撕扯着几人的衣摆。
  唐卓道:“那咱进去坐?”
  “好。”说着, 周权负手上前, 也做了个请的姿势。
  唐卓在前头带路,一边走一边道:“怎么只有你们几个过来了?兵部让准备的粮草, 我们早就备下了。”说着, 带他们走向了粮房,指着里面一麻袋一麻袋的粮食道, “喏, 这都是给周大将军备下的。”
  唐卓又拆开了其中一袋,向大家展示里面的白面:“都是今年新出的麦子, 瞧瞧,这磨得多细。但都是面粉和小米,咱这儿可不产水稻,那边也都是。”说着,唐卓又望向了前面一整排的粮房。
  看着这充足的粮草,周权心情大好,笑道:“看来青州大旱,倒是没影响凉州啊。”
  唐卓微微低头“害”了一声道:“咱跟那儿远着呢。”顿了顿,又补了句,“青州现在一窝一窝的全是土匪,咱也闹不清哪个是哪个,还有小土匪跑咱凉州来闹,专挑小村子劫掠老百姓,被我带兵痛揍了两回,之后就没人敢再过来了。”
  在唐卓面前,周权表现出平日里不常见的圆滑,笑声中也多了几分不实,看着唐卓道:“等回了京城,我一定在义父面前替唐兄美言几句。”
  唐卓道:“那是再好不过的了!”说着,又带他们往中军营房走,边走边问,“今天都没什么要紧事吧?大家兄弟好些年不见了,若没什么要紧事,咱们好好喝上一杯!”
  “也好。”说着,周权跟进了营帐,见帐内已经备好了酒菜。
  他们五名副将跟进来三人,还有两人守在了门外。
  几人围坐一桌,唐卓挨个给大家倒酒,而后一饮而尽道:“我先喝,你们随意。”一口闷下后又说,“我们这儿啊,有个老伙夫,手艺那叫一绝,只是这几年上了年纪,染了手抖的毛病,又老眼昏花了。上回端上来一盆汤,像是撒了一整罐的盐进去,齁得我眼泪都出来了!”说完,豪爽地大笑起来,又说,“大家先别动筷,我得先给大家尝个咸淡。”
  周祈安刚拿起筷子,听了这话便又生生放下了,只等唐卓试咸淡。
  周权却道:“唐兄不必试了。若是谁倒霉,吃到了咸淡不对的菜,那就当他中了奖,罚酒一杯如何?”
  唐卓哈哈大笑道:“吃到齁咸的菜已经够惨了,还要罚酒一杯,也太可怜了吧!你们远道而来,是我唐卓的贵客,我得好好招待,可是马虎不得,我来试菜!”说着,把菜挨个夹进自己碗中吃了个精光,“嗯,没问题,大家吃!”
  周祈安这才动了筷子。
  不止官道,大家的伙食也是越离京城越差。
  这些天,论蔬菜就只有就地采摘的野菜,论肉类,也只有腊肉、腊肠这倆兄弟在你方唱罢我登场。
  “来个鸡腿儿。”说着,唐卓撕了一只鸡腿放到周祈安碗中。
  周祈安应了声:“谢谢唐兄。”便抓着骨棒啃了起来。
  大家饱餐一顿,又喝了杯茶。
  唐卓垂眼看着茶杯,呼呼地吹了两口滚烫的茶水道:“知道大军要来,我还特意让人准备了两千头猪,三千只羊,一万只鸡鸭。只等着你们来了,杀鸡宰羊,请大家好好吃上一顿!怎么着,不带大军过来跟咱合营了?”说着,抬眼看向周权。
  周权笑道:“不合营了,还要赶路。青州匪患一天比一天严重,连朝廷派来的卫队都敢劫,钦差也敢杀。再不赶过去,怕他们反了天了。”
  唐卓也明白周权在提防自己,又退了一步道:“那这样,老弟,你把这些牲畜全拉走。”说着,看周权要辞让,便又握着他的手不容推辞道,“不行不行,听我的,都拉走。青州那地方,这两年穷得都快人吃人了,你们拿着银子也买不着好东西,大军一路走来肯定也没吃好,你们全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