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垂着眼,没说话,一边在心里盘算着等会儿要怎么开口,才能让祁宴礼尽快离开,一边动起了筷子。
忽然,碗里多了一颗蛋。
宋辞的动作猛地一滞,带着些许错愕抬眸看向对面的祁宴礼。
祁宴礼察觉到她的视线,面无表情,“我不喜欢吃这种半生不熟的东西。”
宋辞:“……”
似是想起什么,祁宴礼剑眉微蹙,又补上一句:“把它吃完,不准浪费。”
闻言,宋辞蓦然想起祁宴礼上次给自己夹菜时发生的事,攥着筷子的手因为用力而渐渐泛白。
心底又开始掀起波澜。
她连忙闭了闭眼,深吸气,强行压下心绪,才不动声色地继续吃完碗里的面条。
祁宴礼一直打量着她,见她乖乖把煎蛋吃下去后才敛下眼眸,稍作思忖,忽然开口道:
“对面那套房门锁密码跟帝豪苑一样,你这边房租到期后可以搬过去。”
宋辞回答得很干脆,“我不需要。”
“为什么?就因为我没有告诉你那套房子是我买的?”祁宴礼皱起眉头,心里涌起一股说不上来的烦躁。
他这两天尽可能安排满足她的愿望,以为她发的那条短信就是同意和好的意思,结果现在对他还是一副冷漠疏离的样子!
她到底还有什么不满的?
他都退让这么多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拂了面子,祁宴礼的脸色不由冷下来,说道:
“是,我确实让物业别告诉你是我买的那套房,但如果不是这样,你陷入网暴,差点被泼酸的时候,我也不会那么快能出现护住你。更何况,你也从来没问过,真论起来,我那也不算是骗你。”
“那套房子登记在你名下,你要想查,未必就查不出来。你觉得生气,想要补偿可以直说,我也说过,我们可以复婚,你继续做你的祁太太。至于那个的孩子没了,我们也还能再要一个。”
“宋辞,闹情绪也该适可而止。”
原来,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忍不住发笑。
宋辞冷笑,“所以,从离婚到现在,你始终都觉得那只是我在闹情绪?在玩?”
祁宴礼沉眸反问,“难道不是吗?”
“……”
“以前我确实有做得过分的地方,但那是因为我看不起你们宋家为了荣华富贵,用挟恩求报的方式来达成自己目的的手段,但现在,我可以尝试放下偏见,尽可能的接纳你,把你当妻子——”
“够了。”
宋辞实在听不下去,果断截断他的话,“祁宴礼,不管你信不信,我决定跟你离婚,从来就不是闹着玩的,我是认真的!”
她站起身,不等祁宴礼再说话,又接着说道:“我累了,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你吃完面条就走吧。”
话落,宋辞抱着与期,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
在房间门关上的前一刻,宋辞听见“砰”的一声巨响,那是入户门被重重甩上的动静。
——‘至于那个的孩子没了,我们也可以再要一个。’
宋辞坐在床边,掌心贴着腹部,指尖微蜷,心底涌起阵阵冷意。
翌日,天还未全亮。
或许是因为前一天睡得太久,又或是因为半夜跟祁宴礼不欢而散,宋辞睡得很浅,很早就醒了。
她点开手机里的备忘录,确认了一下宋长国的手术时间是在今天下午两点。
醒了醒神,便起身下床洗漱,打算早点去医院,跟宋长国的主治医生了解一下手术细节,提前做心理准备。
走出卧室,宋辞习惯性地往饮水机走。
倏地,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瞥见沙发上躺着一个人。
宋辞转头望过去,看清那人的长相后,猛地愣住,随后很快回过神,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
他昨晚不是走了吗?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阳台玻璃门落了进来。
与期从卧室跟着她出来,发现沙发上的男人,悄无声息地挪过去,喵喵叫了几声。
宋辞心中一紧,下意识想把与期抱走,怕它把人给吵醒。
毕竟两人昨晚刚吵完架,她还不想面对祁宴礼。
然而,刚走到沙发边,手腕便被抓住。
宋辞全身瞬间僵住,本能地想挣脱,男人却一个用力,把她拽进怀里,双臂禁锢住她的腰。
这一系列动作来得太快,根本没给宋辞丝毫反应的时间。
“祁宴礼,你放开!”
祁宴礼一只大手摁在她的后脑勺,“宋辞,别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还没结束,你还欠我一件事。”
宋辞额头被迫抵着男人健硕的胸膛,他身上沾染的都是烟草味。
这人是抽了多少根烟?
宋辞本就空腹,突然间闻到这么浓重的烟草味,从鼻腔直冲胃部,瞬间引起一阵强烈的反胃。
“呕——”
宋辞捂住嘴,没忍住干呕。
祁宴礼脸色微变,当即松开手想扶她起来。
宋辞试图压住恶心想吐的感觉,却发现怎么也压不下去,一坐起来就冲进卫生间。
“呕——”
宋辞蹲在马桶边,胃酸不断反涌,止不住地干呕。
没多久,她便眼底湿润,洇出红晕。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宋辞感觉五脏六腑都快被胃酸灼烧殆尽,才终于好受了一些。
她缓了缓,起身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漱口。
这时,祁宴礼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宋辞,你怀孕了?”
宋辞双手捧着冷水,听到这话,动作微微一滞,几乎难以察觉。
随后,她抬眼看向镜子里倒映出的男人身影,语气中满是轻嘲:
“你觉得有可能吗?那份检查报告,你不是看过了吗?”
她,因为上次的意外流产,已经很难再孕了。
祁宴礼当然知道这点。
所以,听到宋辞这么回答,他并没有多疑。
与此同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两人之间的沉默。
宋辞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林叔打来的。
她划动接听,“林叔。”
电话那头,林叔焦急万分地说:“大小姐,先生他……不见了!”
第392章 看老子不弄死你!
“咳……咳咳……”
宋长国双目紧闭,皱着眉头,猛烈地咳嗽几声,缓缓睁开眼。
入眼之处,尽是昏沉冷寂之象。
宋长国吃力地撑起上半身,过了好一会儿,借着那微薄的光亮,才看清周遭环境。
空旷、脏乱,看起来像是个早就被废弃的厂房。
窗户玻璃因为长期无人打理,已经破碎得不成型,窗框上锈迹斑斑。
风雨裹挟着细雨从破损处吹入,划过肌肤,仿若冰刃般凛冽刺骨,还夹杂着一股刺鼻的腐朽、霉变气味。
他想站起身,却发现使不上力,只好暂时作罢。
“咳……”风把满地的灰尘扬起来,宋长国忍不住又咳了两下,后脑勺传来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有一瞬的发黑。
“有人吗?有……咳咳……有没有人啊?”
他强忍着疼痛,竭力扯着嗓子呼喊。
“……”
许久,除了他自己的回声,四下一片死寂,毫无声息。
宋长国身上还穿着医院的病服,有些单薄,根本抵抗不了这习习吹进来的冷风。
他深吸一口气,瞥见立在不远处的柱子,慢慢挪过去。
这厂房两侧的窗户相对,柱子位于正中央,正常情况下,此处风力最强。但好在左侧窗外有棵大树,正值早春,枝叶繁茂,挡住了对流风。
宋长国后背靠着柱子,双膝蜷缩,随着思绪逐渐清晰,后脑勺的疼痛愈发强烈,甚至蔓延至太阳穴,仿佛有根铁丝穿透其中,不停地搅动、拉扯。
寒风将窗外的树叶吹得沙沙作响。
宋长国闭上眼,昏迷前的经历一点点浮现在脑海中……
他是半夜被人在医院打晕后带走的。
宋长国昨晚吃过药,不到十点就睡着了。
第二天下午要手术,林叔担心他夜里有突发状况,便索性在客厅沙发上休息,将里屋的门虚掩着。
半夜时分,万籁俱寂。
‘叩叩!’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惊醒了林叔。
他起身开门,瞧见门外护士打扮的男人,不禁楞了一下。
男子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目光越过林叔,朝屋内扫视一圈,表明来意:
“您好,我是今晚的值班护士,来带宋先生去做术前检查。”
“术前检查?我家先生不是下午的手术吗?怎么会半夜做检查?”林叔看向男人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警觉。
男子不紧不慢地掏出一份检查单,递给林叔,解释道:“这项检查比较特殊,需在术前十个小时进行,结果才准确。”
林叔半信半疑,反复确认检查单上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