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叙。"宋辞打断他,"别劝我了,我有点累了。"
”我相信,你会帮我,帮我爸和我哥好好打理好宋氏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不容置喙。
林叙不由叹了一口气,盯着协议上宋辞清秀却决绝的签名,他的声音发紧,"但大小姐,帝都毕竟是您的家,而沈楚语也已经被控制,住进了精神病院……"
"我甚至希望……这里不是我家"宋辞拿起机票,指尖抚过登机口编号,"我爸不在了,我哥还躺着,这座城市里的每块砖,都浸着血。"
雨势渐大,敲打在玻璃上发出密集的声响。
林叙看着她放在桌下的手轻轻覆在小腹上,他前几天才得知,大小姐的肚子里,正孕育着一个新生命,突然就懂了。
有些伤口太深,不是报了仇就能结痂的。
"我会管好宋氏。"他拿起笔,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墨色在纸上晕开,像一滴沉在水底的泪,"至于大小姐,您要的海外分公司注册文件,我已经让律师加急处理,下个月就能下来。"
宋辞点头,将机票塞进手包。"谢谢你,林叙。"
"该说谢谢的是我。"林叙站起身,眼眶泛红,"大小姐,您……多保重。"
走到门口时,宋辞停住脚步,却没回头,"我走之后,拜托你,照顾好我哥。"
话毕,宋辞推门离开。
-
医院。
特护病房。
消毒水与营养液交织的气味扑鼻而来,宋辞推开房门,只见宋骁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监护仪上的心电波形弧线平缓而柔和。
她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轻轻握住那只曾经揉过她头发,现在却泛着凉意的手,"哥,我来看你了。"
光影透过玻璃落在宋骁沉睡的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宋辞从包里拿出那份解开的邮件打印件,一页页摊在床沿。
"你看,沈楚语的签名,还有她跟施工方的聊天记录。"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他的梦,"我把这些交给警察了,她跑不了的。"
纸张上的红章在灯光下格外刺眼,宋辞的指尖拂过"已执行"三个字,突然就红了眼眶,"对不起,哥,我才发现你留的证据。如果我早点......"
如果自己早点发现,爸爸可能就不会死。
如果自己从来没遇见沈楚语,没有交这个朋友,哥哥和爸爸可能都不会有事。
话音哽咽在喉咙里,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她俯身将额头抵在宋骁的手背上,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哥,我要走了。"宋辞吸了吸鼻子,用指腹擦掉他手背上的泪痕,"去一个有海的地方,带着你的外甥或者外甥女,好好过日子。"
她从包里拿出个小小的平安绳,"这是我去寺庙求来的,听李晴天说很灵。"
宋辞轻轻将平安绳系在宋骁的手腕上,她望着他沉睡的脸,唇角强牵起一抹弧度,轻声道,"哥,你要等我,等我回来给你讲故事。"
不知过了多久,宋辞走出病房时,雨早已停了下来,天边裂开一道缝隙,透出些许金灿灿的光。
-
两天后。
秋水台
公寓里,与期正蹲在行李箱上舔爪子,尾巴扫过里面叠好的衣服,留下几缕猫毛。
宋辞把最后一件针织开衫放进行李箱,想起了什么,从抽屉里将照片拿了出来,郑重地将照片压在了行李箱的深层。
紧接着,行李箱的拉链被合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与期,走了。”她将猫放进了猫包里,小家伙乖巧地蹭了蹭她的手心,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锁门的刹那,宋辞回头望了眼客厅的沙发,脑海闪过的都是这间房子里,她和祁宴礼发生的种种过往。
电梯下降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霍九发来的信息,显然是知道她今天要走。
“宋小姐,注意安全。”
宋辞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直到电梯门打开,才回复。
“知道了。”
机场高速上,出租车的收音机正播放着早间新闻,主持人用平稳的语调说着宋氏项目贪腐案告破的消息。宋辞凝视着窗外疾驰掠过的防护林,树叶在风中翻飞。
安检口的队伍很长,宋辞抱着猫站在队伍里,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手机在包里震动,是林叙发来的信息。
“宋氏一切安好,勿念。”
她没回复,只是把手机调了静音。
不多时,宋辞登上了飞机。
她望着窗外逐渐缩小的帝都,怔愣出神。
"原来真的可以离开啊。"她轻声对自己说。
曾经以为这辈子都要困在这座城里,困在对祁宴礼的执念和与他的恩怨里,却没想过最终能踩着废墟走向自由,竟是因为那个男人陷入了沉睡。
飞机冲破云层,她拉下遮光板,将阳光隔绝在外。
宋辞闭上眼,感受着小腹里那丝微弱的悸动,轻声呢喃。
"宝宝,我们要去新家了。"宋辞用指尖在小腹上画着圈,唇角勾起浅淡的弧度,"那里有海,有花,还有很长很长的日子。"
过去的种种像被风吹散的雾,被她留在那座阴雨连绵的城里,渐渐消失。
而她,则要带着新的生命,在阳光下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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