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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惊悚推理 > 凶手就在云门寺 > 第28章
  关梨青再低下头,仔细把黑痣的位置和形状都牢牢记在心里说道:“我先记下来,看样子范嬷嬷今日就会住在这家客栈,今晚你替我看风,若是有机会我翻墙进去锦绣坊,将这些说给你祖父的下人听,也许还能帮你找到你的外祖父。”
  姬明荣听到远远传来曾伯渊过索道的凄厉的叫声之后,令人将胡芷桃从书房中带到右院。县令夫人面色憔悴,身上衣裳已污浊不堪,对姬明荣施一礼:“大人可是想问我是否有参与监视姬夫人一事?”
  “不错,此事都是朱伶在说,我也想听听夫人的说法。”
  “大人也知我出身在富贵之家,虽父母早亡,却是在家人疼爱下长大的。我与令妻素不相识,在云门寺中也是她一人独居在右院不相往来。我何必做那自毁前程做得力不讨好的事呢?”
  “你与朱伶是如何相识?”
  “大人,姬夫人遇害之后,我见朱伶一人孤苦伶仃,心生怜惜便邀请她与我同住。”
  姬明荣思忖片刻,道:“我也觉得稀奇,夫人可是一直在岭南长大的?”
  “是,我出生在广州,在嫁进曾家之前也一直住在广州。”
  “去过北方么?”
  “从未去过。”
  姬明荣看她神色坦然,不像在撒谎,又问了几件无关紧要的事,实在看不出破绽,只好挥手叫人将她带下去,下去之前胡芷桃请求自己是否能回左院禅房独自梳洗一番,换件干净的衣裳,他也一一应允。随后姬明荣叫来一名信得过的亲兵,要他尽快下山向胡家求证此事,他始终不相信胡芷桃所言。可却琢磨不透为何她要派朱伶暗藏在水仙身边,看那曾伯渊平日懵懵懂懂,贪吃爱财,但遇到大事时却头脑清醒,颇有条理,他平日会收些银两没错,但绝做不出这等会掉脑袋的事。水仙又是因为关梨青才丢掉了性命的,因此大概还是与八年前凉州一事有关。他的思绪再次回到阳雁被害一案上,依张夫人所言,害死阳雁的人恐怕又与关梨青之事无关。此案早已是雾里看花,难以辨明真相。
  此时青荆在外求见,说是明日云门寺有新主持的上任大典,虽现在与外界恢复了往来但也无法依律例执行大典之事,因此想请节度使先做主持继位的见证人,其他手续文书之后再补。
  “新任主持可是你?”
  “回大人话,正是。”青荆回道。
  “你师父阳雁的头七还未到。”姬明荣淡淡地说:“你们还有监寺师伯在职,怎这样着急?”
  青荆微微一愣,没想到姬明荣会问出这样的话来,情急之下找出一些早日继承衣钵为师父完成遗愿等事来搪塞了过去。
  “我问你,你师父每日是什么时辰起床?”
  “师父与我们众弟子一样,都是卯时一刻就起身课诵。”
  “发现你师父遗体的小沙弥是辰时刚到才进的禅房?”
  “是。他还见到了凶手离去的背影,因此凶手大概也是刚刚行凶完毕。”
  “从卯时到辰时这一个时辰,还有谁能进你师父禅房?”姬明荣问。
  “这,居住在中院的师兄师弟们都可进去,但大家此时都在课诵,不会随意中断离开。”
  “当日,你在何处?”
  “我在禅房中课诵。”青荆道。
  “可有其他人与你一起?”
  “那倒没有。”青荆面色微微发白:“大人这样问小僧是何意?难道我还会害了自己的师父?”
  “你会不会还另说,阳雁去世,最大的受益者难道不是你么?”姬明荣浓眉微颤:“现在我以岭南道节度使的身份下令,在查出杀害阳雁真凶之前,云门寺没有新上任的主持。”
  第四卷 第5章
  “他只是岭南节度使,凭何将手伸到云门寺来?依我大唐习俗,寺院所有行事官府都无权过问。”中庭院内,青荆面色骇人,自他离开右院开始暴跳如雷,无法自抑。
  “那也只是习俗而非律法,你为何不安静一些?不过是再多等几日。”阳鸢淡淡地说道:“你就快是云门寺新任主持,别在此事按捺不住叫外人看了笑话。”他站在书房门边,远远看着被府兵看守着从左院中走来的胡芷桃,大约是刚刚沐浴过,换了一件石榴裙,外搭藕色披子。
  阳鸢对胡芷桃行了一礼:“我听闻县令大人今日下山去寻破案线索,也许夫人不日就会获释。”
  “承大师吉言。”胡芷桃回了一礼,又看向面色铁青的青荆:“刚刚在左院听闻青荆师兄会是云门寺未来主持,此事大喜。”
  青荆面色木然地行了一礼,转身走向前庭准备当日晚课礼佛一事。阳鸢退后几步,目送胡芷桃被府兵送进书房后,才转身追着青荆的方向而去。
  申时一刻,艳阳炙烤云门山顶,远远青贤从前庭方向行来。他是阳雁二弟子,和青叶一样都是从小跟随阳雁长大,性格温良也极为倔强,与青荆的急性子截然不同。因此两人时常会闹些不愉快。
  “监寺师伯。”青贤向阳鸢行礼:“可是要准备晚课?”
  “你师兄已经过去了。”阳鸢道。
  “咦?”青贤面露疑色:“我刚刚在前庭没见到大师兄啊,也许是错过了。”
  说道此处,远远突然传来一声男人凄厉的惨叫。
  “县令大人这么快就回来了?”阳鸢疑道。
  “师伯,刚刚那声听上去不像是县令大人。”青贤思忖片刻突然面色一变:“我听着是大师兄在叫?”说到此处从前庭方向匆匆跑来一名沙弥,对阳鸢惊慌失措地喊:“是大师兄,大师兄他被佛陀杀了。”
  “什么佛陀杀人,简直胡说八道!”阳鸢怒道,震惊之余,他也不忘吩咐沙弥去右院知会姬明荣,自己则带着青贤匆匆朝着前庭而去。
  供奉佛陀的大殿之上,青荆尸体横卧中央蒲团,形同死鱼。殿上石雕佛陀早已无首,巨大的头颅滚地上,阳鸢走上前仔细去一看,青荆半边脑袋被砸得血肉模糊,向内凹陷露出灰白与猩红脑浆。
  “这……这如何是好啊?”阳鸢面目仓皇,双唇微颤:“师父没了,徒弟跟着也……这又是为何?”
  青贤站在不远处,面向青荆的遗体,合掌颔首口中念念有词,似在为刚刚逝去的亡魂念经超度。
  很快,姬明荣带兵前来,神情震怒。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坐镇云门寺依然会有人兵行险着,在他眼皮底下行凶。
  姬明荣围绕着无首的佛陀雕像转了一圈,疑道:“这佛像不是一整块巨石雕刻而成?”
  “回大人话,这是百年前建庙时所塑佛身,当初为了方便搬运山上,被石匠切割成好几个部分,再以铁质榫钉固定外涂糯米灰浆。”阳鸢说道:“糯米灰浆,我们每年佛诞节前都会再重涂一次为佛身。今年也才刚刚涂过。”
  姬明荣细看,佛陀石像身高足三丈有余,的确是被从上至下切割成好几块,再重新叠加组合而成。原本的佛头足有千斤之重,显然是直接从佛身滚落砸向青荆令他命上黄泉。
  而那佛头虽沾染了人血,却依然微微含笑,慈祥和蔼,姬明荣弯腰看断截处的灰浆色泽新鲜,的确是近日才涂抹上去。
  “你刚说佛诞节前才重新涂过糯米灰浆,可知当时涂抹灰浆的人是谁?”姬明荣问道。
  “今年佛诞节前是由青叶与青杞二人负责佛像的加固。”阳鸢道:“我知道是因为他们加固佛像时我刚巧也在场,青杞因为怕高胆怯,还差些从佛像上摔落。”
  姬明荣又转到佛身后面:“你们平日打扫都是如何上去?”
  “僧人们平时都用一旁的梯子。”
  他定睛一看,一架木梯果真放在佛像身后,只需挪动几步就能靠着佛身攀爬而上。
  “不过这佛像徒手也是能攀上去的。”说罢,姬明荣不顾阳鸢在一旁劝阻,将便袍衣摆扎进腰带,双手并用,动作利索,不多时就爬到佛像顶端。用来固定佛首的铁质榫钉有数枚,均已断裂,看切口是人为的,其中三枚榫钉附近有点点血迹,显然是有人被这铁质榫钉所伤。他四下仔细查探了一番,除了佛像后面的柱子上绑着些麻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他确认再没有其他线索又顺着佛背攀爬下来,跳到佛台上。
  “大人——”一旁阳鸢赶紧上前相迎:“可有任何线索?”
  “找一名身上有新鲜伤口的人。”姬明荣淡淡说道:“佛头虽然事先已被弄断,但也需人助力才能将头推下,也才能算准方向。可惜凶手在推下佛头时,将身上某处刮伤榫钉上留下了血迹,在刚刚青荆遇害之时在前庭的僧人都有谁?先找出来一一验证伤势。”
  “青荆师兄刚刚大叫时,我与监寺师伯正在前庭中,另外还有几位清洁的小沙弥,青叶与青杞师弟也在前庭准备主持晚课,现却不知去了何处。”青贤回道。
  姬明荣见他神色淡然,不由得多问了一句:“你同门师兄遇害,你不伤心?”
  “大人有所不知,我与大师兄性格素来不合,因此虽师出同门却并不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