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哎呀!云相是不是不好意思啊。”
一听这话,云枕松表面平淡,但他以一种肉眼不易察觉的细微而缓慢的速度,一点点低下了头,齐剑霜用余光发现他的小动作,侧目看去,正好看到云枕松泛红的耳廓。
倏地,云枕松听到齐剑霜低笑一声,用鼻音发出疑问:“嗯?”
齐剑霜眼底的爱意藏都藏不住,他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后,轻咳一声掩饰道:“真乖。”
“诶,”云枕松乐了,“这不是应该夸星儿的话么。”
齐剑霜目视前方,毫无羞愧之心:“我头回见到你白天这么乖,一时不适应。”
云枕松赶紧捂上星儿耳朵:“……”
大殿之上,当朝皇帝和文武百官早已等候多时。
承恩先带云枕松梳洗一番,他询问道:“云相,要换身衣服吗?”
云枕松视线扫去,那一身厚重繁复的官袍,他属实不太喜欢,素净浅色的衣服更适合他。
“不了。”
云枕松重新梳好头发,拾掇完毕后,紧赶慢赶地往大殿走去,他想问问齐剑霜此刻在哪里,方才进宫门,文武两官走的路线不一样,二人就此分别。
云枕松道:“齐剑霜呢?”
宫人心下一惊,承恩笑道:“在另一侧偏殿更衣,要等齐将军吗?”
云枕松摇了摇头:“直接进吧。”
“云相,请这边来。”承恩走在前面,继续为他带路,“从这里直接进去就好。”
大门缓缓敞开,云枕松迈过那道高耸的门槛,刹那间,殿内所有的视线仿佛有了实质的重量,齐刷刷聚焦于他一人,目光密集而锐利,不加丝毫掩饰的探究和掂量,他们穿着得体,发冠高束,面容中带着精于算计的沉稳和老练。
皇帝正襟危坐于高堂,坐得太高,又离得太远,云枕松看不清他的面容。
云枕松皱了皱眉,脚步微顿,他感到自己的呼吸停滞了片刻,就在他本能后退的瞬间,腰后突然出现一股力量,抵住了他的后背。
百官面容有异,云枕松顺着他们的视线,回过头。
齐剑霜垂首,他脱下布衫换上玄甲,肩头的玄色狼裘大氅随风微微摆动。
“这帮老东西故意的。”
齐剑霜抬起头,面容冷峻,淡淡扫视四周,手始终看似随意地搭在腰间剑柄上,周身那股从尸山血海中淬炼而出的杀伐之气,镇压住了所有人。
云枕松心中觉得好笑和无奈,他不是个爱争抢的性子,荣华富贵于他而言,比不上平淡安稳的日子,此刻他们的种种敌意,云枕松委实感到无聊。
这时,皇帝站了起来,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走下高阶,亲自来接云枕松,语气温和:“云相,一路赶来,辛苦了。”
“陛下言重。”云枕松惊讶一瞬,顺着皇帝的手,走到文官首排。
皇帝格外郑重地拍了拍云枕松的侧肩,转身回到龙椅,严肃道:“各位爱卿,云相身子不好,往后共事,要替朕多加关照,万不可出了差池。”
彦德帝如是说,无异于把自己的身份,当作保护云枕松的盾牌。
那日结束,齐剑霜放话出去:云相心思纯良,谁敢给他使绊子,便是和他齐剑霜过不去,且等他去算账。
后来,要找齐剑霜,先找云枕松,有云枕松在的地方,往他身后看去,一定会发现齐剑霜的身影。
百试百灵。
之后的日子里,百官方切身体会到云枕松的过人之处,他深谙治国之道,农耕牧渔、水利建筑等民生问题更是不在话下,而且云相从不摆架子,平易近人,亦不红脸,短时间内,许多人是打心眼里的佩服和仰慕。
这才觉察到皇帝和镇国将军对云相的呵护和喜爱,是很有道理的。
可就是有些蠢的坏的,看不惯他的升官速度,偏要来恶心他,云枕松懒得与傻瓜论长短,索性不搭理,可齐剑霜舍不得他受委屈,用自己颇为无赖的方式还击回去,把对方折磨得不敢上朝,向皇帝求情,可皇帝对此装聋作哑,任由齐剑霜护着。
久而久之,云枕松经论天下、虚怀若谷的美名传遍四海,云相二字,家喻户晓。
有云枕松和齐剑霜坐镇大宣,四海八荒,没有一国敢觊觎大宣,只能眼睁睁看着已落入低谷的国家,再次迅速崛起,国运昌盛,兴隆繁荣。
一文一武,一温一厉,一沉静温润如玉,一凌厉阴沉如冰。
这两位风格迥异、却同样传奇的人物给大宣带来不小震撼,直到云枕松因身体原因,选择卸任归隐,齐剑霜将虎符传给年轻的程绍,随同离开,震撼程度直接达到顶峰。
沸反盈天的议论,在皇帝不容置喙的威压下,渐渐平息。
可即便如此,他们的影响力不减反增,皇帝遇上大事拿不定主意,便会派人去寻,再之后,他们在与不在朝堂,也就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某一年,大宣要重新编撰史书,将全国各地满腹经纶的文人汇聚到中州城,经过数年的努力,终于写成。
翻开史书,史官曾沉重落笔:“文骨擎天,德昭日月;军功赫赫,国朝之首。相辅相成,佳话远扬。”
*
卯时三刻,晨光透过薄薄一层窗纸,照射入榻。
齐剑霜醒了过来,第一眼看见的是躺在他怀里熟睡的云枕松。
他脸蛋埋进齐剑霜胸膛,凌乱的乌发叠落在眼皮和鼻梁,齐剑霜动作极轻地抬起手,小心翼翼捡走碎发,生怕他被痒醒。
或许是游山玩水耗费云枕松太多精力,抑或是夜间被撞得腰酸背痛、精疲力尽,他最近总是异常嗜睡,可是他一睡觉,就异常依赖齐剑霜,致使不爱睡懒觉的齐将军不得不陪睡。
因为云枕松睡觉时,总是不由自主地去寻齐剑霜的臂膀,寻到了,便拽到脑袋下枕着,探两下没寻到,齐剑霜便会主动垫过去,然后再把人搂在怀里,大腿搭到云枕松身上,利用体型差距,用身体紧紧缠裹住他。
这种情况下,云枕松睡得最沉。
趁着云枕松还未醒,齐剑霜闲着无聊,便回味起昨夜二人的翻云覆雨。
从桌边到窗边,但云枕松畏凉,后背或膝盖稍一触到冰凉的桌面或窗台,就猛地一缩身子,于是,齐剑霜全程托着他的大腿根。
云枕松软塌塌攀在齐剑霜身上,一声声哭吟,像小猫爪子似的,挠着齐剑霜的心,瘙痒难耐。无论怎样喂他,齐剑霜都嫌太少,起初云枕松还嘴硬,哑着嗓子说不够,后来实在挺不住,眸子里含着水,央求着要躺下。
齐剑霜大手一扔,云枕松摔进柔软厚实的床褥,脑袋还没从层层叠叠的被子里钻出来,齐剑霜二话不说将人整个翻了过去。
云枕松屁股凉飕飕的,可里面又熟又满。
齐剑霜从他紧实而漂亮的肩胛一路吻到腰窝,在云枕松雪白光滑的脊背上留下点点水渍,让他看起来更诱人。
云枕松晕了又醒,最后完全没了力气,任由齐剑霜摆弄。
“想什么呢?笑成这样……”云枕松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瞥见齐剑霜幸福的笑意,虚浮无力地抬手摸上齐剑霜的下巴处的青胡茬,命令他,“扎手了都,没刮干净前不许蹭我。”
“嗯。”齐剑霜抽出酸麻的胳膊,直起上半身,抻了抻躺僵了的后背,“好。”
云枕松躺着,向上伸出胳膊,宽松的衣袖堆在胳肢窝,他举起拳头,一下一下地锤在齐剑霜后背,像邀功似的问他:“舒不舒服?”
“舒服。”齐剑霜嘴上哄着他,实际他使出的力气,给齐剑霜挠痒痒都不够用。
锤了几下云枕松胳膊就酸了,他整个人平瘫在床,声音里带着浓重的迷糊:“爬山好累……”
齐剑霜下床换衣,他将身上的衣服脱尽,闻言一挑眉:“趴在我背上也累?”
云枕松笑了笑,不说话。
齐剑霜换上干净的外衣,一一捡起昨晚扔在地上的衣物,随意问了句:“那下次还爬吗?”
“爬,我还想看日照金山,”云枕松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翻了个身,侧躺着面向站在床边的齐剑霜,“下次,带我去看海吧,一望无际的那种。”
“好,晚溪说得算。”对待云枕松,齐剑霜没有一丁点脾气,感觉怎么溺爱都不够。
“泓客真好。”
“晚溪更好。”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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