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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感到紧张窒息,就好像被绑在床上的人突然下地却学不会走路。
  他伸手去扶,却只有一推就倒的墙。
  于是这份紧张和焦灼就变成了无穷无尽的空虚和无法排解的寂寞。
  此刻那些像鬼怪一样紧紧缠着他的东西却在这个怀抱中化成了潺潺的水,温和地包裹着他。
  让千疮百孔又竖起铜墙铁壁的裴伥上瘾般沉醉其中。
  他旁若无人地躺在对方怀里抽烟。
  哪怕他知道对方就在看着他。
  不同于之前想要捕猎的阴冷,而是一种更为深邃的专注。
  他忽然笑着说:“乖乖,你就在这里,一直陪着我吧。”
  不会再有人能从他手里夺走任何他想得到的东西了。
  他迷离着双眼,看着吐出的烟像舞动的薄雾一样融化在空气中。
  “嗯?”
  忽然一只冰冷的手伸进了他的衣摆,用力抓着他的腰。
  他眉头微蹙,却看到对方的胸膛用力起伏,不稳定的呼吸似乎压抑着什么快要喷涌而出的东西。
  “乖乖,放手。”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对方不但没有放手,反而将他抓的更紧,以至于裴伥的腰腹出现了红色的指印。
  恐怕他根本不知道他那一句话对于一个早就堕入黑暗的怪物有多大的吸引力。
  甚至足以将之前垒起的所有空虚与麻木化成熊熊燃烧的火。
  裴伥的衣服被推高,那只抓在他腰上的手进犯到了他的胸口!
  充满侵.犯意味的动作让裴伥的眼神凝出了森森寒意。
  他冷冷地开口:“放手!”
  那只手松了又紧,尖利的指甲在裴伥的胸口轻轻划过,最后还是缓缓地退去。
  裴伥坐直身体,抓着对方的脖子将对方压倒在地,充满戾气地说:“你要认清你自己的身份,你是一条狗,是一条流浪狗!”
  他可以接受“流浪狗”的替身,却绝对不能接受,不能接受……
  裴伥闭了闭眼睛,将眼里涌动的所有情感纷纷压了下去。
  对方仰躺在地上,沉默地看着他。
  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应当读不出任何的情绪,裴伥却从里面读出了一丝悲伤与扭曲着不愿放开的欲.望。
  裴伥目光沉沉地注视着这张脸,可不知道是不是这张脸完整地露了出来,还是裴伥刚刚在心里想起了另一张脸,他竟从上面看出了一丝熟悉感!
  尤其是那双正在注视他的眼睛,透过黑漆漆的眼瞳,穿过岁月,变成了一双含笑含情的桃花眼。
  还有那张唇,唇角弯弯,笑起来时格外温柔……
  裴伥脸一变,接着滔天的怒气与剧烈翻涌的戾气几乎要淹没他!
  为这点熟悉感,为这张脸,也为他自己!
  他竟然,竟然觉得熟悉!
  “嘭”的一声巨响,裴伥将椅子踹在墙上四分五裂。
  十月份的秋天还残留着一点暖意,尤其是太阳升起的时候,温暖又带着沁人心脾的清爽。
  可裴伥却冷的发抖。
  他整个人都要炸开般翻涌着滔天的戾气!
  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亮起来,他冷冷地看过去,看到来电人,他闭了闭眼睛,压下了暴戾的气息。
  ——“裴总,今天天气不错,去打球吗。”
  郑予勤带笑的声音充满活力。
  听到这道声音,躺在地上的身影猛地僵了一下,裴伥却没有注意到,他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
  “不去。”
  ——“难道裴总连假期也要日理万机吗,总不会裴氏集团离了裴总就不能运转了吧。”
  还是一样低劣的激将法。
  裴伥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总是通过这种方法来达成一些在他看来非常无趣的目的。
  “郑予勤,你很闲吗。”
  他扣好最后一颗纽扣,弯腰拿起了手机。
  脖子上有一点粉色的印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吸出来的。
  他试着用衣领去挡,却还是若隐若现的挡不住。
  这个发现又让裴伥的身上涌出了阴沉暴戾的气息。
  可郑予勤大概永远也不懂得看裴伥的脸色。
  ——“裴总,你有兴趣爱好吗。”
  裴伥动作一顿,他深吸一口气,镜子里的他恢复了冷漠的表情。
  “没有。”
  ——“去找一个吧,人活着总要有点正向的指望。”
  裴伥没说话,只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片刻之后,电话挂断,裴伥面无表情地抬起下巴,对着镜子打好领带,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
  这次他没有再说“乖乖,再见。”
  听到门外上锁的声音,躺着一动不动的身影缓缓将手伸到阳光下,苍白的皮肤、怪异的血丝还有尖利的指甲,刹那间有种能将眼睛刺伤的诡异。
  他仿佛被烫到一样飞快地收回手。
  只是不到片刻,那只藏在阴影里的手再次伸了出去,这次他没有躲避,而是用力握紧了手心,妄图将这缕阳光抓在手里。
  第13章
  1
  穿着一身黑色骑装的裴伥高贵又英姿飒爽。
  与他并行的黎总看了眼他脖子上的痕迹,轻笑道:“裴总有人了?”
  裴总拉着缰绳,轻瞥了对方一眼,淡声说:“没有。”
  “那看来是养了个占有欲强的宠物。”黎总收回视线,面带微笑。
  裴伥转过头,嗤笑道:“我的东西占有欲强不强不知道,但我知道黎总有点多管闲事了。”
  黎总仰头大笑。
  有人忌惮裴伥,有人不喜裴伥,自然也有人欣赏裴伥。
  黎总自己就是个闯出来的人,对于裴伥的果敢狠辣,他相当喜欢。
  这几年他年纪大了,少了点年轻的冲劲,裴伥的横空出世也就给他带来了一些新鲜的刺激感。
  “我家小女儿今年二十二,正是天真可爱的年纪,要是裴总不介意……”
  “我记得我今天是来跟黎总谈生意的,不是来做媒的。”裴伥相当不客气。
  黎总眼睛一亮,他就喜欢裴伥这股不可一世的劲。
  “裴总不喜欢女人,我还有个儿子,今年二十五……”
  “黎总,这是想卖儿卖女与我谈生意吗。”
  裴伥眼皮轻抬,幽深的眼中尽是冷漠与嘲讽。
  如此不客气的话反而叫黎总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他遗憾地摇摇头,“可惜,裴总不是我黎家人。”
  这样心狠手辣又聪明果断的人注定只能成为“朋友”。
  “裴总,来比一场吧,裴总要是赢了,我多让你一个点,”黎总目光灼灼地看着前方,双手紧握缰绳。
  他老了,很难再有这么兴致高昂的时候了。
  裴伥拉好手套,冷声说:“两个点。”
  “裴总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话刚说完,黎总的马就率先出发。
  裴伥眼神冷傲,一甩马鞭,□□的马立马飞奔而去。
  “没想到裴总的马术也这么出色,不知道裴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习的马术。”
  “从小。”
  三岁的时候他就能独立上马绕场一周,哪怕摔断了胳膊也能面不改色的继续上马。
  ——
  总经理站在病床前小心翼翼地看向裴老爷子。
  红毛少年没别的本事,跟踪倒是一把好手。
  这几天下来,对方居然还没被发现。
  裴老爷子放下手里的照片,轻声说:“你说他住进了上景路的房子。”
  “是的,据说是陈丝情留给他的遗产,听说已经在里面住了半个多月了。”总经理连忙回答。
  只是答完之后却没有听到裴老爷子说话,他小心地抬起眼,却见裴老爷子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自己这段日子在裴氏集团越来越不好过,他迫切的希望裴老爷子能回来,即便回不来也不该让集团成为裴伥的一言堂!
  他咬着牙开口:“最近他越来越一意孤行,不仅不听劝,连董事会的股东也都不放在眼里,之前的事闹的这么大,本来就对集团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他再这样下去,我怕……”
  总经理试探地看了眼裴老爷子的脸色。
  裴老爷子看向窗外被修剪过的枯枝,低声说:“是啊,长歪的树就要修修剪剪才能长的更好。”
  他能为裴伥做的不多了,趁现在他还活着,他就再教裴伥最后一课。
  “你去一趟老宅,将一样东西送给裴伥。”
  “什么?”总经理愣了一下。
  可对上裴老爷子那双看过来的眼睛,他立马低下头说:“是。”
  ——
  楼下的佣人十点就已经全部离开,此刻周围寂静无声,连夜色都比平时浓郁几分。
  裴伥很少有回的这么晚的时候。
  他的生活单一到近乎枯燥,即便是应酬也不会把时间拖到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