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
怀里的人在发出模糊的回应。
“有风…”衡星缓缓地撑起身子。
他抓住越朗的手,想说的话还未宣之于口,窗外突然刮过一阵猛烈的风,哗哗哗地拍打着窗户,发出震动。
越朗轻轻捏他偏凉的手,包裹在掌心中:“冬天来了,要降温了。”
“不是的。”衡星却摇头。
他反握住越朗的手,把宽大的手掌贴在自己的心口处:“风在这里。”
掌心下的心跳无比地蓬勃,有力,均匀地一声接一声,好像在回答某个问题。
在接触的瞬间,越朗的心脏却失了节拍,像此时外界的风,疯狂躁动,仿佛要撞破窗户,冲破满身的肋骨和血肉。
他也不知道接下来的举动代表了什么,总之他抓起衡星垂下那只手,也放在自己的胸前。
衡星静静地感受了几秒,失望地抬头:“没有。”
越朗的心肝脾肺肾被吓得都要蹦出来了,但紧接着耳边传来轻笑声:“不在右边哦。”
醉意在他眼中凝成细碎的光芒,随着眉眼微弯,这些光芒变成一颗颗的星星,争先恐后地跳进越朗的眼里。
脸一下子红透,他又慌慌张张把手挪到左边。
真是…喝醉了也不忘逗自己。
“好大。”衡星轻轻回拢手掌。
越朗心说刚刚被你吓过,这会儿的心跳声确实挺大的……
结果衡星的手又抓了抓:“好大哦。”
“呃。”越朗低头,才明白衡星说的是什么。
行吧,这个大也行……
心跳声渐渐平缓下来,似乎是通过相贴的肢体达成了同频,怦怦,怦怦。
衡星也彻底在越朗怀里睡着了,呼吸声平稳安静,不过手一直放在越朗健硕的胸肌上,跟阿贝贝一样,摸着就睡。
甚至临睡前还把脸埋了进去一次。
看来越小狗每日坚持健身锻炼,卧推80kg还是有点用的。
他睡着了,越朗却完全不敢睡,动也不敢动一下。
刚才完全被衡星牵着走了,稀里糊涂就把手放在他心口,心跳声确实明显,听起来是循环状态良好,没有心律失常的。
可风又代表着什么呢?为什么又是风呢?
窗外的狂风依旧大作,他的视线随秋叶坠落在窗前,百思不得其解。
怀中衡星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越朗伸出手揽住他的腰,另一手穿过颈后绕在肩上,把衡星往自己怀里拉,将胸膛紧贴在后背上,形成一个完美的背向拥抱。
他也忘了自己来时说好的等衡星睡着了就离开,贪恋地慢慢闭上眼睛。
……
闹钟在既定的时刻响起。
越朗习惯性往枕头左侧抓去,他睡前一般将手机放在那里,但这次却抓到一只温热又柔软的手。
“赶快起来了。”
是衡星的声音。
“……再陪我躺一会儿。”越朗咕哝着,抓住手腕,顺着揽住腰,把人往被窝里拉。
“起来了!”衡星抽出手,毫不犹豫地抽了他肩膀一下。
越朗睁开眼,入目不是熟悉的天花板,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又被抽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衡星租住的小旅馆里。
同时昨晚的一幕幕也涌上来。
“啊!”他连忙坐起来。
衡星看起来醒了有一会儿了,头发也乱糟糟的,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身前放着那个塑料袋!
手里拿着印有“巨大”、“螺旋纹”、“双重摩擦”字样的盒子!
眼睛瞅着那个没及时丢掉的,包装设计都在搞擦|边的果冻袋子……
越小狗脑子里轰的一声,脑浆炸裂。
他瞳孔地震:“这个,这个是,不,这个不是……”
“别说了。”衡星叹气,把果冻包装拿出来,扔掉,以慈爱的目光看着他,“我比你大一岁,我会负责的。”
越小狗:“……”
他欲哭无泪地挣扎:“不是这样的qaq”
事实证明,衡星醉酒后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
“你吃了果冻。”
“不记得。”
“你还给我拍照片。”
“有这回事吗?”
“你说刮大风了。”
“想不起来了。”
全在摇头,一问三不知。
不过越朗也是避重就轻,捡能说的说,不能说的就烂进肚子里。还骗衡星说是他昨晚喝得不省人事,吐了一地,自己怕他再吐,就留下来了。
至于那堆东西,是外卖送错了!来的时候就挂门把手上了!
果冻也是真的吃了一个!
看衡星半信半疑地信了,越朗松了口气,昨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这会儿终于给了他一点喘息和思考的空间。
早上醒来发现跟我睡一起也没太大反应,应该也是一点有喜欢我……
吧?
不会是只把我当兄弟朋友那种吧……
他突然想起什么,双手扶住胸。
……难道说只喜欢我的胸肌?
毕竟昨晚摸了又摸……
越小狗陷入沉思。
抬头对上衡星瞪大的眼:“你干嘛呢?”
越小狗:“……”
完了,可能连胸肌也不喜欢……
“不要上班了我今天。”他钻回被窝里,小狗自闭中。
衡星可听不得这种和钱过不去的话,三连踹他屁股:“起床!上班!!!”
越小狗:“呜呜……”
完辣,可能一点都不喜欢我。
临出门前,衡星将那堆东西收拾到一起,准备扔掉。
越朗看着他动作,手掌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衡星那张被捏脸的照片已经被他设为屏保。
塑料袋落下,掷地有声,越朗心间没由来地生出点怅然若失。因为他觉得,心间那没由来的风可能也要烂在他肚子里了。
第26章 26
帅哥效应又持续了几天后, 客流量逐渐平稳,和走红网络之前相比,翻了近4倍,加上小程序上线, 每天都在稳步地盈利。
起初越朗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渐渐地也适应了。
与之俱增的还有工作量。
之前人少, 越朗一个人就能应付过来。最近和衡星两人一起,但衡星毕竟是新手, 很多操作不熟练, 他们经常是忙到后半夜, 第二天天不亮再起来。
虽说和喜欢的人一起工作确实很快乐, 但长此以往身体会吃不消的。
正常来说要五个人才能撑起一家客流量如此之大的店铺,学烘焙认识的朋友建议他招几个有经验的学徒。
话是这么个理,越朗却想到了什么。
衡星拎着袋橙子从他身后路过,看到电脑上的聊天记录,又折返回来:“你要招人啊?”
越朗摇头:“不招。”
衡星“哦”了声, 去烘焙室了。
盯着他的背影,其实越朗刚刚想到的是, 衡星还会在这里放松多久呢?
不知怎的, 好像从上次衡星喝醉两人相拥而眠后, 越朗就有些患得患失,心情也从“和衡星一起揉面包做蛋糕真开心啊”,变成杞人忧天的模样。
自私的想法一箩筐, 但迫于现实,他知道衡星的困境。
今日立冬,下了雨,冬天的第一天场雨带着刺骨的寒意, 预示着冷冬的来势汹汹。
越朗将衡星送回小旅馆,下车后雨势增大,衡星一路小跑进去。
进门时,前台小妹叫住他:“哥,你的房间只剩4天了,还续吗?”
衡星一愣:“到时候再说吧。”
小妹:“好嘞,到时候还给你优惠哈。”
之前租的房子被水淹了,为方便上班,他索性在这里定了一个月,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过完了。
4天之后……去哪里呢?
是继续住这里?还是出去找房子?
这里距离crumb orbit非常远,地铁转公交要一个小时。找房子的话,又没有稳定的工作,找哪里的?在店铺附近短租两个月?但短租很难找到合适的。
短租之后呢……
这种对未来的不确定性让人恐慌,好像踩的每一步路都是空气。
衡星很讨厌这种感觉。
其实他今天的心情还不错,直到看到越朗电脑屏幕上招聘相关的聊天记录。
谈不上伤心难受,只是有些郁闷。
店铺再招人也是情理之中,毕竟现在的客流量大了,两人忙不过来,而他也是只来放松一下。
看起来随时会离开。
衡星躺倒在床上,自言自语:“会离开吗?”
手上的钱其实是够用的,不论是自己生活用的那份,还是预留给家里的,足够他再放松一年半载的。
要再续住一个月吗?
他抬起右手,挂在手腕上的面包袋子窸窸窣窣地响,面包的香甜味也散发出来。
恍惚间,他想起前几天,也是在身下的这张床上,醒来睁开眼睛的第一秒,看见越朗就在眼前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