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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都市言情 > 错嫁亡夫的孪生兄长 > 第94章
  卢叙白掀起单薄眼皮,看不清里面混着什么情绪,但无疑不是恐惧。
  “看来,阁下与林姑娘关系匪浅,和李家人也常有往来?那么,卢某斗胆一问,战场刀剑无眼,阁下武艺高强,可想帮林姑娘离开此地?”
  寻安愈发觉得他执拗得奇怪,松开他的衣领,道:“我若是想帮林姑娘,你一个小官,又能有什么法子?”
  卢叙白轻轻舔了舔唇,许是因为方才情绪激动,他雪白的脸上泛起红晕,竟隐隐显出几分姝丽艳色。
  “我族兄与崔三公子交好,崔三公子也很信任我,或许……
  “我能助你们一臂之力。”
  第75章 交易表哥的身份
  营帐内,林雾知一身粗布男装,发丝利落地在头顶束成一个团髻。她手中拿着伤药和洁净的布巾,垂着脖颈,耐心地给崔潜包扎受伤的胳膊。
  崔潜似是方才咳得太狠,精神略有些不济,过了一会儿,道:“你近日少去伤兵营,有些伤残士兵意志不坚定,见到你一个女子,怕是会起歹心。”
  林雾知将染血的帕子扔进沸水里,淡淡地回道:“放心,不会有事。我如今倒是想感谢你把我带到战场来了,在这里治病救人,远比在洛京有意义。”
  崔潜急得连连咳嗽,怒道:“我说的话你究竟听到没有?你一个女子如何敌得过发狂的男人?如今我受伤了,万一来不及救你,你又该如何?”
  林雾知拧布巾的动作骤然停滞,沉默地盯着水盆中渐次晕开的血丝。
  片刻,她像是耗尽了所有耐心,将布巾狠狠摔入盆中,蓦地回身,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厌:“那我说的话你究竟听到没有?我说了不会有事,我自有我自保的法子!还有,你现在担心我会出事,你早干嘛去了?我本来在洛京待的好好的,是你把我带到这里的,如今却嫌我累赘吗?”
  崔潜闭了闭眼,道:“你知道我并非这个意思。这几日伤亡惨重,将士们心中郁愤难平,故而我下令斩杀俘虏,平息他们的怒火,但不过是饮鸩止渴。我还担心奸细浑水摸鱼……你与我关系亲近,免不得会遭到他们的报复。”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意思!但你一口一个女子如何如何,言辞之间分明是瞧不起我,觉得我无知愚蠢,会拖累你!”
  “我从未看低你!我只是想着,我既然把你带到这里,那么就要负责你的安全,你且在这里耐心等几日……”
  “这里的人都知道你未曾娶妻,偏偏我和你住在一起,他们一个二个面带笑容喊我崔夫人,眉梢眼角却堆满来轻慢不屑之色——他们是觉得我是你的上不得台面的妾室吧?
  “崔潜,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待在这里等?我为什么要待在这里?……你应该庆幸我是一个大夫,不忍见这些伤兵痛苦绝望,否则我早就走了!才不留下来受这劳什子气!”
  崔潜抬眸:“你想走去哪儿?”
  林雾知也冷笑:“你管我去哪?我去哪儿也比待在这里要好百倍!”
  崔潜又开始用那种忧郁哀伤的眼神望着林雾知,沉默而低落。
  “……你便这般恨我?”
  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林雾知长叹一口气,道:“崔潜,我不想与你争吵……你连日作战,想必也疲累至极,何苦来哉?”
  自她苏醒后,崔潜时常用这种眼神静静望着她,他似乎知道自己把她绑来的那一刻,他们便再无可能回到从前,但要他就此放弃,他也不甘心。
  或许正是日复一日的煎熬,让他憋出满腔怨恨,然后全倾洒在战场上,于是三日夺一城,五日诛杀七千俘虏,令关东一带的起义军闻风丧胆。
  林雾知不懂战况,对外界风传的崔潜残暴一事,也始终保持缄默。
  所谓术业有专攻,她一个大夫置喙将军如何行军作战,委实可笑了。
  收拾好染血的布巾,林雾知最后看了一眼因失血而面色苍白的崔潜,低叹一声,道:“你好好安歇,我去给别人换药了,午后再来看你。”
  可即将掀开营帐门帘时,忽地听到崔潜咳了咳,道:“裴湛病了。”
  她眼睫顿时轻颤一下。
  “不知什么病,似乎
  很严重,听闻卧病在床许久,难以治愈。”
  崔潜边说,边观察林雾知的反应,见她僵立在门前,心中微涩。
  “林雾知,不如我们做笔交易罢。你安生陪我七日,我送你回洛京。”
  终究还是说了这些话。
  何止林雾知不想再起争执,他也不想再起争执,曾几何时,他们总是笑意盈盈,仿佛有说不尽的贴心话……
  那便再给彼此七日时间。
  七日后,若他能赢得胜利,便想办法让陛下赐婚;若他不幸战死沙场,那便把林雾知还给裴湛,免得她在战场上受伤害。虽然后者会让他死也不甘心,但他也心知肚明,待他死后,全天下恐怕只有裴湛才能照顾好林雾知。
  崔潜说完,静静地等待着。
  他本以为等来的会是林雾知难过的流泪,激动地质问他,裴湛如何了?
  可他设想了所有她可能有的反应,独独没有这一种——
  林雾知只是立在原地,像一尊失了魂的玉雕,一动也不动。
  许久,她回眸望了他一眼,眼底似是无悲无喜。几息之后,她转身离去,衣袂飘然,没有一丝留恋般。
  崔潜静躺在床上,不解地蹙起眉,什么意思?她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
  …
  林雾知一离开主将的营帐,便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步伐也踉踉跄跄。
  待走到僻静处,寻安跟上来,见她这副形容,登时握紧腰间软剑:“可是崔潜欺负你了?”
  言下之意,若是崔潜欺负林雾知,他便过去宰了崔潜。
  林雾知似是没回过神,片刻后,倏然握住寻安的手腕,凄凄惶惶:“他告诉我,夫君病了,病的很重……寻安,这几日你可曾收到过夫君的家书?”
  当初,在长公主的宴会上,一同消失了三个人:林雾知被崔潜劫掠,裴思婉也带着王青禾连夜跑了。
  可外人只以为崔潜去了战场,也只以为裴思婉带着林雾知跑了。
  毕竟林雾知是随裴思婉离开的,而且平日不见她和崔潜有任何交集,众人自然联想不到二人关系。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没过多久,关于裴思婉喜好亵玩容色美艳女子的传言便散播开来。
  ——恐怕她肖想嫂嫂许久,今日寻机得以下手,实在是家门不幸啊!
  就连裴湛也差点信了这鬼话。
  毕竟前往长公主宴席的马车上,裴思婉一直黏着林雾知,还说一些绝不会爱上嫂嫂的话。之后他在宴席,也是裴思婉的丫鬟赶过来,说林雾知出了事,请他过去看一看。心急之下,他竟然忘记验证丫鬟这话是真是假。因为林雾知不爱使唤丫鬟,所以裴思婉派自己的丫鬟请他过去也合情合理。
  结果他跟着丫鬟去了。
  等待许久,发觉自己被骗时,林雾知已然被崔潜带走,木已成舟。
  还是寻安之前赠给林雾知一个随身携带的香包,顺着香包特殊的香气,彻夜追寻到了关东战场。
  与林雾知会面后,林雾知便让寻安给裴湛递了信,让他不要着急。
  裴湛收到信后,才明白林雾知是被崔潜带走了,暴怒之下,忽然想起崔潜之前说过的话——“你那么喜欢玩鹰,小心最后被鹰啄瞎了眼睛!”
  双生子命格不祥,二十年前,皇帝本想借此发作,奈何崔、裴二家联姻惨烈收场,皇帝只得忍下芥蒂。
  如今裴家“识相”,令嫡长孙娶了一个小官之女,皇帝颇为满意,也自觉不能太过分,便想给崔家一些脸面,让崔潜和阳承公主联姻。
  怎料崔潜当众不给阳承公主和长公主脸面……害得裴家也只得低调行事,免得再挑起皇帝的怒火。
  【崔潜惹出祸事,拍拍屁股便去了战场,偏生前线战事吃紧,皇帝也不能随意处置他,倒是苦了我和娘子】
  裴湛难以抛下官职,追到战场上,便在信中大肆冷嘲热讽辱骂崔潜。
  夫妻二人就这般远隔千里,通过家书诉说着彼此担忧,思索着破局之法。
  “已经五日不曾有裴大人的家书,但战火四起,家书几日不至也正常,林姑娘不必过分担忧。”
  寻安说完,欲言又止,终是蹙着眉头从怀中掏出另一封信。
  “不过,我收到了你表哥的书信,不知林姑娘要不要看一看?”
  林雾知原本还神情恍惚,听闻李文进的书信,诧异不已:“表哥怎么会在这个时机写信?还送到了战场?”
  寻安不知该如何解释。
  林雾知担忧李文进遇到了危险,连忙把书信拆开,可一目十行看去,缓缓变了脸色,猛地将书信合上。
  她心跳如擂鼓,死死盯着寻安,大气也不敢出,嗓音颤抖:“这,这封信你你你看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