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不会是夏时泽吧?!
  楼双只觉得自己脑子嗡嗡直响。
  好孩子,你可千万别跟失踪案有关系。
  冯仪还摸不着头脑呢,“这……应该是个路人吧。”
  人走近了,楼双眼尖,瞧见他手腕上有个粉红色的东西。
  是他送的小兔子。
  楼双一闭眼一狠心,拍拍冯仪,“时间不早了,他们应该不会来了,你先撤,把人也带回去。”
  冯仪依旧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选择服从命令,临走前还夸夏时泽,“朋友你衣服挺好看。”
  楼双真服了冯仪这个话痨了,没办法,站起身来。
  夏时泽始终没有别的动作,就这样站在原地看冯仪远去。
  然后头转向了他,挽起袖子来。
  楼双突然感觉自己犯了个错。
  因为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打得过夏时泽。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腰侧藏着把软剑,正预备拔出时,却看见对面的人掀开他的帷帽。
  露出他带着笑意的眼来。
  这不是要杀人的神情。
  “是我啊。”
  楼双看他笑着伸出自己的手腕,向他展示手上挂着的小小琉璃兔子。
  楼双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下,有瞬间的错愕,很难形容那是什么感受。
  “你戴着很好看。”他收回自己想拔剑的手,夸赞道。
  “但我只能出来的时候戴一会儿,回去就得摘下放起来。”
  他腰缀明珠,剑柄镶牙,身上随便什么东西都比楼双送的兔子值钱多了,可他偏偏格外珍惜地戴在手腕上。
  楼双拉他站到树荫底下,“你到这儿是做什么?”
  “我……”夏时泽突然环顾四周,带楼双转到了隐蔽处,“白大夫,你知道最近丢了很多孩子吗?”
  楼双点头。
  “我知道他们在哪,静水河旁的林子里有间茅屋,人就在里面。”
  楼双难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只好目光复杂地看向夏时泽,“你告诉我了,你怎么办?”
  夏时泽明显愣了一下,低下眼来,“我没事。”
  “那些人会不会报复你?”
  “他们又不知道是我透露出去的。”夏时泽语气颇为无所谓,但他又突然惴惴不安起来,“白大夫……你家……丟了孩子吗?”
  “是朋友家的。”
  夏时泽语气突然急切起来,“不要再来这里,快跑。”
  楼双感觉自己的心脏像一颗金铃,叮叮当当带着全身的脏器一起轻颤。
  他决定了,提前把夏时泽带出来,反正皇帝给了他不少赏赐,都留着呢,什么珠玉宝石,也能给夏时泽挂一身。
  他是个好孩子,不应该在梁权身边受这种罪,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于是楼双反问他,“你想不想离开那儿?”
  他虽然也是个反派,但比梁权这种下三滥货色强多了,他只是挤兑朝中官员,从不欺负小孩。
  夏时泽摇头,但又忍不住点了点头,“可……我会害了你的。”
  楼双心想,这事放到他身上,不叫害,叫反派伏法,也算是好事一桩。
  所以他说,“不怕。”
  夏时泽却往后退了一步,几乎是落荒而逃。
  楼双在原地站了许久才离去。
  去往静水河的路上,楼双却始终不安,夏时泽回去后,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罪。
  后悔了,就该直接把人打晕扛回去……
  楼双骑在马上,行在荒郊,却看见沿路有一群人聚在一起,热火朝天地谈论什么,楼双授意手下带些银钱,前去打听一番。
  这一打听,果然打听出了情况,有人说,今晚有一伙人出殡,这本来不算奇怪,虽然本地习俗没有夜晚出殡,但毕竟外来人众多,民风不同。
  据路人口述,他们看那棺材又大又好,觉得是大户人家,本来想帮忙搬一下棺材,好赚点打赏,谁知还没靠近,就被人一顿呵斥。
  那人说,他听见棺材里有动静,有什么东西抓木板的声音,听着很是渗人。
  根据路人指的方向,一路找过去,看见一片整齐的坟堆里,有一处被掘开,棺材半插在地里,看痕迹是新挖的,时间对上了。
  那棺材里的,又是谁?普通人家办丧事,可没有把棺材半插在地里的。
  第6章
  内卫拿剑柄把棺木挖出来,里面传来一阵微不可察的呻吟声。
  “坏了,不会遇上鬼了吧?”
  “你个没文化的,这不叫鬼,死而不腐是僵尸。”
  众内卫恍然大悟,继续撬棺材,管他是鬼还是僵尸呢,要是爬出来,就给他一锤敲回去。
  棺材板上的钉子咔嚓一声蹦到地上,楼双把棺盖推开,露出里面的景象来。
  不是鬼也不是僵尸。
  里面的人先是剧烈喘气,接着就是霹雳啪里一阵挣扎,好像出水的大鲤鱼乱蹦跶。
  拿灯笼一照,居然是个熟人。
  京兆府少尹邓如成。
  “邓大人?”楼双皱眉,把绑他的绳子切断。
  邓如成被捆久了血液不流动,一时间四肢不听使唤,好不容易挣扎着起身,不知道是不是憋的,总之脸通红,能说话了的第一句就是,“我看见他们了。”
  内卫们心想,“你都被人家绑起来塞棺材里了,要还没看见对方,未免太废了。”
  楼双把胳膊递给他,“来,还能站起来吗?”
  邓如成还没从棺材里爬出去连忙说,“河!在河边!”
  “可是静水河?”
  “应当是的。”他扶着楼双的胳膊有些茫然,喃喃自语道。
  邓如成这才看清,救了他的人是内卫,挣扎着站起来,双手一躬到底,“以往是我狭隘,此次多谢各位救命之恩。”
  楼双本想先派人把邓如成送回去,但他死活不回去,因此也跟着一起出发去静水河了。
  内卫们走在路上颇为高兴,“他京兆衙门还要谢谢咱呢。”
  楼双无语,这群傻孩子,人还在后面呢,这么快就嘴人家。
  邓如成全然没有心思考虑这些,他整个人一直趴在马背上大喘气,抬头看向楼双的背影,颇有几分羞愧。
  他昨日刚背后搬弄是非,今日就蒙内卫搭救,论谁面上都有些挂不住。
  是他浅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只听风言风语就断言一人品行。
  楼双为人襟怀坦荡,是君子。
  前面骑马的楼双打了个喷嚏,心想一天天的,谁又骂我呢。
  到了静水河畔,为了遮掩行踪未曾打火把,而河畔面积广袤,故分头寻找。
  楼双带着邓如成,还有另外一名内卫,三人一起行动。
  因为刚下过雨,河边的路不仅泥泞,还沾着湿滑的藻类,一脚深一脚浅的,格外难行,三人离开河岸,往林子里走去。
  楼双走在最前面,小内卫断后,邓如成夹在中间,深感自己没什么用处,脸都红了,幸好天黑没人看见。
  林子里全是青蛙鸟叫和虫鸣,甚是喧嚣,故楼双拨开荆棘和杂草的声音,并不引人注意。
  走了一会儿,楼双看见前面隐隐约约,有个黑色的轮廓。
  这应该就是夏时泽说的,藏匿孩童的茅草屋。
  楼双蹲下身,两只手指伸到嘴边,发出了两声类似鸟叫的凄厉哨声,接着对身后人低声吩咐到,“先盯着,等人到了再动手。”
  过了大概一刻钟,内卫差不多都找过来了,楼双站起身,准备上去敲门。
  邓如成却拦住了他,低声说,“我来,我见过他们,一认便知。”
  楼双退后两步,长刀出鞘,埋伏在侧边。
  邓如成整理了下衣服,敲开了茅草屋的门,他敲第一遍,屋内没有动静,直到敲到第三遍,才传来重物的拖动声。
  木门被咔嚓一声打开,屋内空气甚是浑浊,感觉被很多人吸进去又呼出来很多遍,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开门的是个老人,不是当初把邓如成绑了埋棺材里的凶徒,老人脸上的褶子几乎把眼睛都盖住了。
  邓如成说,“老丈,在下想讨口水喝。”
  老人不回答,只是呆站着。
  邓如成察觉不对,边后退边给楼双打手势。
  就在这时,老人鼻腔里流出黑色的血,滴在衣襟上。
  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自邓如成脚心升腾起。
  这老人,不是活人。
  草屋的门是内开的,一道冷光从门缝飞出朝邓如成面门袭来,他向侧面闪去,躲过这一击。
  楼双掷出的刀几乎转瞬即致,长刀呼啸而过,擦过邓如成的面颊,把偷袭者钉死在门板上。
  一脚上去,连门带人倒在地上。
  茅草屋不大,站在门口几乎就可一览无余,最显眼的就是角落里摞在一起的大坛子。
  楼双踹开挡路的,从他身上拔出刀来,挑开坛子的封泥,里面是一个堵着嘴,蜷缩着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