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逸的控制一解除,齐延曲就立即收回手,指节缩了缩,终究还是没收拢来。指尖还残留着异样。
这无赖,适合去当流氓。
齐延曲重新拉开即将掩上的门,连带着看严烨霆的目光都锐利。
“都有些什么东西?”严烨霆见气氛愈发怪异,也愈发放心不下,提议道,“要不还是带走吧。”
“都带走?”对于严烨霆的话,谢恒逸有些懒散敷衍,“就你一个人,恐怕带不走。”
严烨霆不退不让:“当然只带有用的东西,其他的没用的扔了就行。”
两个人如出一辙的坚持。
齐延曲感觉头痛程度又翻了个倍。
为了能尽快离开,他选择劝最近的人,便偏过头喊:“师兄。”
严烨霆不假思索地配合歪头,跟齐延曲不知耳语了什么,而后迅速妥协。
因为是齐延曲主动偏头,嘴唇被挡住,谢恒逸无法根据口型分辨说话内容。
接着,谢恒逸看见严烨霆伸出了手臂。
刹那间,同时有两道视线看向那节手臂。
一道轻轻一扫,另一道则目光如刀地死盯。
最终,齐延曲表示路程不远,可以自己走,严烨霆才自然而然地放下手臂。
谢恒逸狠狠磨了磨牙。
虽然齐延曲没搭上去,但他还是很不爽。偏偏目前什么都做不了。
“除了这个,没有要带的了?”
严烨霆再次确认道,把迷迷糊糊的一团猫抱起。
齐延曲点了点头。
这是他叫人来的主要原因。猫到底是猫,不能完全听懂使唤,没准会赖着懒得走。
大猫正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没搞清楚状况就被一把拉起。
严烨霆身上的味道对它来说陌生又熟悉。它顿时惊了一下,向后踹了一脚,在严烨霆手背上踢出一道红痕,没破皮。
“……小心。”
这是猫之所以名叫小心的主要原因。
严烨霆脸面有点挂不住了,强装镇定道:“没事。太久没见肯定会忘,熟悉几天就记起来了。”
谢恒逸看了一眼那道抓痕。看清楚后,他收紧的眸略松开些,漫不经心地想:
伤口不如他的深,缘分必然也不如他的深。
他没再出声说些嘲讽的话,专注地直视齐延曲离去的背影。
严烨霆走在后头,臂弯里抱着沉甸甸的猫,走之前说了些道别和感谢一类的客套话。
带着假惺惺的善意,又或者是怜悯。
谢恒逸嗤了一声。
愚蠢的善意。
拙劣的挑衅。
低级的人。
他凝眸看着那道修长如竹的背影消失,收回来的视线定格在玄关旁的轮椅上。
晦暗,不明。
前庭一片寂静无声,除去风吹草动,再无其他动静。
他关上门,去卫生间洗了洗手臂上的伤口,偶然发现洗衣机的舱门开着,里面有件上衣。
很眼熟,齐延曲昨日穿的就是这件。
多亏了严烨霆来得太急,洗衣机没来得及运作。
他把衣服揣在手里辗转来去,最终扯下了腰部那根链条。
硌手,自然也会硌其他的部位。
第48章 大干一场
最终, 这件上衣没有进洗衣机,而是进了衣柜——主卧的衣柜。
布料有点皱,但被折叠得很整齐, 放在衣柜最明显的位置。相当光明磊落。
不过做这事好像不该磊落。
谢恒逸想了想, 关上了柜门, 再关上了主卧的门。这就是他最大限度能做出的收敛。
这时, 大门的门铃响起, 他转身下楼,给王姐开了门。
王姐仍是提了两袋子菜, 热情问候:“谢先生今天起这么早?”
她驾轻就熟地拎起袋子往厨房走, 谢恒逸没回话, 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划拉平板。
“本来我算着十分钟前能到的,被电话绊住脚了,”王姐扯出个大号垃圾袋, 唠了起来,“唉,真是世事无常。上回我还跟嵘姐说呢,说我另外那家雇主是个苦命人。”
“单亲家长不容易啊, 工作忙, 平常就老不见人影,结果这回居然直接跑了!估计是去外地了, 想找到难呢!”
不知是哪个字引起了谢恒逸的注意, 沙发上的男生附和了一句:“太不负责任了。”
她连连表示赞同,仿佛寻到知音,说得越发起劲:“我去的时候就剩孩子一个在出租屋里……不大点,正是黏父母的时候,可怜的哟, 糟心!”
谢恒逸又沉默了。
王姐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屋内的变化,以及滞留的古怪氛围。她颇为小心地询问:“那位先生不住这了?”
真是各家有各家的糟心事。
谢恒逸点了下头:“你看着收拾。”
猫主子跟主子走了,他没了当保姆的心情,就把属于保姆的活归还给了王姐。
“是、是,一个人住着是要自由些。”
王姐看着手边的布袋子发愣:“哎哟,谢先生你没提前说,我这带了给猫吃的食材呢。我记得你不怎么吃海鲜,这三文鱼我带回去?”
“留着吧。”
见谢恒逸疑似情绪低落,王姐安慰他:“就算不住一起了,只要关系维护得好,感情不会变淡的。”
“他要是不找你,你就去找他……”
王姐一边说着,一边把沙发上摊开的杂志装进垃圾袋。
谢恒逸阻止道:“那个别动。”
王姐如言把杂志摆了回去,转而去碰茶几上的水杯:“这个是……”
“那个放着我来。”
王姐环视一圈客厅,尴尬地左转右转,毫无头绪,头一次对干家务感到无从下手。
经过置物架时,她看见上边有个十分违和的发夹,便拿起来看了看。
刚拿到手里,沙发上监工的那位就出声喊道:“那个也不能扔。”
她赶忙放了回去,局促地愣在原地。
谢恒逸放下平板,再次开口:“等等。”
等着呢。
王姐晃了下空荡荡的垃圾袋,证明自己什么都没扔。在谢恒逸的百般阻挠下,她效率低到了新低度。
“你先回去吧。”谢恒逸拍了下前额,“以后不用每个月都来,有需要我会叫你。”
他发现,一旦亲自当过保姆,让别人当保姆他不放心。
“行。以后要是换地方了,给我发个地址我就来。”
王姐走后,谢恒逸从沙发上站起,开始寻找齐延曲留下的生活痕迹。
能找到,并不多。齐延曲是个很守规矩的客人,用过的东西大多数都放回了原位,没有破损,没有留痕。
但谢恒逸还是大干了一场。
他取出客卧衣柜里的所有衣服,将它们划分为两大类:分别是齐延曲穿过的、跟齐延曲没穿过的。
区分倒是不难,主要是数量多,挨个区分起来麻烦。
他拿出十二分耐心,花费整整一个小时才划分完毕。
然后,穿过的那一堆重回衣柜,没穿过的那一大堆进垃圾袋。
谢恒逸拖着满满当当的大袋子,来到垃圾暂存点,气也没喘。
他扔掉了一袋子吊牌都没摘的新衣服,眼也不眨。
正要原路返回时,他遇到了邻居老太太。
他没打算打招呼,对方却一口一个“高个子”地叫住了他:“你家客人真是多啊,真热闹,真高。”
“不过高还是你高。今天那个热心小伙也高,没你高。”
虽说是夸人的话,但怎么听怎么逆耳,谢恒逸皱眉:“我家就一个客人。”
“你刚说的那个人,是不是穿一身黑灰色常服?大众脸?”
“大众……是吗?”老太太深感诧异,本想说没有,可一看到谢恒逸的脸,到嘴边的话就变了:“是啊,就是他。早上我去商场遛弯回来,还帮我拎东西来着。”
“你能看见他?”
老太太笑了:“哎哟喂,你这话……话不能乱讲啊,老婆子我经不起吓。”
谢恒业也笑了:“开玩笑的。”
“毕竟你能看见我,自然也能看见他。”
说完,他不管老太太是什么反应,慢吞吞地扬长而去。
走到一半,他想起来忘了给齐鑫歌通电话,便掏出手机。
刚亮屏,一条消息就弹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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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玩意。
他上次把列表里乱七八糟的人删得一干二净,怎么还有广告发到他这里来?
在动手点举报前,谢恒逸抬眼瞅了下备注——“820”。
数字“8”开头,说明对方是他的高中同学。怪不得他会留着好友。
具体是哪位他却记不清了。
按理说,遇到这种毫无印象的编号,他会直接当没收到处理。
但现在谢恒逸被这条消息硬控了五分钟。
因为他没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