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迷信仪式。
蒋宜周咋舌:“不会还要吃素、沐浴焚香之类的吧?”
“差不多。”吾水珍插话,带着一丝得意,“我们吾家可是大家族。”
于是蒋宜周又问她去不去。
虽然市里确实要繁华好玩得多,但吾水珍今天刚八卦完他和肖在渝,这种时候哪会去关系暧昧的男男之间找不自在,自然是满口拒绝。
从这村里去镇上就有好十几里路,去市里更是又远又麻烦,但蒋宜周想了想,还是答应了肖在渝:“明天早上我去忠叔家找你。”
肖在渝原本没抱什么希望,见他答应,几乎是意外之喜,很开心地和吾水珍离开了。
等人走了,吾掠叮嘱:“明天路上注意安全。”
蒋宜周故意问他:“你不问我去市里干什么?”
吾掠挑眉:“不是陪肖在渝一起去吃饭么?”
蒋宜周一时气结,从他手里夺过碗筷,拿去厨房洗,从齿缝里一字一顿道:“是啊,陪他吃饭。”
他决定,就算之后吾掠再问,他也绝不会说了!
尽管吾掠打定主意今天休息,但下午还是去了祠堂,因为吾舅舅说到快完工的时候了,族里的人要来看看。
虽然对吾掠的迟钝很有意见,但蒋宜周不想一个人待着,便强占自行车后座,跟吾掠一起去了吾家村。
谁知刚到祠堂外就遇上了四处溜达的肖在渝。
肖在渝待得无聊,又不想频繁去蒋宜周跟前惹他烦,正让忠叔家的孙子带他在村里闲逛呢,正巧看到一群老头往吾家祠堂这边走,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有热闹看,就过来围观,没想到会见到蒋宜周,算是意外之喜。
蒋宜周也没想到堂堂一个富家少爷,还这么热衷于看八卦,直想翻白眼。
但吾家那群人显然是要验收祠堂改造进度,他也掺和不进去,就站在樟树下和肖在渝聊天。
主要是蒋宜周向肖在渝解疑,吾家祠堂是什么地方,不要随便进去。
两个在美利坚留学好几年的海归对这种地方态度一致,那就是敬而远之。
正说着话,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嘶哑的声音。
是方言。
蒋宜周循声望去,在离祠堂门口不远的地方看到了一个人。
对方身量不高,头发花白,穿得也很破旧,眼睛死死盯着祠堂大门,脸上的表情很难评价,反正称不上善意。
乍一看,蒋宜周觉得有点眼熟,再细看,登时一个激灵。
这不是那个谁,刘癞子么!
刚才吾掠跟在一群吾家老头子身后进了祠堂,刘癞子这是又看到了吾掠,骂起来了?
一想到他在骂吾掠,蒋宜周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爽,朝对方冷冷喊道:“喂,你住口,别骂了!”
闻言,刘癞子看过来,见到蒋宜周,一脸不屑地啐了口,骂得更大声了。
“宜周,这谁呀?”肖在渝好奇。
蒋宜周顾不上回答,眼看刘癞子似乎因为多了他们两个观众,戏瘾大发,骂得更加嚣张,嘴里叽里咕噜吐出一连串的语句,蒋宜周不用想都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你住口!”蒋宜周大步朝刘癞子走过去。
刘癞子转身就跑,或许是见蒋宜周长得白白净净,他半点没有上次被吾掠追的慌张,还边逃跑边放高了咒骂的声音,甚至脸上带笑,恶意满满。
越是有人追越是骂得欢,逗蒋宜周玩似的。
这老头虽然嘴贱,但好歹是个老年人,蒋宜周原本只想追上去勒令对方闭嘴,不料正巧忠叔的孙子和小伙伴从围墙另一头追逐打闹着跑过来,见到他们一老一少一追一逃,不禁好奇地驻足观看。
蒋宜周一把拉过忠叔的孙子,问:“那老头喊的什么?我没听懂。”
这人是家里贵客的好朋友,忠叔孙子想也不想就乖乖翻译了:“哦,他骂……姓吾的畜生,狗娘养的,短命鬼,杂种。”
肖在渝刚巧也追了上来,顿时眉头大皱:“这人看起来也是长辈,怎么嘴这么臭呢。”
他话没说完,身旁的蒋宜周已经一言不发,炮弹一般冲了出去。
等他回过神来时,蒋宜周已经利箭一般飞速追上刘癞子,猛地将对方扑倒在地,扭打成一团。
泥土地上掀起一片嘈杂。
吾掠赶到事发地点时,蒋宜周已经被肖在渝制住,虽然从后面勒住了腰,但蒋宜周战斗意志如熊熊烈火,依旧不死心地抬起腿来要踹。
刘癞子被从路边房屋冲出来的几个村民护住,大家吵吵嚷嚷地说着“怎么能打人呢”“对老人家下这么重手”。
忠叔的孙子脆声喊:“是刘老头先骂人的!”
马上就被有眼色的小伙伴拉到人群后头去了。
吾掠只扫了眼,见刘癞子全身沾满尘土,嘴边带着血,应该是挨了拳头,便没在意,重点放在犹自扑腾个不停的蒋宜周身上。
第46章
“好了。”吾掠拉住蒋宜周的胳膊,上下打量,“没受伤吧?”
蒋宜周一直死死瞪着刘癞子呢,这才注意到他来了,先是愣了愣,接着马上告状:“他骂你!”
“我知道。”吾掠轻轻叹了口气,手往下,牵住了蒋宜周的手腕,目光落在他身上,“把衣服鞋子都弄脏了,先回去。”
毕竟是村里的人被打,护着刘癞子的村民中有人站出来,不许蒋宜周走。
吾掠望向说话的村里人,面色阴沉,眼神如深潭般冰冷。
对方立即不敢说话了。
吾掠视线又落到一身狼狈的刘癞子身上。
那眼神瘆得慌,刘癞子不禁缩了缩脖子。
恰在这时,吾家长辈们紧跟在后面赶到,尤其是吾舅舅,一见到刘癞子,眉头直接皱出深刻的川字纹,沉着脸道:“有什么问题跟我说。”
又招呼吾掠:“你们先回去。”
吾掠什么都没说,只护着蒋宜周往回走。
虽然刚才打出了血性,但在这么多人面前,蒋宜周也知道见好就收,老老实实被带走了。
肖在渝跟在一旁,满脸担忧:“宜周,你没伤到哪儿吧?”
他刚才可是看见了,那老头不愧是土生土长的乡民,挥舞起拳头来一点都不留情,看起来力度就很重,所以肖在渝虽然冲上去看似拉架,也趁机踩了对方好几脚。
“没。”蒋宜周满不在乎抹掉脸上的灰,很是不屑,“他哪能打得过我?我锤了他好几拳,让他长长记性,看以后还敢胡咧咧不。”
搭在肩上的手捏了捏,是吾掠,声音沉肃:“先回去,换身衣服。”
蒋宜周低头看了看,白t恤上不仅有在地上混战时滚到的土灰,还有刘癞子的臭鞋印,顿时很嫌弃。
说话间,就见吾水珍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显然也是听到了消息。
一见面,气息还没平复,她就急着数落蒋宜周:“你什么时候能不给我哥惹麻烦?村里人以后更要背后说我哥了……”
动手确实是蒋宜周理亏,而且还劳动吾舅舅善后,蒋宜周不好反驳,低头不语。
“别说他。”吾掠沉声道。
吾水珍注意到他令人发毛的眼神,没再继续责怪,视线重新落回灰头土脸的蒋宜周身上,问:“有没有受伤?”
蒋宜周轻哼:“就凭他,我能吃亏?”
吾水珍上下扫视一眼,确定这家伙没在说大话,放了心,但到底还是气不顺:“你和那老东西一般见识干嘛,反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把他当一坨狗屎就行了。”
蒋宜周反应过来:“你们都知道他骂吾掠?”
吾水珍翻个白眼:“怎么不知道。那老不死的一看到我哥就追着骂,好多年了。”
为什么?
对上蒋宜周怀疑的眼神,吾水珍下意识解释,“还不是他……”
“水珍。”吾掠出声了,平平淡淡没什么情绪,“舅舅还在那边跟他们扯皮,你去盯着,小心舅舅一着急跟人动手。”
吾水珍一凛,赶紧闭嘴,溜了。
蒋宜周敏锐地察觉到什么,追着吾水珍的背影看了会儿,又回头打量吾掠,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肖在渝不放心,想陪着他们一起回去,被蒋宜周好说歹说地拒绝了。
自行车还停在祠堂外,两人取了车,由吾掠载着蒋宜周,一路骑回了半山腰。
进到院子,停好车子,蒋宜周正准备进屋换衣服,就被吾掠一把拉住了。
“真没受伤?”吾掠目光中浮上冷峻和忧虑,“有没有哪里痛?”
蒋宜周想维持英勇的形象,再一次宣称“没有受伤,好得很”,但忍了忍,到底感受到了吾掠语气中满含的关心,就忍不住有点委屈,小声说:“腰上有点疼,刚才好像被踹了一脚。”
吾掠脸色当即就沉了,不由分说掀起他t恤下摆,左右各看了一眼,目光凝在他右侧腰的一片,伸手按了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