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也就你这种单纯的人会这么想了。”吃起陈年老醋的蒋明铖连季时瑜也开始攻击。
“……”季时瑜几次想开口，都被他打断了。
“你觉得莺高那些见风使舵的人用的脏招，是听谁指使的？”当年他刚入学莺高没多久，就流传出他是私生子的传闻，最开始还是风平浪静的、没人来招惹他，但没多久他就被那些看似“正义”的alpha盯上了。这其中是谁在煽风点火，一目了然。
只可惜季时瑜根本不会往这方向考虑。
这是蒋明铖第一次产生了想要让他看清楚蒋锦乘真实面目的想法，他在说完这句话后给了他足够的时间理解，自己 则是一口气喝了两瓶啤酒，喝得太猛，脑袋也跟着发晕、发沉。
“他没有看上去那么可怜，他的狼尾巴没被你看到而已，所以他在你心里才这么清高、这么美好。”蒋明铖彻彻底底将自己撕开，把心底最委屈最柔软最想要被触碰的地方裸露出来给他看，“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你知道这算什么吗？”
季时瑜张了张口，想说你在我心里从来就没有不堪，想说你很好，但他的嗓子像是被糊住了一样，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发不出一点声音。
“算我藏不住。”蒋明铖咬牙切齿地说。
在季时瑜眼里，蒋锦乘人很好，有点小脾气，但人不坏。最主要的是他们从很小很小就认识了。他和蒋明铖一起参与了他的青春。
在听到蒋明铖的抱怨时，他第一反应是“会不会是阿铖误会了”。因为蒋锦乘在明面上一直都表现得不喜欢蒋明铖，他展现得就是真实的自己，但他从来没有说过要对蒋明铖怎么怎么样、又或者说要报复、惩罚他，所以季时瑜自然不觉得他是那种会在背后给人使绊子的人。
“那天我买完东西为什么会被关禁闭，你不知道吧。”蒋明铖一脚把身边的空酒瓶踹倒，“你也肯定不知道蒋承良是听了谁的意见相处关禁闭这个收拾人的法子。”
季时瑜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仿佛彻底掉进了冰窟。
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季时瑜感觉自己的大脑正在被左右拉扯，他既相信又怀疑。
知道季时瑜不可能相信自己所说的话，蒋明铖也不失落，因为他知道这些都无从考证，谁让蒋锦乘已经死了呢。
“他就是死得早，死无对证，不然你迟早会见识到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季时瑜感觉自己喝醉了，不然怎么脑袋晕得他有点转不过来弯儿了呢。
蒋锦乘究竟是不是向他说的那样季时瑜已经不想深究了，就算弄明白了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他已经不在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确认一点……
他越琢磨越确定蒋明铖好像不喜欢蒋锦乘，但他还是要问出口。
于是季时瑜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缓缓睁开问：“那你为什么喜欢他？”
他的这一句话就像一道惊雷劈到了蒋明铖的身上，直接把他劈懵了。
“你说什么？”蒋明铖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退缩。
月色下，蒋明铖的一脸恼羞成怒和季时瑜的一脸茫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可能喜欢他？”他恨蒋锦乘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喜欢他。
“可是……那个时候，你不是……对他很好吗？”季时瑜犹犹豫豫地说道。
换做以前他肯定非常相信自己的所见所想，可事到如今，他和蒋明铖之间还有很多没解决的问题，他已经无法坚信自己的结论了。
蒋明铖完全没想到季时瑜是这样认为的。
在他看来，他对蒋锦乘的“卑躬屈膝”更像是一种舍弃自己的尊严来换取和季时瑜多相处的机会，这是他的选择，他没有怪任何人，事实证明这种方式是有效的，只是他没想到季时瑜完全曲解了他。
“我不喜欢他，你真的不明白吗？”蒋明铖的情绪忽然变得有些低落，眼神里流淌着幽怨的光。
“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
轰然一声巨响，仿佛是季时瑜的世界崩塌了。
他这么多年一直坚信不疑的事，在这个夜晚被彻底推翻了。
他说不清是震撼更多，还是惊喜更多，又或者是认为自己愚蠢更多。
他嘴唇嗫嚅了两下，声音有些许沙哑：“那流星那天，你为什么偷偷进病房？”
蒋明铖慌了。
他没想到那天晚上季时瑜还醒着，偏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含糊地说：“我承认，是我把他支走的，又是我偷偷进房间，我本来只是想多看你几眼，没想对你做什么。”
季时瑜又哭了，泪如雨下，胸口一大片湿漉漉了。
他哭得无声无息，如果不是蒋明铖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然后抬手碰了碰他的脸颊，恐怕根本不会发现他在哭。
蒋明铖心疼他掉了这么多眼泪，明天眼睛肯定要肿起来。
又替自己感到委屈，心想：“至于吗，都过去这么久了，再说了，亲一下能怎样，又不会掉你一块肉，至于这么难过吗？”
他完全没想过季时瑜的泪水是因为他的那句“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
季时瑜觉得自己太渺小太脆弱，如果那时候鼓起勇气抓住他，是不是他们两人之间就不会有这么多误会？
“别哭了。”蒋明铖低声哄着他，手掌轻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调整呼吸。
季时瑜哭得太厉害，眼泪糊成一团。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可他真的忍不住了。
他扑到蒋明铖的怀里，眼泪蹭了他一身。
在这一刻他想说的话有很多，最想说“我也一直喜欢你”。
但哭泣已经消耗了他全部的力气，他被蒋明铖死死抱住，好像要将他嵌进身体的血肉之中。
在这样紧紧的拥抱中，季时瑜的眼皮越来越沉。
彻底失去意识以前，他听到蒋明铖跟哄小孩似的说：“睡吧，睡吧。”
第71章 眼睛里有星星
季时瑜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他梦到了他和蒋明铖的以后。
一醒来就看到蒋明铖熟睡的侧脸，在这一瞬间，他梦境和现实似乎重叠在一起。
他昨晚一头栽进蒋明铖的怀里睡着了，隐约记得他任劳任怨地帮自己擦眼泪擦身子，然后又抱着自己上床睡觉。
季时瑜就这么定定地望着沉睡的他。
他曾经看过一篇关于alpha的科普，说的是哪怕是睡着的alpha也依旧是警惕的，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被惊醒。
但季时瑜仔细回忆了一下，在他身边的蒋明铖好像从来没有设过任何防备，他可以熟睡，可以在季时瑜睡醒起身的时候用一只手臂就把人带进自己的怀里。
总之，他把全身心都交给了季时瑜。
心脏像是被小火烘烤过一样热腾腾的，季时瑜用灼热的视线描摹着他的睡颜。
蒋明铖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他那双润泽的眼睛，瞳孔中有波光流转，一闪一闪的，看得蒋明铖呼吸一滞。
任哪个alpha都受不了自己的伴侣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眼睛里有星星”。
而且他可以确定看，季时瑜眼里的星星是为他闪烁。
蒋明铖清了清嗓子，艰难地移开目光，越是看他的眼睛，昨晚那段深情告白就越是令他羞愤。
“头疼吗？”
季时瑜摇头：“不疼，你呢？”
“嗯，我也不疼。”
季时瑜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蒋明铖任何一个细微的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心中一动，默默想：他是不是……害羞了？
好像也很正常，换成是他的话，他也会觉得难为情。
毕竟“我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你了”这件事其实也算是他埋藏在心底里的小秘密。
到了他这个年纪，违心话说得越来越顺口，而真心话也越藏越深。
借着酒意倾诉是最好的时机，但他昨晚就那么稀里糊涂地睡过去了。在他清醒的时候，就算想剖白内心的所有感情，也感到难以启齿。
在回莺城之前，季时瑜买了不少特产，除了有给琴姐和助理的，还有带给傅予安的。
前两天傅予安知道他在鹫城旅游，还非常羡慕地说：“瑜哥，我好羡慕你啊！我也想出去玩！我在这里拍戏快要疯掉了，导演太可怕了，我被骂惨了。”
说罢他还故作坚强地做了一个抹眼泪的动作博取季时瑜的同情心。
傅予安正在拍的这部剧是一个很出名的大导演，在业内一直以“严厉苛刻”出名，有不少和他合作过的演员都认证过他的可怕，而傅予安的性格有有点娇气，肯定会很煎熬。不过傅予安虽然娇气，但他也只是嘴上抱怨几句，该认真的时候还是会很认真的。
季时瑜只能安抚他：“等我给你多带点特产，这里的糕点很出名。”
“那你可一定要来探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