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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聿停下来,上下打量许知韵一眼,
  继续道:“不过我看你的遗产可能也没有两千镑的样子,那我还要向政府申请补贴……”
  “不是!”许知韵火了,“你都这么有钱了,火葬费居然还要讹政府的?”
  “那是我的钱,”严聿冷冷瞥她,“在英国,朋友没有义务支付丧葬费用,而且本来就该政府出的钱,怎么能叫讹?”
  “……”
  行吧。
  许知韵呵呵,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是她想多了。
  这么想来,许知韵又觉得,也许之前严聿的反常也不是因为在意那晚,而只是单纯地在跟她斗气。
  是的。
  就像小时候一样。
  他气她的潇洒抽身毫不在意,让他落了下成,毕竟那晚的一切,本来就起源于一个带着斗气意味的吻。
  这么一想,许知韵不禁茅塞顿开,觉得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嘴巴闭一闭。”
  严聿忙着烹饪,头也没抬,却对许知韵说:“再盯着我看,口水要弄湿我的小羊皮沙发了。”
  许是带着偷窥被发现的局促,许知韵当真偷偷抹了把唇角。
  “我今晚睡哪儿?”
  严聿关了炉灶,带她穿过客厅,拐进卧室的方向。
  上一次来过的地方,许知韵恍惚是记得的。
  眼见着严聿闷头往他的主卧走,许知韵心头一跳,赶紧拽住他的胳膊道:“说好是借宿,可没说要和你一起……”
  那个“睡”字还没出口,严聿脚步一顿,侧身推开了主卧旁边的门——
  干净整洁的房间,床单和被套都还没铺上。
  许知韵“哈哈”两声,感叹了一句“真漂亮”,对自己刚才的误会只字不提。
  她听见严聿在背后哂了一声,那语气好像在说:
  说好了没有下次,可你看看你这破脑袋,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第36章
  许知韵感受到了那声哂笑里的嘲讽,但决定装傻充愣。
  她走过去拉开窗帘,一时间,一面巨大的l型落地窗出现在她眼前。
  顶层的高楼,足以俯瞰和远眺整个繁华的伦敦,泰晤士河在远处水波粼粼,视野的尽头,就是在夜雨中璀璨的伦敦眼。
  实在是太漂亮了。
  许知韵在心中暗叹,可又不好表现得太兴奋,于是煞有介事点点头,说了句,“还不错。”
  严聿没说什么,转身的时候被许知韵叫住。
  “那个,”她纠结了一下,还是问他,“有可以借给我穿的睡衣吗?”
  刚才跟人打架又淋了雨,身上还有救护车上消毒水的味道,许知韵不可能穿着这身衣服在严聿家里晃悠。
  严聿垂眸打量她一眼,转身走出了客房。
  许知韵赶紧跟上去。
  推开主卧隔壁的门,一个巨大的衣帽间出现在眼前。
  中间是手表和袖扣一类配饰的柜台,后面是按照类型、颜色和季节分区的开放式衣柜。
  严聿走到居家区挑了一会儿,拿出几件睡衣往许知韵身上比划,发现都太大了。
  于是他取来一件运动t恤递给许知韵,“就穿这个吧,你这么矮,刚好可以当裙子。”
  “我168cm,我不矮。”许知韵表情严肃。
  严聿没说话,转头扫了她一眼,那眼神轻飘飘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友好的意思。
  许知韵“哼”一声,接过衣服走了,没说谢谢。
  一旦回过了神,淋过雨的身体就特别的冷。
  许知韵打开浴室的水龙头,往浴缸里放了个精油浴芭。
  嘶嘶的声音响起,伴随清新的玫瑰香味和泡泡,许知韵忽然觉得,这一天似乎也不那么糟糕。
  要是……
  没有严聿的话,就更好了。
  四目相对,气氛诡异的安静。
  许知韵看着眼前站在她浴室里的男人,一脸的莫名,特别是那人还理直气壮。
  “你进来干什么?”许知韵无语,“没看到我准备洗澡?”
  严聿抱臂靠在门上,问得特别理所当然,“你一个人可以?”
  “可以。”许知韵很肯定。
  她只是右手不能用,又不是手断了,怎么可能洗澡都需要人帮忙?
  搞笑。
  “你确定?”严聿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行吧。”严聿不再纠缠,关上门退了出去。
  哗哗的水声停了,严聿靠坐在沙发的扶手上,抬头看了窗外的夜景,手指轻敲。
  一、二、三……
  “嗯,那个……”
  浴室的门被推开了。
  许知韵从里面探出个头,眼神游移地问:“或许……你可以帮我拉一下背后的拉链?”
  严聿坐着没动,挑眉问她,“不是说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不需要?”
  许知韵表情一垮,关门就要进去。
  严聿却上前一步,把人给捉了回来。
  他一言不发地把人翻过去,“唰啦”一声,一股凉意从后背直接蔓延到了尾椎。
  “……”
  看着落地窗上映出的自己,许知韵简直语塞。
  谁家有分寸的好人帮女士拉拉链,是直接一口气拉到底啊?
  绅士不都是象征性拉一点,拉到别人可以自己处理的程度,就行了的吗?!
  偏生严聿这狗哔察觉了她的嫌弃,还一脸无辜地反问:“怎么?你不是要脱衣服?”
  行行行。
  狗和人的思维是不一样的,所以狗永远是狗,人也不能和狗讲道理。
  许知韵懒得跟他计较,抬脚要走却又被拽住。
  这一次不等她反应,背心上接着传来温热的触感。
  心跳微滞。
  许知韵突然反应过来严聿要做什么,可惜阻止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胸前的束缚就松了。
  “行了,去洗吧。”
  偏偏那只狗无知无觉大言不馋,一副“你不用谢我”的语气,把许知韵推进了浴室。
  浴芭的“嘶嘶”声还在继续,玫瑰的精油混着氤氲的水汽,在瓷砖和镜子上结出一层白白的雾。
  许知韵夹着上身半掉不掉的衣服站了一会儿,觉得整个人从耳尖到背心全都烧了起来。
  这种奇怪的悸动一直持续,直到她闭目在浴缸里躺下来,才舒缓了那么一点。
  但很快,她又想到之前跟严聿回家的那晚。
  那一晚,他们在不同的地点做了四次。
  吧台、沙发、卧室、还有浴室……
  许知韵抬头四处望一眼,她不确定是不是现在这间。
  思绪到这里就乱了套。
  她知道她不该再想起那晚的任何细节,特别是在当下这样的环境。
  可是绵密的泡沫包裹着她,让她想起两人侧卧的时候,严聿从身后把她整个裹在怀里。
  那条精壮的手臂压在胸前,搂着她的腰,她能看到汗渍浸润的肌肤上莹润的月光、感受到上面凸起血管的搏动、还有身后砰訇有力的心跳。
  身体和心灵都是满的。
  “咕嘟咕嘟……”
  许知韵想得脸颊发烫,把自己埋进水里,学金鱼吐泡泡。
  “浴缸里憋不死人,如果有这种打算,直接去泰晤士河比较快。”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许知韵吓个半死。
  洗澡水呛进喉咙,她扑腾着咳了好几声,才趴着浴缸抚平了呼吸。
  “你……咳咳!”
  她看看面前的严聿,又看看他身后开着的门,如果不是因为不方便,许知韵真的很想跳起来给他一脚。
  “我在洗澡!而且……”她瞠目,“我不是锁门了嘛?!”
  “我知道你在洗澡。”
  严聿走过来,把手里的一瓶东西放在了旁边的置物架上,“这间公寓只有我一个人住,所以钥匙是我的指纹。”
  “……”
  “这个,”严聿瞟一眼刚才拿过来的瓶子,叮嘱许知韵,“记得洗头。淋了雨不洗头,头发会馊的。我不想我的新床单上,留下什么奇怪的味道。”
  说完,关上门就出去了。
  等到许知韵洗完澡出来,严聿已经做好了晚饭:意面、牛排、沙拉,还有汤……
  说好的没有食材将就吃,结果吃得比许知韵平时不知要丰盛多少。
  严聿切着面前的牛排,头也没抬,只跟她说:“考虑你只能用左手,拿筷子不方便,所以做了白人饭。”
  然后把切好的牛排推给了她。
  外焦里嫩的火候,搭配经典的黑胡椒,完全是专业的水准。
  许知韵惊讶地合不拢嘴,问严聿,“你居然会做饭啊?”
  对面的人愣了愣,蹙眉看她,“我一直会做饭的,你忘了吗?”
  哦……是的。
  许知韵想起来了。
  自从严聿他妈一声不吭地消失之后,他爸就渐
  渐开始萎靡不振,成天借酒浇愁,也不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