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贵有好货, 豪华别墅就连屋顶的瓦片都被擦得闪闪亮亮的。邢钧一下班, 就看见时雪青正在送几个工作人员离开。他看着那些人手中的专业清洁工具,意外地挑挑眉:“怎么想起来找人打扫卫生?”
这些事都是他找助理帮忙安排的。
时雪青抿着唇笑笑, 不说话。直到进屋时,他才说:“邢哥, 我有点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好会茶的一句话。桌上还摆着时雪青买的外卖,盘子上被揪了一朵小花放着。邢钧吃完饭, 看见时雪青上楼去了。他于是自己把那些脏盘子放进洗碗机里了。
准备上楼时,他看见卧室里冒出一个时雪青的脑袋来。脚步顿了顿, 走过去时,又看见时雪青半个身体躲在门后,小指勾着身上的身体链。
邢钧当场就开始他们的消食时间了。
之前买的套套被扔到一边。从周末那次开始,邢钧就不怎么喜欢戴了。时雪青说得对, 体温直接接触的感觉确实让人头皮发麻。而且这些时候,时雪青总会比平时更敏感一点。一点点小动作都能让时雪青发出幼猫一样的叹息, 好像被欺负惨了一样。
不得不说时雪青真是天赋异禀。邢钧抚摸时雪青的腰窝,看着他们肤色差异巨大的、却紧紧相贴的身体,觉得洛杉矶的天气真是热得让人脑浆沸腾,恨不得去打一场快速拳击。
时雪青回头时估计也看见这份肤色差了。他一下子就没声音了,过了一会儿,又叫得更加大声了,全身内外都在抖。
洛杉矶全年干旱,这晚却好似下了大雨。邢钧在洗完时雪青后,把他转移到了客卧, 自己把主卧的床品扔到洗衣机里去了。
加入真丝洗涤剂、设置档位,习惯了一个人生活的他对这些家务早就驾轻就熟。邢钧站在洗衣机旁边,看着窗外的昏暗夜色,一时间竟然有种十分静谧、万分满足的感觉。
他回到客卧里时,却发现床上亮着一点灯,走近了看才发现是时雪青在玩手机。邢钧在他身边坐下,用手抚摸他带着清新的橙花洗发水味的头发:“在刷ins?”
“……在给你买早饭。”时雪青声音软黏黏的,“订了早上八点的派送时间。”
他把手机举向邢钧:“你看。”
一份早饭五花八门。有炸鸡croffle,有欧姆蛋,水果沙拉,酸奶碗,还有两杯邢钧常喝的咖啡。邢钧因那色彩缤纷的订单愣了一下,继续摸时雪青的脑袋:“怎么想起来买早饭了。”
“你总是吃那几样。想让你也吃点其他好吃的。”时雪青说着又翻了个身。
他仰着脸,柳叶眼好像漂在绵延的水波上:“至少,在我离开之前。”
幽暗的侧卧内,好像就这一点地方有光。邢钧心里跳了跳。
他很快低声道:“那就看看你点的怎么样。”
顿了下,他又说:“用我的卡点的?”
“这可是网红店,我自己哪有这么多钱。”时雪青道。
邢钧笑了。这次他的笑里带了点愉快:“算你今晚说了句实话。”
“你不喜欢我刷你的卡啊?”
邢钧翻身,又压上去:“就用我的。”
时雪青点的饭有点中看不中用,每份的分量都不多,但味道还不错。邢钧每样都只吃了一半,剩下的留给时雪青,每样都能尝尝。
时雪青还在睡觉。他有点不经折腾,每次做完都要睡好久。邢钧把食物留在桌上,心想要买个保温箱,给早饭保温。
给助理发完消息后,邢钧才想起,这周日晚上,时雪青就要回去了。
即使买了保温箱,也用不了几天了。
洛杉矶的阳光依旧灿烂。出门开车时,路上已经有早早起床的邻居在遛狗。黄色的金毛跑得嬉皮笑脸,邢钧和邻居对上眼神,只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和他们不太熟,只在湾区日理万机。偶尔有需要业主出面交际的场合,他也丢给秘书之类的处理。
身后这座灰白砖砌的别墅,也只是他在洛杉矶办事的一个落脚点。邢钧记得买下这座别墅时,房屋经纪人絮絮叨叨,说这里住过哪个名人,房屋又是由哪个知名设计师设计的。邢钧对此一概不在意,他只觉得brentwood地理位置安全,别墅的主人又急着把它出手,价格不错。
后来装修打扫也是委托其他人去做的。
可现在,这个普通的落脚点,居然给了他一种家的感觉。
邢钧又上了一天班,在吃午饭时听alex抱怨自己的三个孩子如今不爱和他交流,老是喜欢自顾自地出去玩。另一个同事john听见,哈哈笑道:“我儿子要是像你的孩子这样,我可就高兴得不行了。他在ucsb上学,一到周五就往la的家里跑,缩在他的房间里,不出去运动,也不出去party。整天到晚打他那个电子游戏。”
“santa babara的海景多美啊!真可惜,搞不清楚这些年轻人在想什么。”alex摇摇头。
他们讨论着自己的儿子,好像都变成了慈和的父亲。邢钧想到自己好像也有年龄那样小的少年时。不过他确信,他的父亲应该没有这样,在别人面前谈论过他。
他13岁时就被家人发配美国。父亲想把生意重心转移到美国来,美其名曰让他探路。不过邢钧知道,这都是后妈想把非亲生的大儿子打发走的技巧罢了。
他在寄宿学校里读书,从来没有人等他回家。
时雪青下午在家里做完艾弗先生的工作。他发完邮件,又把那三个盒子拿出来,蓝宝石绿宝石粉钻一字排开,他被美了一会儿,又开始搜珠宝的二手价。
搜完二手价,时雪青心里拔凉拔凉的。怎么这么多折旧费啊。
还是黄金好,黄金没有折旧费,还会跟着时代涨价。时雪青好想让邢钧给他买黄金,又觉得这不符合他文艺青年的气质。
一个文弱忧郁的文艺青年,脖子上一根大金链子,耳朵上两枚大金耳环,手腕上几个大金镯子,像什么样子。
总不能文艺青年爆改中东舞姬吧。
不过戴上蓝宝石耳钉后,时雪青还是对着窗玻璃美美地笑了。阳光下,他耳间光芒闪耀夺目,典雅的蓝色光泽让他想到了rose扔进海里的那颗海洋之心。
身体链也能戴上,还有项链、手镯、头冠、脚环,腰链……时雪青盘算着盘算着,发现身上能戴珠宝的地方就这么点。早知道他把锁骨钉和脐钉什么的都打了,身上能打几个就打几个,好让邢钧把这些钉子都换成大颗钻石。
他正漫无目的地想着,邢钧却回来了。时雪青赶紧跑到门口去迎接他:“你回来啦?”
邢钧一眼就看见时雪青耳边的蓝宝石耳钉。
他没什么反应地和时雪青吃完晚饭。在时雪青起身时,他用手弹了弹时雪青的耳垂:“挺喜欢的?”
“邢哥买的,我当然喜欢。”时雪青故作羞涩。
“哦。”邢钧说,“明天就周五了。”
那岂不是后天晚上就能下班了。为了掩盖心中的狂喜,时雪青只是故作忧愁地点了点头。
邢钧洗澡去了。
知道后天就要离开,时雪青徘徊在千万美元别墅里,忽然有点舍不得了。这音响,这泳池,这装修,这意大利手工家具,下次再见,要隔多久啊。
就连一个摆件都满是奢华的气息。时雪青忧郁了一会儿,把两个花瓶放在户外的桌子上,开始迎着星空插花。
插着插着,时雪青看着全球限量250只的圣路易蓝色花瓶,觉得美极了。他调整角度,让花朵恰好簇拥着星空,对它们拍了张照,发了个ins快拍。
顺便又配了一个文案:“一颗星星刹住车,照亮我们。”*
发完ins,时雪青还沉浸在对自己奢侈又文艺的满足中。可没一会儿,身后传来邢钧的声音:“你还挺喜欢这个花瓶的。”
邢钧洗完澡过来了。时雪青回头,文文雅雅一笑:“邢哥,是你的品味好。”
结果邢钧下一句话,就让他的脸僵住了。
“是邢薇买的。”邢钧想到那句“品味好”,觉得有点不趁意,又补了一句,“她来洛杉矶看演出时买的。是她那个爱豆的同款花瓶。她爱豆在ins上晒过。”
所以,是邢薇的爱豆品味好。
啊……
啊?
时雪青骤然一惊。巨大的惶恐感涌上心头。手机抖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吕艺萌给快拍点赞了。
熟悉的id此刻却带来了更大的恐慌。时雪青手一抖,把那条快拍给删了。
他删得很快,动作快于大脑,希望邢薇可不要看见。他怎么忘了呢,这里是邢钧在洛杉矶的落脚点。邢薇一天到晚都在追星,跑过好几回洛杉矶。
前几天对着落地窗拍奢侈品时,外面都是蒙蒙夜色。时雪青自信她们什么都看不出来,一堵玻璃,一片黑,一堆纸袋子,能看出来什么。
但花瓶这种物件,确实可能是邢薇买的。她和邢钧是兄妹啊,把东西放在洛杉矶的别墅里,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