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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你不够好吗?一定要出柜才是好吗?我爸就我一个儿子,小宇,我对你的爱你看不到吗?
  -可你对谁都能这样!你对谁都能像个妈妈一样照顾他,你就是这样的人,我发现了,你嘴里说爱我,可是你没有、没有想我们的以后!你已经让我离不开你了,你引诱我堕落,你让我变得无所事事,可你不愿意和我一辈子……
  -你冷静点,我没有,我没有!
  -你总是冷暴力我,你总是不说话,你总是装聋作哑!
  -我没有!黎宇,我只是不想和你吵,我脾气上来什么话都说……
  多次这样大吵,有回黎宇跑了,没过三天又蹲在门口,可脖子上有吻痕,严水寒抱着他疲惫地说:不要再闹了小宇。我真的好累,我的人生不是只有爱情,我想要一个稳定的生活,你这样我怎么敢出柜,你不听我的,你一次都不听我的……
  黎宇曾经觉得严水寒是爱他的,不爱怎么乐意那么宠他,不爱怎么愿意给他做饭洗衣服,给钱给陪伴。
  他没想到严水寒三个月就能扭头找别人,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放不下严水寒,他也没想到怎么都无法填补心里那股空虚。
  失去爱的人,和失去爱你的人,哪个更让人遗憾呢?黎宇猜想,应该是后者吧。
  等你恍然大悟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不属于你了。你哭、你闹、你吵,人家都只会嫌你烦。你又想起自己的贪婪,自私,想问他能不能再给一次机会,可是,那个人已经不属于你了。
  所以他气急败坏、歇斯底里地质问郝帅,你以为他心里有你了吗?
  “我并不想知道他心里有没有我。”郝帅仍然神情自若,“我只知道我心里有他,我喜欢他,这样就足够了。”
  感情可以是两个人的事情,也可以是一个人的事情。
  黎宇愣在那里。
  郝帅看着眼前好看却嚣张的男人,油然而生一股同情。他完全能猜到这个“笨男人”如何喜欢上严水寒,又在他哥的糖衣炮弹里沉沦迷失,在宠爱里无法无天,最后两人的心渐行渐远。
  郝帅比他更了解严水寒。
  他知道严水寒的沉默里有太多情绪。因为郝帅是在穷人家长大的孩子,习惯性看人脸色,三句话就能分析出一个人的好坏和底色。
  严水寒夸他的那些所谓灵气,不过是残酷现实催促他早熟。
  郝帅就像树上的一颗苹果,打了药,熟得早,掉下快,幸运的话有人将他捡起,不幸运的话他就烂掉。
  这就是现实,这就是常态,这就是社会底层人民的基调。要么痛苦清醒地活着,要么愚昧快乐地活着,要么要么,穷人总是要先解决活着。
  遇到能拾起他的人,当然要牢牢抓住。有可能对方拾起的不是他的肉体,而是他的灵魂,有可能对方拾起的不是他的感情,而是他的人生。
  相遇不容易。
  两个不同性格的人都深爱着严水寒。
  郝帅心里跟明镜一般,他当然清楚严水寒也爱过黎宇。
  不过是同样的口是心非,不过是同样的自我折磨,不过是同样的纠结不清。
  可郝帅还是那句话,他是一个男人,一个豁达大度的男人。
  他不指望一个二十七岁的人感情是一张白纸,那太可笑也不现实。所以郝帅坦坦荡荡、大大方方地接受严水寒的过去,只要现在,只争朝夕。
  他又一次坚定地对黎宇说,严水寒曾经的一切我都不在乎,我爱他。
  ◇
  第50章 没有爱过
  黎宇哑然失笑,“你小小年纪,懂什么是爱吗。”
  “八岁的小孩都懂爱。”
  黎宇皱眉,深深地注视他。
  “你不用这样看我,我会带你去找他。”郝帅说完,又呼喊付星上车。
  三人驱车来到化肥店,黎宇隔很远就看见了坐门口逗猫的严水寒。
  车还没停稳,黎宇就开门下去,直接冲向那个心情尚好的男人。
  严水寒对自己车的声音和鸣笛比较敏锐,他嘴角上扬连忙放下严热,起身兴高采烈地走过去,可是他眯起近视的眼睛,察觉来人并不是郝帅,他瞳孔地震。
  郝帅也急匆匆随后,黎宇气势汹汹,看样子是要动手,身后的郝帅下意识想抓住他,“等等!你想干嘛……”
  可此时此刻,严水寒的动作比他更快,直接跨步将郝帅拽到身后,一副震惊但先想护着郝帅的模样让黎宇止步。
  郝帅踉跄两步,严水寒脸色难看,黎宇满脸悲戚。
  三人这样见面,情景如同修罗场。
  付星躲在车上实在是不敢下去,他早就猜到了大概,心想要是郝帅跟他们打起来,自己再过去帮忙吧。
  “你怎么来了?”
  “打你电话打不通,我不能来吗?”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他呢?他是什么?”
  严水寒冷静下来,紧紧握着郝帅的手腕,声音沙哑,“你有什么气对我来,不要伤害他,他比你小。”
  郝帅比严水寒高,他杵在男人的身后,却并没有因为严水寒的话高兴,反而油然而生一股凄凉与心酸。
  因为他隔着严水寒能清楚地看到黎宇的脸,那么可怜、那么痛苦、那么狼狈。
  夹在中间的严水寒仿佛在局内,当然黎宇也在里面,而只有郝帅在局外。
  他这个货真价实的局外人看透了事情的本质,严水寒这一句“他比你小”太伤人了,如此回答无疑是一把刀子扎进黎宇的心,那个曾经被捧在手心里的人面如死灰地望着严水寒。
  郝帅看向他。
  有种看向自己未来的错觉。
  严水寒不能这样对他,就像严水寒未来不能这样对自己。
  郝帅打破僵局,“哥,你和他好好谈谈,嘶……”
  严水寒握他太紧,少年疼痛蹙了蹙眉头,于是严水寒焦急地转身,担心地检查他的身子,确定没事,他再次回头剜他一眼,就好像质问黎宇是不是欺负了郝帅。
  “你是怕我打他吗。”黎宇双目绯红,“怕我把他吃了,怕他咬了吗。”
  严水寒眉间全是无奈,他好多话想说,可是最后只能讲出一句,你为什么要过来。
  黎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直起腰,“我亲自来拿戒指。”
  严水寒又该死地沉默了。
  “你们进去好好说吧,”郝帅神情恍惚,“大街上的,别惹人注目。”
  曾经太多次,黎宇只看到了严水寒的沉默,没有理解严水寒沉默时的痛苦。
  化肥店不算大,除了收银台就是后面小屋,严水寒将他领进去,关上门,屋内没什么东西,但气味很大,靠着一些化肥是难避免有味道。
  郝帅就守在小屋的门口,面无表情、心情复杂地听着他们对话。似乎因为他的存在,所以他们谁都不好受。
  付星唉声叹气望着蹲那边的好兄弟,走过去安慰似的拍了拍他胳膊。
  一进屋,黎宇下意识皱了皱眉,嫌弃地环顾四周,他问严水寒为什么要待在乡下,难道就因为严水寒找了一个这么大的男孩?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为什么,黎宇,我们分手了!”
  黎宇咬唇注视他。
  “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呢。”严水寒疲倦地应付他,“说分手的是你,吵着要走的人是你,现在还纠缠我干嘛?”
  黎宇胸口起伏,他觉得严水寒特别陌生,从刚才外面的举动到现在不耐烦地眼神和凶巴巴的语气,黎宇的委屈一股脑涌出化成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别哭了。”严水寒深深叹口气,声音低哑,“小宇,你都二十几岁的人了,不能总是这样解决问题,你回去吧。”
  顷刻,黎宇突然扑过去抱住他,“哥,我后悔了,你不要我了吗……”
  严水寒头痛不已,他任由黎宇箍紧他的腰,等他哭够了、冷静了,再明确地告诉他,这段感情不可能回到以前,更不可能复合。
  黎宇痛苦地啜泣,他问严水寒是不是本来就喜欢小男孩,因为自己长大了、不可爱了,所以才找外面那个更年轻的人?他问严水寒为什么不像之前那样哄他、疼他了,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
  严水寒轻推开他,“我给过你好多次机会,我真的累了,我们不合适。”
  “是你以前答应过我会出柜的!”黎宇双目通红,眼泪汪汪,“那他呢?你是不是也用那套说辞,说你害怕,说你就这么一个爸一个家人,你说你迟早会带我见他!你骗我,严水寒,是你先骗我!两年了,你什么都没有做到!”
  屋外的郝帅咬紧牙关,一只手攥紧,死死地盯着前方。
  “你现在都才二十二!黎宇,你有做好和我一辈子的准备吗。”严水寒言语犀利,“那我就算带你回家,你愿意和我认认真真谈一辈子恋爱吗?你哪天不高兴,丢下我跑了,那我要怎么和我爸解释?我告诉我爸,我不仅是个同性恋,还三天两头换对象?!你张口闭口都是以后,说了要做的,你懂吗?不是你随意一句东,我就要往东走,我是狗吗?我是狗吗?这段感情我没有离开的权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