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那6号?”
  “他手都残了怕什么!那个可恶的家伙就是让他上场来看我挨揍的!你去防1号!快去!”
  远藤胜太已经乱了阵脚,他再一次狼狈地将抛向他的传球扣向对面,却再也没有了第二局开始时势如破竹的状态。
  他的扣杀再一次被青叶城西的自由人稳稳接起,只不过这一次排球竟然抛向了前排的6号主攻手?
  准备让他第二球就进行扣杀吗?他的手……还能进行扣杀吗?
  观众们忍不住伸长脖子,想要去看清楚6号的动作。
  只见他轻轻跃起,手指上缠着绷带的双手举过头顶,随后出乎意料地将球托起——
  是二传手托球的动作!
  “喂喂!那个6号还会托球?”
  “你怎么不说1号还会扣球呢?”
  “好全能啊青城这两家伙,太可怕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双二传战术?”
  解说员激情澎湃的声音也传了出来:“在关键的一球里,青叶城西打出了从未用过的双二传奇袭战术,这一传球让所有人都难以预料!身位主攻手的托球竟然会如次快狠准!快看! 1号起跳了,几乎是在6号起跳的瞬间,他就开始跑位!这是绝无仅有的默契配合!”
  “砰!”一声,紧接着1号二传——不知道现在该不该叫二传手的一号再次起跳扣杀,精准打向某个人的脸!
  负责防守他的清涧寺2号副攻手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他快速的移动甩开距离!
  排球再一次打向某人的门面。
  远藤胜太大叫一声,猛地蹲下身去,好在他的反应力极其出色,在空中都能做到转体的运动神经让他能够躲过这样追踪他的扣杀!
  但被人针对的感觉让他怒火中烧!
  “妈的!全部给我去拦1号!”
  排球依旧没有落在地上,相似的场景再一次出现。
  清涧寺扣杀而来,青叶城西防守接球,将球传给二传手、现在的二传手风间遥,排球还没有从他的手上脱离,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落在了开始跑动、跃起的1号身上。
  还来一次吗?
  这次能狠狠打清涧寺的脸吗?
  远藤胜太的眼睛也盯着那个1号,脑海里闪过无数恶劣的想法,他要调整回来状态,然后把风间遥身边的这条疯狗,狠狠用排球砸死!
  什么父亲的警告,赛后的隐患,被人发现和裁判的勾结,他统统都抛到了脑后。
  他要把这个人砸进医院!
  “——啊!!!”
  突然,尖叫声划破所有人的耳膜!连激情解说中的解说员声音都被吓得停滞了。
  只见被人忽略的栗发少年,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只会用受伤的手进行温和地托球的时候,他在跃至空中的时候突然间挥起左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杀而下,那颗排球在他不是惯用手的击打下依旧迅猛异常,撕裂空气的声音骤然传来,紧接着是某个侧着头看向别处的清涧寺1号球员被狠狠砸到变形的侧脸!
  “最后一球——”
  解说员反应迅猛,抢过话筒用着破音般的声线喊道。
  “没有人会把防守注意力放在惯用手受伤的主攻手身上!”
  “但!他会用左手!他用左手扣杀了!”
  “球!这是一颗向清涧寺致敬的打脸球!”
  “34:32!”
  “请把胜利的掌声送给青叶城西!2:0战胜清涧寺!”
  “让我们一起喊出青叶城西的口号——”
  “青叶城西!制霸球场!”
  捂着脸颊倒在地上的远藤胜太心脏有几秒钟的停滞,脸上的灼痛感比不上从心底深处唤醒的剧烈的恐慌感,输……输掉?
  他就这样躺在地上,瞳孔颤抖着,余光里恍然看到了球网对面——
  那个棕色头发的二传手向他递来轻慢的一瞥,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是这个二传手……玩弄人心,计算了所有。
  他早就算计好了,不惜大费周章演了这么多球,就为了让风间遥……亲手将他送入败北的深渊。
  他的瞳孔止不住涣散,最后的最后,在视野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他看到了那个二传手执起风间遥的右手,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吹了吹。
  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的宝贝。
  凭什么呢?他风间遥凭什么拥有这么多东西呢?
  他明明也是一个……父不详的野种啊……
  他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第90章
  观众席上,除了清涧寺的拉拉队员们,所有人都在为了最后这一球欢呼呐喊,无言的默契,势不可挡的气势,再加上那清脆的一声打脸声——
  “反正给我看爽了!终于有人能制裁这个清涧寺了!”
  “这所垃圾学校就喜欢仗势欺人, 现在被狠狠打脸了吧!”
  “那个什么上一年全国最佳主攻手真的也不过如此嘛!倒在地上的样子真逊啊!”
  “他的队友理都不理他一下, 笑死, 连他们教练都没再看他一眼。”
  “好强啊!这个青叶城西真的强的离谱!到底有没有人和我说一下为什么他们之前从来没打进过全国大赛?”
  “还说下半场是清涧寺和鸥台的对决,结果清涧寺三十二强就被抬走了!”
  “喂喂!你们别高兴的太早,你们看清涧寺的那个教练好像在和裁判说什么,刚刚最后那一球会不会被判定为违规啊?”
  “不会吧……”
  和其他议论纷纷的观众不同的是,青叶城西这一侧第一排观众席内气氛有些奇怪,原本想要为了自家舅舅欢呼喝彩的小朋友也被自家母亲一把捂住了嘴巴,安静地坐回到位置上。
  她们旁边,一个戴着宽大墨镜的女子手里拿着手机,一整场比赛里都打开着摄像机,将镜头对准赛场上的某个身影,放大,然后再放大。
  小小的手机屏幕上占据着一个栗色头发的少年。
  “阿雪。”她身旁的女子给她递了一张纸巾,这个名叫阿雪的女子才恍然初醒,她伸手触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惊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她匆匆接过纸巾, 情绪有些崩溃地捂住了眼睛,夺眶而出的泪水几乎是瞬间打湿了这张纸巾。
  “对不起……对不起……”她握着手机的手指在颤抖,低喃着不知道在和谁道歉。
  “青岚,我……我以为给他足够多的钱,他就会好好照顾……”
  “我的孩子。”
  她的脚下被扔着一份文件,上面似乎记录着一个少年这些年来窘迫又可怜的生活,好几张纸已经被滴落的液体打湿了字迹,又被人揉的稀巴烂。
  【国中,排球部替补,正式比赛仅上场一次,后被要求留级一年,为了适配一名主攻手的年龄。 】
  【重度焦虑症,【止痛药购买记录1】,【止痛药购买记录2】,【3】,【4】……】
  【高一,排球部替补,从未上场,疑似被其队友霸凌孤立。 】
  【暑假打工:餐馆后厨帮工,发传单,家教,手工香薰店杂工。 】
  【高一学期末,被诬陷损坏清涧寺排球部体育用品,因无力赔偿被开除。 】
  【五月,只身前往宫城县,转学到青叶城西。 】
  【六月,被断生活费。 】
  ……
  她身旁的名叫青岚的女子拍了拍她的肩膀,长叹了一口气说:“我让小彻去问一下,看看那孩子愿不愿意见你。”
  月见青岚也根本没想到,那天晚上接到自家儿子电话问起家中客厅挂着的那副画之后——那幅署名为“风间雪”的画——然后会得知这样让人心痛的事情。
  阿雪的孩子,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生活的那样不好。
  风间雪和她是二十余年的至交好友,她们同为名气颇盛的画家,还曾经一起住在宫城县互为邻居,她知道阿雪离开日本远赴他国的原因,知道她的儿子名叫风间舟遥,小名舟舟,也知道她写过一封又一封信件寄往日本而杳无音信,知道她的前夫总是和她说“孩子过得很好,但是不想见你……讨厌你……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不想见你……”
  阿雪十一年没敢回日本了。
  直到阿彻的电话打了过来,他的声音在电话里很严肃又带上一点微不可查的愠怒,他问:“妈妈,那位名叫风间雪的女士是您的朋友是吗?您能帮我问那位女士几个问题吗?”
  停顿了许久,深呼吸的气音传来。
  “她……知道她的孩子连洗衣机都用不起吗?知道、知道他裤子穿到短一截也舍不得换?知道他从东京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车被赶到宫城县?!知道他连救了一只小猫都需要把自己的所有东西抵押掉吗!”
  说到后来,她听见她的儿子语气不稳都有些哽咽了。
  “她知道么,他的儿子在某个寂静无人的深夜,推开空无一人的家门,兴高采烈地说:妈妈,我回来了。”
  听到这里,月见青岚猛地闭了闭眼睛,她没想到从她儿子的口中得到了一个这样的真相,她声音里也夹杂着隐秘的疼:“阿彻,我们明天回来,妈妈和她一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