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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上穷碧落下黄泉 > 第135章
  被包裹在污秽恶臭的群魔之中时就像当时被蛇王给吞了一样,只是别有一种炽热的狂妄:你们是谁?你们也配!痴心妄想!!
  你们以为我还是以前那样?
  你们以为我还会任人鱼肉?
  你们这些邪佞、污秽、肮脏、愚蠢的东西!!
  在我的秩序我的理论里,你们就不该存在,永远不该!没道理不应该,你们就该化为齑粉,天地间游荡,永远成不了形!!
  你们——
  怀中的霓衣轻哼了一声,她从遐思中回魂,“霓衣?”
  但是霓衣。
  但是霓衣帮自己挡了那一下,但霓衣撕裂她身上宝贵的衣服来叫醒了自己。若非那一下,自己几乎要彻底迷失在屠戮的狂热里,杀完了桓栖她还会去杀炎魔,直到彻底消灭一切魔物。
  是霓衣。
  霓衣当然看不到自己背后的狰狞伤痕,像是被火热的钢铁锋刃划开,一片红的黑的分不清是什么,伤口深得几乎有身体的一半——她见到的第一眼就掉泪,现在也在止不住地落泪。
  离开炎魔地了,眼前是一片幽蓝的森林,她看见一片空地,准备落下去,想办法治疗一下霓衣的伤。
  不管自己会什么办法,不管有什么办法,总之想个办法!
  她把霓衣轻轻放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轻轻翻过来,擦去霓衣额头的汗水,然后伸出双手,把新获的法力集中其上。多漂亮的金光啊,温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强悍,力量中有照拂一切的温柔,象征着胜利,象征着天道,象征着治疗——
  你们倒是往伤口上去啊!
  一个声音从天上传来,叫她住手,她抬头一看,是阿紫,乘坐着一只熟悉的鸟,正缓缓降落。她看见钓星那双血红的眼睛里,有着再明显不过的泪水。
  第六十六章
  钓星见了霓衣的样子,只是落泪,没有说话。或许也说不出什么来,全副力气,除了用来治疗,就是用来忍泣。唐棣知道,而且明白,必须忍住心疼,否则双手就要颤抖,就妄谈治疗。
  此时她们坐在钓星的背上飞回去,飞得很快很快,天上的流云就像被拉长的飞絮一般向后退,时间似乎因为速度加快而放慢,乃至静止。
  钓星偶尔回头看看,一定是先看霓衣,再看一眼她。那眼神就像刚才,即便刚才是人形而此时是上古妖鸟,但那种眼神分毫没有改变,是魂魄是内心最深处的牵挂的表示。
  刚才,钓星见了霓衣的样子,立刻就冲上来,一把把霓衣揽在自己怀里,一只手托着头一只手就汇集法力要治伤。其动作又轻又快,唐棣见了,愧疚一时无以复加,几乎要低下头去。她以为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的,有力量,却不得法门,和个傻子有什么区别?
  比当日在泰山上试图救师姐的时候还不如。
  “唐棣。”然后钓星忽然唤她,声音轻柔,像是长辈轻唤小辈。
  她抬头,看见钓星竟然是一脸的乞求,“把你的手伸过来。”
  她这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是一片金光。
  在钓星指尖的指引下,她的手轻轻覆盖在霓衣伤口的下半部,金光渐渐向上蔓延,如同倒淌的河;而钓星趁势从伤口深处取出一个小小的红色火球,口中吐出一点鲜血将火球包裹,方含在嘴里。
  金光覆盖了伤口,勉强愈合了血肉,霓衣发出一声难耐的呢喃。她听了心中一惊,继而就看见钓星满面眷恋,慈爱地轻轻吻了一下霓衣的额头。
  那一个吻如此短暂,因为短暂而显得长久。
  快到逍遥谷了,高空中她看得见地上的些微灯火,想起这是不久之前两人离开时和暮霜泮林商量好的,半夜的照明设施,如何汲取灵气又生成灵气以照明——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暮霜是那只袭击自己的猫头鹰,她现在还在这里吗?想到那时的遭遇,甚至想到当日在玉琼崖的遭遇,她霎时火起,几乎要忘了自己人在此处,只想把暮霜抓过来,就是她现了形,也要抓住她的翅膀,狠狠的——
  钓星发出一声轻微的叫声,丝毫不刺耳,阿紫从跪坐轻轻起身,往前凑上去的同时对她挥挥手,示意她抱着霓衣不要动。接着,她看见钓星张开了嘴,那火球出现,飘在空中,阿紫伸出双掌往下一压,唰,火球变成道道火星,飘洒落地,未几地上便燃起火来。不大不小,比她们最初设想得还要好。等到钓星盘旋一圈在霓衣家门口落地的时候,火早已熄灭,土地恢复成了象征富饶的油润的黑色,只偶尔有几处还泛着一点青烟和点点温度。
  她小心地把霓衣抱下来,准备进屋的时候,钓星在后面叫她,“唐棣。”
  “钓星大人。”她看见钓星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但那种眼神她说不好是什么意思,它太复杂,她需要时间去细细分辨。在这一瞬间她只能去记住这一刻,如果来日能形容,她想把它形容给霓衣听,因为她觉得霓衣应该知道,这眼神多少也是看霓衣的。
  “你好自为之。”钓星道,认真得几乎严肃,继而又笑了,“照顾好她。”
  “我会的。我一定。”
  钓星又看向阿紫,“你要做什么,你就做吧。”
  “你总是这样。我们就不能像之前那样,坐下来谈谈?”
  钓星笑着摇摇头,“来不及了,时间要到了。再说,那些家伙,你也知道,都很执着。”
  阿紫站着没有动,可唐棣却觉得她往前走了一步,似乎在竭力靠近正在远离的钓星,“可我觉得你不一样。”
  “也许吧,我也不知道。”钓星仰头看着接近破晓的夜空,“既然时间就要到了,就让苍天来做决断吧。”
  说罢,又看了一眼唐棣怀里的霓衣,转身飞走。
  把霓衣安顿在床上,让丸子去清洗和做饭之后,阿紫给霓衣服了一点随身带来的丸药之后,带着她走到霓衣房间外独立的小院里坐下,“那两只鸟已经走了。”阿紫道。
  她倒不关心,“阿紫大人,您为何在此?”
  她的语气里带着狡黠与严肃,她自己不觉得,是阿紫的反应让她觉得——老狐狸眯着眼讨好的一笑,一副典型的被质问后的理亏,“我嘛,一直关注你俩的动向。听说事情已经做完了,而你们已经去了蟹湖和炎魔地。我判断着你们大概已经快要进炎魔地。就站得高高地看炎魔地的气息。后来觉得我一个人感知得到,但未必能分辨出来,就去找钓星。结果一道她那儿,我们感知到炎魔发怒,怕你们出事了,就往这边赶路,就……”
  阿紫越说越慢,声音也低下去,因为她一点笑意也没有,只是盯着阿紫看,直勾勾不假思索,简直堪比看桓栖狄刑时那般坚定。
  她不知道阿紫觉得这目光是威严的,只是直觉阿紫依旧巧舌如簧地在企图欺骗自己,而且在自己的眼中阿紫越来越渺小了——以前即便防备她,到底还觉得这是上古便有的九尾灵狐呢。
  “唉,”阿紫叹了口气,语气转为平静而疲惫,“事到如今,我也不需要再隐瞒你了。是松泽不见了。你还记得在至尊顶我说过的话吗?他所属的那个组织,叫做紫金楼。我一看他不见了,担心那伙人要开始行动了,就来看看你们,结果发现暮霜和泮林也不见了,就知道出了事。”
  “出了事?”她歪歪头,“为什么他们不见了,松泽不见了,就出了事?紫金楼是什么,是干什么的?”和我们出什么事有什么关系?
  阿紫长长地叹一口气,“紫金楼是数百年前就存在于魔界的一个组织。传说有一个叫灭明的人,因为自己的事——”接收到唐棣的目光,阿紫顿了顿,还是决定细说,“因为她是凡人,但是极具天赋,竟然修炼成了上仙。一日游历下界,结识龙女敖幸,二人相爱,罔顾世俗三界之观念,决定要到一个安静避世的地方躲起来。但是,那个叫敖幸的姑娘脾气不好,很骄傲。她那一心想要成仙的父母也不同意,后来据说仙界也有些知道了的人表示不同意。结果那对父母为了防止敖幸真去找回仙界的灭明,禁足女儿,偏巧这小龙女别有本事,在被囚禁的海岸大发脾气,伤及无辜,被仙界得知,派人来设了个禁制,让她一旦出来就会被抽掉龙筋,成为废——人。灭明通过千里传音得知此事,也感知敖幸相思成疾,就打算突破禁制,进去与敖幸一起,熬过可能长达五百甚至一千年的禁足。为此据说想尽了办法,甚至还骗走了月神的剑,结果到了地方,发现暴躁的敖幸已经突破了禁制逃出来,导致仙界大军追杀——如今想来,一个说起来不能被突破的禁制为什么就能被一个小小龙女闯过,这一点很是可疑,说不定就是图她的龙筋去的,我想这一点灭明也想过,不然她后来也不至于那样。”
  “那样?”
  “她赶到敖幸所在,眼睁睁看着敖幸被仙界大军杀死,夺了龙筋,魂飞魄散,堕入轮回,无处可寻。”
  唐棣眨眨眼,别人不知道,她知道,那的确是魂飞魄散,无处可寻,别说什么来世再遇,不会的,魂魄散了,都不知道分成多少个碎片成了别人的哪个部分,再也不会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