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趁此机会,坐实谢景熙是二房亲生,免除后患。
赵院正被推进书房,脚步踉跄,好险没摔倒,站稳身子就看到左相面色阴沉的坐在那里,眼底跟淬了剧毒一般。
左相可没谢二老爷那么好打发,赵院正已经在想辞官还乡的事了,继续待在太医院,这命没准儿哪天真就保不住了。
赵院正给左相行礼,左相道,“本相知道谢三少爷中毒一事,与赵院正你无关,交出解药,我既往不咎。”
赵院正身心俱疲,无奈道,“我和左相说实话吧,毒确实是我调制的,但我真的没法将解药交给你……”
左相眼神骤冷,“你不敢得罪靖北王,就敢得罪本相?”
赵院正道,“左相误会了,这回下毒的不是靖北王,是靖北王世子。”
“靖北王给谢二少爷下毒,想知道谢二少爷是不是他儿子,靖北王世子怀疑谢三少爷也不是二房亲生,上回诈吓的事,靖北王府上下都知道,就让我专门调制了个差不多,但这回不用亲生爹娘血肉入药,解不了的毒给他。”
“他甚至料到谢二老爷会威逼我交出解药,让我多调制了几种毒,几种毒发作起来差不多,都是吐血晕倒,中毒昏迷不醒,便是我去给谢三少爷把脉,靖北王世子不给我解药方子,我也没法给谢三少爷解毒……”
左相冷道,“知道欺骗本相是什么下场吗?”
赵院正道,“上一趟浑水我趟了,这一趟不管我愿不愿意,我都躲不过去,靖北王世子让我给左相传句话——”
“从刀架在我脖子上那一刻起,真相已然明了,要么谢三少爷搬离靖北王府,要么他躺在棺材里抬出去。”
左相眸底寒芒闪烁,“靖北王世子就不怕我将你送去刑部作证?!”
赵院正道,“靖北王世子只是不想有人混淆靖北王府血脉罢了,即便闹到刑部,闹到皇上跟前,靖北王世子大大方方将解毒方子送上,没有亲生爹娘的血肉入药,谢三少爷必死无疑。”
“左相心底清楚,我不帮靖北王世子调制毒药,京都有的是大夫太医能帮他,此事并非非我不可。”
“反倒是我,胆小怕事,明哲保身,我怕谢三少爷亲生爹娘不一定都还在,不敢让杜大姑娘出嫁便守寡,留了一手,只需爹娘其中一人的血肉做药引,便能解毒。”
左相气笑道,“倒是本相欠了你一个人情了?”
赵院正忙道,“不敢……”
“左相要去刑部状告靖北王世子,我可以去帮你作证。”
左相气的额头青筋暴起。
赵院正心平气和,他连下毒的是靖北王世子都坦然相告了,杀了他无济于事,还会惹怒靖北王世子。
别说谢三少爷不是靖北王府血脉了,就算是,靖北王世子杀他也不会心慈手软。
这局棋,除非谢三少爷是亲生的,否则谁也破不了。
可要是亲生的,也没这一出了。
和靖北王世子斗,左相这只老狐狸都显得太嫩了。
左相拳头紧了松,松了紧,最后冷道,“送赵院正去靖北王府!”
……
这个热闹,必须看。
赵院正进府后,沈挽就拉着谢景御到南院吃瓜。
一进屋,二老爷二夫人他们的眼神就恨不得将两人千刀万剐泄愤。
不过倒是没人敢将他们哄走,毕竟谢景熙的命还攥在谢景御手里。
这种明知道是他们干的,却又拿他们没辙的感觉,真爽。
赵院正给谢景熙把脉,然后道,“和上回府上二少爷中毒一样,需要爹娘的血入药,方能解毒。”
赵院正开了药方,下人去抓药,煎好端来。
“拿碗来。”
丫鬟端来托盘,托盘里摆着一只碗。
二老爷划破自己的胳膊。
血流下来。
二老爷取血之后,然后是二夫人。
两人将血混入药里,喂谢景熙服下。
沈挽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这是不信一定要爹娘的血做药引,认定是诈吓他们的呢?
杜馨儿把药喂谢景熙服下。
服下后,谢景熙惨白的脸,慢慢有了血色,赵院正施针,他醒了过来。
就在老夫人他们觉得自己赌赢了的时候,情况急转直下。
谢景熙脸色一变,一口血猛然吐了出来,要不是沈挽站的远,都要溅她身上不可。
人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没差点把守在床边的老夫人活活吓死。
二夫人捂着止血的胳膊,脸色惨白,“怎么会这样?!”
二老爷揪着赵院正的衣领子,赵院正慌乱道,“药方加药引子,一定能药到病除,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沈挽看热闹不嫌事大,“三少爷好像中毒更严重了……”
二老爷不敢把谢景御怎么样,只能拿赵院正撒气,“解不了我儿子的毒,你今日别想活着走出靖北王府!”
赵院正无奈,欲言又止。
谢景御道,“赵院正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赵院正叹息,“这样都解不了毒,只能给三少爷准备后事了……”
第366章 作孽
赵院正都无话可说了。
靖北王府二房和左相都知道毒是靖北王世子下的,靖北王世子也知道他们知道,大家心知肚明,还要演这么一出,何必呢?
明知道靖北王世子要一个真相,还敢弄虚作假,靖北王世子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该知道他没这么好忽悠。
丫鬟扶着老夫人,疼的龇牙咧嘴,因为老夫人握的很用力,手骨头快要被捏碎了。
“熙儿……还有多久可活……”
老夫人声音颤抖成筛子。
赵院正回道,“本来还能拖几日,方才解毒无用,加重毒性,只剩最后一个时辰了。”
老夫人身子一晃,差点没摔地上。
赵院正能做的都做了,准备告辞了,杜馨儿拦着他不让走,苦苦哀求,“赵院正,你救救他,他不能死……”
她昨天才嫁人,她不能出嫁就守寡。
赵院正道,“我已经尽力了,恕我无能为力。”
赵院长拎起药箱子要走人,那边丫鬟进来道,“王爷来了。”
嗯,这会儿已经是午时了,王爷从军营回来用午膳。
刚回府,就得知三少爷吐血晕倒,和之前谢景泽情况一样,王爷眉头拧成麻花。
王爷知道这是自己儿子的手笔,谢景熙如今还是靖北王府三少爷,他作为伯父,也不能太漠视了,就来南院了。
王爷走进来,赵院正给王爷行礼,王爷道,“解了三少爷的毒?”
赵院正道,“开了解毒方子,但不知为何,不仅不管用,还起了反作用……”
赵院正嗓音都在飘。
明知道是怎么回事,还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二夫人冲谢景御道,“是你给熙儿下毒的,熙儿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偿命!”
谢景御道,“提醒二叔二婶一声,三弟现下还活着,但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你们要拿三弟的命和我赌——”
“你们在不在乎他,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不在乎。”
二夫人的威胁,别说谢景御,沈挽都没当回事。
为了爵位家产,谢景御出娘胎就被他们算计了,他们要谋世子之位,必定会对谢景御甚至王爷痛下杀手,有没有今日这事,他们都会暗戳戳想弄死他们。
至于明的,他们拿不到证据,就算逼得赵院正给他们作证,那他们得反问一句,为什么毒是赵院正调制的,赵院正开的药方子却解不了谢景熙的毒?
怕是查一通,最后不能把他们怎么样,自己反被刑部抓了。
二老爷看向王爷,“大哥,我不知道熙儿怎么得罪世子的,他要如此折磨他!”
王爷道,“你要认定是御儿下的毒,熙儿解毒无望,我派人去请刑部尚书来,熙儿死后,直接将御儿抓去刑部问案。”
王爷一点没偏向自己儿子。
但王爷的处置之法,二老爷并不满意。
他要的是解药!
他们都在赌,赌谢景御不敢让谢景熙死。
谢景御直接对沈挽道,“今日天气不错,我陪你去逛街。”
沈挽,“……”
论气人,她只有给谢景御提鞋的份。
老夫人他们都快气死了,他还要陪她去逛街,这一出门,就等下人去给他们报丧了。
谢景御抓住沈挽的手,带他出去。
这一转身,二夫人他们才是真急了,尤其是老夫人,怒不可抑,“你们就这么凉薄吗?!”
到底谁凉薄?
这话她老夫人也配说。
沈挽心下唾弃,谢景御冷冷道,“赵院正已经把解毒药方给你们了,三弟是死是活,在你们,不在我。”
“如果你们认定我手里还有解药,赌我不敢要三弟的命,那我只能说,他今日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