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鬼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咯咯笑了起来。“听到你们在找什么东西,一个冠冕。”他突然压低声音,做出夸张的耳语姿态,“拉文克劳的冠冕!皮皮鬼知道很多事,哦是的——”
不妙。
虽然说伏地魔大概率已经知道他们在寻找魂器,但这件事也不宜弄得人尽皆知。
海洛黎亚给斯内普使了个眼色
“你想要什么?”海洛黎亚继续问道。
皮皮鬼的笑声更加刺耳了:“我要让全校都知道这个秘密!让每个人都知道你们在找什么!我要告诉所有人!告诉邓布利多!告诉学生们!告诉——”
“这对你没有好处。”海洛黎亚放缓了声音说道,试图安抚这个捣蛋鬼。
“你们不爽对我来说就是好处!”
忽然,皮皮鬼往后往后猛地飘了一大截,尖叫起来:“放下魔杖,油腻腻的大蝙蝠!你这个——”
一道红光射向皮皮鬼,他瞬间被冻僵在半空中,然后“当”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这是斯内普的惯常手段。因为皮皮鬼总是去教室门口捣乱。偶尔被惹烦了就会把它冻住放在门口。
海洛黎亚回头看了看斯内普的头发,干爽,柔顺地垂在脸颊两侧。
到底哪里油腻腻了!西弗勒斯每天晚上都会洗头!
不过斯内普本人看起来毫不在意这个评价。
海洛黎亚蹲在皮皮鬼脑袋旁边,恐吓他:“不许说出去,否则我就把你一直冻着,然后丢到别人永远找不到的空教室。反正你消失了大家也不会找你。”
“不要啊!”幽灵惨叫起来,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皮皮鬼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皮皮鬼这就——”
忽然,一阵哗哗的铁链拖地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打断了皮皮鬼的求饶。那声音缓慢而沉重,像是某种无形的镣铐在石头地面上摩擦。伴随着铁链声,一个珍珠白色的阴郁身影缓缓飘来——是血人巴罗,斯莱特林的幽灵。
“晚上好,巴罗。”海洛黎亚站起身,礼貌地问候道。
血人巴罗迟钝地点了点头,银白色的长袍上沾染着永远洗不掉的血迹。他飘过海洛黎亚身边时,幽灵的身体穿过了他的脑袋。海洛黎亚打了个明显的哆嗦,仿佛有人把一桶冰水从头顶浇下。
血人巴罗似乎没有看见——或者根本不在意。他停在了皮皮鬼上方,银白色的半透明身体直接站在了皮皮鬼的头顶上。被冻住的皮皮鬼开始发抖。
“……我只知道……线索……”血人巴罗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断断续续,“皮皮鬼不知道……”
皮皮鬼疯狂点头,生怕动作慢了会惹怒这位霍格沃茨最可怕的幽灵。
海洛黎亚问:“那么,我们应该去哪找线索呢?”
血人巴罗缓缓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望向远方,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沉闷的响声。“灰夫人……”他低语道,然后就像来时一样,缓慢地飘走了,铁链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第172章 不对劲
海洛黎亚知道灰夫人。
那是拉文克劳学院的幽灵,一个看起来很忧郁的女人。她身形高挑瘦长,穿着珍珠白色的长袍。
与其他学院幽灵不同,灰夫人从不主动与学生交谈,甚至会在有人靠近时迅速飘走。
海洛黎亚一向很受幽灵们喜欢。也许死过一次的经历让他与这些亡魂产生了某种共鸣。胖修士会主动和他打招呼,血人巴罗虽然外表可怕,但偶尔也会释放善意。
唯独灰夫人总是离他远远的。
海洛黎亚站在拉文克劳塔楼附近的拐角处,目光锁定在远处那个半透明的身影上。灰夫人悬在离地几英寸高的地方,透过彩色玻璃凝视着外面的黑湖。
她长得很美,长发齐腰,长袍及地,但她同时又显得很傲慢,目中无人。
灰夫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忧郁的面容转向他所在的方向,没有任何犹豫,灰夫人转身就走,速度快得惊人。
这是本周第三次了。每次海洛黎亚试图接近,灰夫人就迅速逃离。
“等等!”海洛黎亚着急地追了上去,“我只是想和你谈谈!”
但他的叫喊声似乎只是让灰夫人跑得更快了。
他们从拉文克劳塔楼追逐到了城堡的中央塔楼,路上的学生多了起来,很多人都扭头看这奇怪的一人一魂。
幽灵在走廊里穿梭,然后意识到身后的海洛黎亚紧追不舍,于是一头扎进墙里。
海洛黎亚在墙前刹车,懊恼的敲了敲墙,略一思索,掀开了旁边一幅挂毯,然后从后面出现的密道追了过去。
密道的另一头,正好到了中央塔楼,一个环绕着中庭的楼梯平台上。往下几层,灰夫人半透明的身影正快速飘过。
“对不起!劳驾让一下!”海洛黎亚快速掠过一个戴眼镜的拉文克劳男生。闪了一下扑到栏杆前。
“灰夫人!请等一下!”海洛黎亚的声音在楼梯井中回荡。灰夫人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海洛黎亚竟然还在追着她,立刻加快速度继续往下飘去。
移动的楼梯还在别的楼层,要等到它转过来灰夫人早就不见踪影了。
一股烦躁涌上心头。
为什么就是不肯听他说说话?
他看着下方的距离,大约只有十五米左右的垂直距离,如果直接跳下去的话……
海洛黎亚抬脚踩在了栏杆上。
下一秒,就在他身体前倾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拽住了他的后衣领,将他整个人从栏杆上拖了回来。他的双脚重重落回地面,后颈的衣领勒得他差点窒息。
“你疯了吗?!”
斯内普的怒吼在他耳边炸开,震得他有些发晕。
斯内普看起来好像刚刚下课结束。自从教学状态稳定之后,海洛黎亚就偶尔和斯内普互换上课,不再总是两人一起授课,而是偶尔会互相替代——一个人去寻找冠冕,另一个人负责上课。
海洛黎亚这才注意到斯内普身后突然多了很多学生。因为正值下课时间,走廊里闹哄哄的,到处都是人。所有人都看到了他试图从十楼楼梯往下跳的举动。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们,有震惊的,有好奇的,还有幸灾乐祸的。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刚才那是要跳楼吗?”
“天哪,麦卡伦教授这是怎么了?”
“斯内普的脸色好可怕……”
斯内普抓着海洛黎亚的领子一直没撒手,海洛黎亚转过身来的时候衣领别扭地勒着他的脖子。
斯内普的双手在不停颤抖。
一个没看住——又开始了。这个念头在斯内普脑海中闪过。
“你这个——!”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大吼道,却在半途硬生生截断。
因为海洛黎亚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周围人群的聚集和惊诧目光让斯内普迅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的眼神开始变得空洞起来,他又在用大脑封闭术了,努力将那些汹涌的情绪压抑回内心深处。
他开始压低声音,语调阴沉得可怕,嘴唇微动,几乎是用气声在说话:“你答应过什么?说好的我们都不涉险呢?”
“我刚刚……”海洛黎亚有点心慌,因为斯内普这次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吓人。
对啊,他刚刚在干什么?
斯内普表情可怕极了,但努力压抑着情绪,眉弓下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每次我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你——你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你以为你还是那个无所不能的人?还是你以为我能承受再失去你一次?”
其实海洛黎亚把腿抬上栏杆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还没来得及退回来,就被斯内普抓住了。平和的时间太久,他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他变得身体脆弱,不能再徒手攀爬几百米的城堡外墙,也没办法在树林中如履平地般跳跃。顶多比巫师界本地人好上那么一点。斯内普当然也清楚这一点,他每天都会监测海洛黎亚的身体状况。海洛黎亚不可能再从十楼一跃而下,直接落到三楼毫发无伤了。
死而复生是有代价的。海洛黎亚一直假装这个代价不存在,假装自己还和从前一样强大。但事实是,他的身体已经不再是那个几乎无所不能的躯体了。
周围的人好奇又有些害怕地围了过来,虽然碍于斯内普的威严,他们只是似有似无地往这边张望。但是那些探究和打量的目光,配合斯内普压抑却充满怒意的低语声,让整个氛围变得压抑而令人窒息。
最近两年,斯内普从来没有这么失控地对他发过火。一直以来,两人之间即使有分歧也会用更平和的方式解决,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当众失态。
海洛黎亚的眼睛开始泛红。
如海一样的负面心情几乎要占满他的脑袋。
因为他再次意识到了自己一瞬间的冲动给目睹了他死亡的斯内普的伤害。明明发誓要治愈他的心伤,结果最深的伤痕竟是自己亲手划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