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一时间冲动了呢?
他用力皱了皱鼻子,因为他感觉到有一些液体——眼泪,或者鼻涕什么的,都想要涌出来。
斯内普怔住了。
海洛黎亚张了张嘴:“对不……”
海洛黎亚忽然停住了。他看到灰夫人又出现了,就在远处的转角,人群之外,珍珠白的身影静静地看着他。
“灰夫人!”他猛地挣脱了斯内普还抓着他后领的手,不顾一切地朝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斯内普的手因为突然的挣脱而向前一个踉跄,他下意识地想要重新抓住海洛黎亚,但只是抓了个空。
学生们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给他让开一条路。等海洛黎亚追着幽灵消失在转角,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还站在那里的斯内普。
斯内普的手就这样悬在半空中,然后缓缓放了下来。他看着海洛黎亚消失在转角的身影,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变为一种不可置信。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恢复镇定。那张苍白的脸重新变得冷漠而威严。
扫视了一圈周围还在窃窃私语的学生们,严厉道:“看够了吗?还不回去上课?如果我再看到有人在这里闲逛,今晚的禁闭室就有人陪了!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消失!”
学生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噤若寒蝉,立即作鸟兽散。不到一分钟,刚才还热闹的走廊就变得空荡荡的。
很不对劲。
斯内普想。
愤怒逐渐消退后,理智重新占据了上风。斯内普开始冷静地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海洛黎亚今天的情绪波动是不是太大了?太冲动了?而且他自己也是——他几乎差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恐惧和愤怒几乎完全占据了他的大脑,在那么多学生面前失态了。
太不对劲了。
第173章 灰夫人
海洛黎亚追着灰夫人,她始终不远不近地漂浮在前方不远处,似乎在等他一样,这次她没有穿墙逃离,最终来到城堡西北角一个罕有人至的露台。
她停在一尊拉文克劳雕像旁,透明的手指轻抚过创始人石像的面颊。
“您……愿意和我说话了?”海洛黎亚喘着气,靠在大理石栏杆上平复呼吸。
灰夫人缓缓转头看向他,那双忧郁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他害怕失去你,就像母亲当年害怕失去我。”
母亲?
海洛黎亚一愣。好吧,再次的,他忽略了所有人都有母亲的事实。
“我从我母亲那里偷走了冠冕。”她的声音轻得像夜风,“从罗伊纳·拉文克劳那里。”
“你——你做了什么?”海洛黎亚摸了摸有点发烫的眼角,刚刚那点液体在追逐中蒸发了,残留的盐分烧得他眼角的皮肤有些难受。
“我偷了冠冕,”海莲娜·拉文克劳又轻声说了一遍,“当时的我年轻气盛,心中满怀嫉妒。我无法忍受永远活在母亲的阴影下,渴望超越她的智慧和声望。所以我偷偷带走了冠冕,逃离了家。”
海洛黎亚不知道自己怎么赢得了她的信任,他没有贸然询问,只是仔细地听她往下说。
“我的行为给母亲带来了巨大的痛苦。但她从未公开承认冠冕的失踪,甚至对其他三位创始人也守口如瓶。她宁愿独自承受女儿背叛的耻辱,也要保护我的名声。”
“后来,我死了。”
关于为何死亡的,海莲娜轻轻略过。在海洛黎亚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安慰的话之前,她马上转到了下一个阶段。
“我在临死前将冠冕藏在了森林深处的一棵古树中。本以为它会永远留在那里。”海莲娜的表情突然变得激动,“但是不对,它又回来了,被那个人带回来了,我能感觉到,那是冠冕,我就是知道!”
她抬起双手捂住脸庞,开始发出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但作为幽灵,她无法流出真正的眼泪,只有那种干涩的抽泣声在走廊中回荡。
“是汤姆·里德尔,对不对?”海洛黎亚立刻猜到了答案,“您把这个秘密也透露给了他。”
她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我当时……我真的不知道……”她的声音变得更加微弱,“那个年轻人表现得那样温和,那样善解人意。他似乎真的理解我的痛苦,对我的遭遇感到同情……”
没错,海莲娜·拉文克劳渴望超越他人、占有本不属于自己之物的欲望,汤姆·里德尔自然能够完美地理解和共鸣。里德尔向来擅长伪装,当他需要获取什么东西时,总能展现出最迷人的一面。海莲娜只是他众多受害者中的一个罢了。
“罗依娜女士从没怪罪过您。您自己也清楚。”海洛黎亚放柔了声音,试图安慰这位痛苦的幽灵。
海莲娜痛苦地点点头,仍然在无声地啜泣:“是的,我清楚,但这让我更加愧疚。我让她失去了传家宝物,失去了女儿,在晚年还要独自承受这样的痛苦……”
“您是冠冕真正的继承人,一定知道它现在的下落。”海洛黎亚继续说道。
但海莲娜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痛苦回忆中,没有理会他的询问。她继续着那种没有眼泪的哭泣,仿佛要把千年来积压的悔恨全部宣泄出来。
海洛黎亚看着她干涩的啜泣,心中涌起一阵同情。他实在无法对一个如此伤心的女士逼问什么。于是他想了想,悄悄掏出魔杖,轻声念出一个咒语。
【lacrimasevoco。】
一道柔和的银光从魔杖尖端散发出来,轻柔地包围了海莲娜。
海莲娜突然停止了啜泣,惊讶地看着自己。从她的眼中,真正的泪水开始涌出,一滴滴晶莹的泪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幽灵是不会流泪的。
“对不起,可能有点冒昧。”海洛黎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但我觉得也许真正哭出来会让你更好地发泄情感,让你感觉好受一点。”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虽然这听起来很奇怪,哪有安慰别人反而让别人哭得更厉害的……”
她涌出了眼泪,源源不断。
海莲娜不可思议地抚摸着自己湿润的脸颊,然后转头看向海洛黎亚。
又有几滴泪水从她的眼中滑落。
“谢谢你……”她轻声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作为幽灵居然还能流泪。这种感觉……很奇妙。”
她深深地看着海洛黎亚:“我知道你在做什么,我也知道你们在寻找冠冕。抱歉,我一直以为你又是一个觊觎冠冕智慧的人,就像汤姆·里德尔那样。”
“我们猜测冠冕被放在了有求必应屋里,对吗?”海洛黎亚小心翼翼地询问。
“是的。”看起来海莲娜平静了一些,她抹掉了脸上最后几滴眼泪。
“那么,有求必应屋在哪里?”海洛黎亚有点急切的向前一步,抬头看着飘在半空的幽灵。
“有求必应屋在八楼。”海莲娜说。
“可是,”海洛黎亚两条眉毛纠结地扭在一起,“我在八楼走过无数遍了,从来没有发现过什么特殊的房间。请告诉我,到底要怎样才能进入?”
但是海莲娜深深的忧郁地看了他一眼。“他又来了,我看到他了。他出现在城堡里,但我找不到他。”
海洛黎亚猜她说的应该是那本在城堡中游荡的日记本。对于幽灵来说,也许日记本散发的魔法气息和当年的汤姆·里德尔并无区别。
但这关汤姆什么事?
他有点烦躁,但忽然意识到自己完全没道理烦躁。
就像他刚刚试图跳楼前……也是这种感觉。
但现在正事要紧,他暂时把这点疑惑放在一边去。
“您没看错,确实是他。”
海莲娜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我有一个条件。我想再见汤姆·里德尔一次。真正见到他本人。如果你能满足我这个要求,我就告诉你进入那个房间的方法。”
海洛黎亚点了点头。
“好,我会想办法让您见到他的。”
海莲娜点了点头,转身飘进了一堵墙里,消失了。
海洛黎亚独自站在露台上片刻,然后开始往回走。
让海莲娜见到汤姆·里德尔,这其实并不算太难的事情。虽然当年欺骗她的不是日记本里的那个汤姆,但所有里德尔都精通各种欺骗和伪装的技巧,四舍五入也是他本人……他可以再去找阿布拉克萨斯,借用一下那个日记本中的汤姆,让他跟海莲娜道个歉什么的,问出有求必应屋的进入方法,那么找到冠冕就不再是问题了……
但脚步匆匆间,他的思绪突然飘向了斯内普。
他停下脚步,靠在墙上。
方才的自己简直像中了夺魂咒,或者热血上头、被情绪主导,一见到灰夫人的身影就鬼使神差地追了上去。现在想来实在荒谬——海莲娜在霍格沃茨飘荡了上千年,不差这一时半刻,可西弗勒斯……
就像被蒙住的眼睛突然见到了光;紧闭的窗子打开让外界的声音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