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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牢狱中,众人皆面如土色,唯独谢廷玉神色自若地立于狱栅前。她目光沉沉地穿透牢房幽暗,凝望着某处。
  崔元瑛有幸与谢廷玉关在一起。她急得走来走去,如热锅上的蚂蚁,“谢二,为何与鲜卑男人混在一起就要被逮捕?”她长叹一声,“早知道今夜就不来了,都是男人的错啊。”
  谢廷玉回神,“有道理。”她点点头,“若是待会廷尉台的人问你,你就说和你没关系,都是那群男人上手勾引你去的。”
  崔元瑛眼睛一亮,“你这个可行,一听就不是我的错。”
  “是啊,毕竟你在我面前都如此急不可耐,如果不是那鲜卑奴勾引得你,怎会如此?”
  这时,一名差役走到牢门前,恭敬地向二人行礼,“谢司直,轮到您过堂了。”
  审问谢廷玉的正是先前在朝堂上对她赞誉有加的廷尉监。
  廷尉监一见谢廷玉,竟先起身行了个大礼,待谢廷玉落座后,才小心翼翼地跟着坐下,还亲自为她斟了杯清茶,把一旁的崔元瑛给看呆了。
  得,毕竟廷尉台也归谢大司徒管,底下的人有此作为,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谢廷玉开口道:“不知廷尉监今夜兴师动众,所为何事?”
  “谢司直前不久才出征剿匪回来,对近日廷尉监所忙的事有所不知。”
  廷尉监将手中的卷宗递过去,“不知从何时起,城内突然混入了数批鲜卑奴。这些人其中,有部分精通汉话,美貌异常,专伺候城内高官贵女等。廷尉台这方怀疑,可能是鲜卑派来的细作。”
  谢廷玉展卷细览,忽而连珠炮似地发问,“可查出什么眉目?这些鲜卑奴可是自北境潜入?如何突破边关重重关卡?入建康走的水路还是陆路?何人经手的通关文牒?现今有多少鲜卑奴被买入各府?又与哪些朝臣有过往来?”
  这一连串诘问,直问得廷尉监额角沁汗,令她不禁想,今夜究竟是谁审谁?
  按理来说,谢廷玉在廷尉台任司直,官职尚在廷尉监之下。可眼下她这般咄咄逼人,反复盘诘,倒像是上峰在查问下属。
  崔元瑛在旁边听得都要乐了。这大概就是有娘亲在朝中身兼数个关键职位的好处吧?
  廷尉监抬袖擦汗,“今夜才开始细细盘查,并未查出什么关键信息。不过关于这个有多少鲜卑奴被买入府中,本官得知,谢司直方才就买下一位。”
  崔元瑛哈哈大笑,挥手示意,“我作证,谢二确实是买了位貌美的绿眼鲜卑奴,而且胸很大!”
  谢廷玉将卷宗放在一旁,“确有此事。他年纪不大,不过十四、五的年纪,尚且汉话都说不流利,也许知道些什么,但可能不多,等我回谢园,我自会好好审问一番。”
  手一指崔元瑛,“这位是清河崔氏的娘子,崔元瑛。其母亲在朝中担任要职,姨母则是当朝的桓斩月将军。她方才点了两位鲜卑奴,说不定一个尽兴之下,吐露出什么不该说的,你不如把她拉出来好好问一番。”
  “谢二,你!”
  原本笑得不见牙的崔元瑛,只得苦着脸坐在廷尉监跟前受审。
  恰在此时,谢府家仆匆匆赶来,手持谢清宴的保书。
  谢廷玉从容起身,朝廷尉监拱手一礼,潇洒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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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走会剧情,小谢马上要有任务了。
  谢廷玉我当时的设定就是,浪荡不羁,比较潇洒自在那种,所以要让她有成婚的念头要慢慢转变的。
  大概就是不婚享乐主义(小谢)vs传统在家相妻教女(怜怜)之间的那种碰撞。
  第73章
  “奴还打听到……”
  话至半截,那宫人又踌躇起来,偷眼去瞧绛珠,却见绛珠早已别过脸去,一时竟拿不准该不该和盘托出。
  "你若是还藏着不说,本宫这里就不留你了。"
  宫人一听姬怜这威胁的言语,顿时吓得全抖落出来,“奴还探得谢大人昨夜赎了个鲜卑奴,廷尉台好些差役都亲眼所见,此事千真万确,断不会有假。”
  买个男奴能作甚?
  买个俊俏男奴还能作甚?
  一时之间,谢廷玉转身离去的背影与幻想中那红绡帐内的旖旎景象在姬怜脑海中交织。他恨不能立时冲到长好院,当面质问谢廷玉。这般急不可耐地另寻新欢,可曾真心待过他?
  不过区区五日,这就寻到了一个新欢?那他呢?莫非与她决裂,反倒替她解了烦忧,从此不必再与他虚与委蛇?
  “小叔,小叔,小叔……”
  一方软帕忽地贴上姬怜的面颊。他蓦然回神,这才看清姬洵脸上满是担忧的神情。
  姬洵关切地问:“小叔怎么哭了?”
  姬怜指尖拭过泛红的眼尾,轻咳几声,“不过是风沙迷了眼。”
  姬洵望向只漏出一线缝隙的雕花窗,又看看姬怜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下疑惑更甚。她隐约觉得小叔是因老师买了男奴而伤心,却又想不明白其中缘由,为何这事会让小叔落泪?
  她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但又不知从何处安慰姬怜,只得絮絮说着近日趣事,待姬怜神色稍霁,方才离去。
  姬怜冷冷睨向绛珠,嗓音沙哑:“往后不许再探听谢廷玉的任何消息。我和她之间彻底结束。”
  “这般薄情寡义之人,才不值得我为此上心。”
  “阿嚏——”
  谢廷玉连打好几个喷嚏,揉了揉发痒的鼻尖,嘀咕道,“何人在骂我?”,抬眼看向面前几位官员,“你们找我何事?”
  这几位司造坊的官员专司土木营造之事。前些日子奉皇命筹备帝卿府建造事宜,按例需先勘测风水。
  偏生不巧,司造坊中专精此道的老大人两月前已告老还乡,接任者尚在赴任途中。工期紧迫,她们请示上官时,恰逢谢大司徒路过。
  可是事机不等人,她们原本先是去问上峰此事该如何抉择,正巧当时谢大司徒从外头路过,上峰当即出了个馊主意,说谢大司徒的爱女曾在上清观修行多年,这等方外之人自然略懂风水之术。
  虽未必精通,但暂且应付差事足矣。只需请谢大人走个过场,做个表面功夫,待新任到职后,再重新详勘,递上第二份更为完善的奏本交由圣裁便是。
  踌躇再三,比起完不成上头下达的事而遭到贬斥,众官员只得硬着头皮来求这位与司造坊毫不相干的谢大人。
  众官员交换了个眼色,其中一位上前拱手道:“不知谢司直可曾听闻,本朝帝卿及笄后需在宫外敕造府邸的旧例?”
  “嗯?”
  见谢廷玉露出感兴趣的神色,那官员心头一喜,觉得此事大有希望,连忙道:“按祖制,帝卿大婚前需先建府邸,如今正需堪舆风水。下官等听闻谢大人精于此道,不知可否相助?”
  没有等来答应还是不答应,不料谢廷玉关注的却是“帝卿出嫁?何时的事?”
  那官员慌忙解释,“谢大人误会了。只是及笄后按例需迁出宫禁,移居帝卿府。至于婚配之事,陛下尚未有属意人选。”
  “好啊,我去。”谢廷玉爽快应下。
  这痛快答复印证让众官员面面相觑。原以为要费尽唇舌,甚至都打听到小谢大人昨夜买了个鲜卑奴,连合资相赠美人的主意都打好了,未料竟这般顺利。
  “谢大人高义,解我等燃眉之急,实乃雪中送炭。”
  众人齐声作揖。
  “举手之劳,同朝为官,理当相助。”谢廷玉拱手还礼。
  众官员心下感佩,仍决定按先前商议,合资选几个美人相赠以表谢忱。
  “请问何时?”
  “就在明日。”
  翌日未时,两辆皇室车架从宫内缓缓而出,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辘辘声响。
  姬怜撩开车帘,望着朱红宫墙渐渐远去。车驾沿秦淮河而行,途经世家大族聚居处的青瓦白墙,他心头忽地涌起一阵莫名不安。
  “为何我看这马车是往乌衣巷走去?”
  “殿下明鉴。陛下先前择定的几处府址中,确有一处在乌衣巷,与陈郡谢氏比邻。当时殿下并未提出异议。”绛珠小心翼翼地回复。
  姬怜一时语塞。
  他那是毫无异议吗?商讨帝卿府已经是一年以前的事了,他当时可是还没认识谢廷玉啊!若要是在这档子事之后,他定是绝对不可能同意要在陈郡谢氏的园子旁边建府的。
  车驾停稳,姬怜缓步而下。
  只见一众恭候的官员之中,立着个格外醒目的人影。那人未着官服,只一身利落的玄色窄袖骑装。见他下车,神色如常地拱手行礼,“臣谢廷玉见过帝卿殿下。”
  不是,有你谢廷玉什么事啊?你一个假道士离来这里干什么?
  姬怜幽幽的眼神中又带着几分愤恨,他扫过旁边那群官员,“不知谢大人在此处作甚?”
  一官员赶忙解释,“回殿下,谢大人曾在上清观修行,会些风水,故特邀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