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浑身如坠冰窖,两股战战,听得城墙那人又道:“李大人,你们要挑个新皇帝,找个这么蠢的可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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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woc
我当初开这本是真的很想写到40w
没想到真的写到40w
那以后我就很有可能其他作品写到50w,60w([星星眼][星星眼][星星眼][星星眼]
第115章
一干文官护着家眷仓皇避入偏殿暂避战火。
此处较为安全,且内中多为男眷,谢清宴等官员不便入内,只静守于殿外。
谢清宴看着一头戴帷帽的男子突然骑马出现,将姬洵救下,虽不识此人,但见姬洵紧握其手的依赖之态,心知应是可信之人。然当她望见北府军中那些素来只听从谢廷玉调遣的将士竟紧随其后,倒是很一头雾水。
这男子究竟是何身份?为何能号令谢家将士?
正思忖间,只听那男子扬声吩咐:“你们就在此处守着,切莫让任何不法之人闯进去。”
张燕当即拱手应命,挥手示意麾下谢氏亲兵列阵守候。
姬怜牵着姬洵,甫一跨过门槛,便闻殿内人声嘈杂。有后宫侍君低声啜泣,更有人厉声指责袁缚雪:“你们汝南袁氏当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竟敢当众行清君侧之事!”
袁缚雪垂眸不语。
另有一人慨然发声:“袁郎君,汝南袁氏在建康如日中天,本可安享尊荣,何苦掀起这般风波?我观那位谢娘子当真是一心为民,此前她的种种政绩我们亦都有目共睹,何以招致你们袁氏如此记恨?你们如今带头发难,岂非自毁门楣,更陷天下于动荡?”
“住嘴。”
一道清冷声音倏然响起,打断了殿内争执。
谢鹤澜移步挡于袁缚雪身前,“袁郎不过一介医官,平日尽心侍奉宫闱,何以窥得朝堂机密?再者,商议此等要事,难不成还要敲锣打鼓,昭告天下么?”
那人顿时语塞,只道:“贵君教训的是。”便再不敢多言。
“爹爹!”
姬洵撒腿跑向谢鹤澜,一把抱住,又伸手牵住袁缚雪的手,“那人只不过是怒火攻心,说出来的话不过脑,你莫要放在心上。”
袁缚雪道:“多谢殿下关怀,缚雪未做过的事自是不会往心里去。”
“这位是?”
谢鹤澜诧异地望着那位头戴帷帽,向他迎面走来的儿郎。待对方轻掀帷纱露出一角面容,他不由轻呼:“怜郎,你怎会在此?”又惊又喜地执起姬怜的手,“你如何从北秦脱身?”
姬怜回握住他,低声应道:“是谢廷玉亲赴彭城,将我从北秦人手中夺回。”
言罢,他抬眸看向袁缚雪,“她同我说,是你送的信。多谢。”
袁缚雪眸光微动,将姬怜上下端详一番,语带深意:“看来我这封信,倒是让你占得了先机。”
这番话让姬怜耳尖一红,不由垂眸盯着自己的鞋履。
谢鹤澜语带关切,“可若是将你抢回,为何北秦使团如今都一声不发?”
姬怜摇头表示不知,转首望向殿外。
那个方向,正是麒麟殿所在。
他道:“今日能及时赶到建康,也多亏袁郎传信。见你们都安然无恙,我便安心了。但……谢廷玉尚在外平定乱局,我不能在此坐等,我要去寻她。”
姬洵急急拉住他的衣袖,“小叔何必亲身犯险?老师武功高强,定能化险为夷。”
姬怜眸中掠过一丝坚定,掷地有声:“纵然知道她武艺超群,但只要她身在险境,我便无法安心。我要陪在她身边,无论她要面对什么。”
说罢,他转身离去。一阵清风穿堂而过,拂动他帷帽上的轻纱,那道背影显得既决绝又孤清。
“我也同去。”
袁缚雪快步跟上,与姬怜并肩而行。
麒麟殿前已是一片狼藉,尸横遍野。
满地残肢断骸触目惊心,猩红的血河在地面蜿蜒流淌,如同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不少参与今日/逼宫的士族原以为只需联名上书,逼皇帝签字退位便可了事,何曾想过竟要动刀兵、见血光?
安逸日子过得太久,突然见此血腥场面,倒真叫她们有些不适应,更何况还要她们亲自上前?
一些胆怯的士族早已抱头鼠窜,躲进不知哪处的灌木丛中,瑟瑟发抖。
当袁望舒赶到麒麟殿时,心神俱震。
护卫姬昭的金吾卫正与袁照蕴麾下的将士厮杀在一处,刀光剑影间血肉横飞。
她万万没有想到,挑起今日事端的,竟有她的母亲在场。
袁照蕴虽久未征战,但当年军中磨炼的功底犹在,一招一式仍能轻松退敌。她刚从一名敌军咽喉抽出横刀,温热的鲜血喷溅在她面颊上。侧身躲过突袭的同时,她利落地将偷袭者一脚踹开,转身间,恰与呆立一旁、面色苍白的袁望舒四目相对。
她亦愣住了。
但那也只是短短一息,她便高声喝道:“还不速来支援?”
自古忠义两难全。
袁望舒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她从未想过要反抗皇室,却也不曾预料要与母亲兵戎相见。若她相助母亲,便是背弃君臣大义,难逃天下骂名。可若她护卫皇室,便是将亲生母亲置于死地。
“你到底在等什么?”又是一声暴喝。
这太难了!这到底要她如何抉择?
难怪母亲来信只提及正夫有孕之事,叮嘱她在外的土断之策切莫急功近利。原来是特意为了让她避开今日之局!
咬牙之下,袁望舒猛然举刀,奋力向前。她几乎是闭着眼冲去,将那名侧身欲袭向袁照蕴的士兵一脚踹开,随即反手一抹,横刀寒光闪烁,直直没入另一名短刃袭来的士兵小腹。热血溅在她脸颊上,灼得她心口发颤。
她做不到啊!她真的做不到啊!
再一睁眸,她又见一人挥刃直扑向姬昭,几乎是下意识地飞身上前,一脚踹开来敌,再横刀一转,直直捅入其肩,使姬昭避过那致命一击。
袁照蕴不可置信,厉声喝道:“你在作甚!你是汝南袁氏的人,何以先救我,又去救她们皇室!你当真是……忤逆不忠!”
忽闻一阵如雷贯耳的马蹄声破空而来。
只见一骑当先,马上那人利落俯身,自箭囊中抽出三
支箭矢,挽弓搭箭。三声锐响破风,箭若流星,精准地没入三名举刀者的胸膛,血花轰然炸开。
“尔等受人蛊惑,参与此次清君侧之乱,若此刻仍负隅顽抗,”谢廷玉声震四野,“立斩无赦!若此刻缴械投降,尚可留得性命!”
话音未落,她已飞身下马,腰间横刀出鞘,如猛虎般闯入战阵。身后谢氏亲卫亦紧随其后,杀声震天。
她一招一式凌厉无比,犹如砍瓜切菜,瞬息间又连斩五人。
在场众人早闻谢廷玉武艺高强之威名,听得她方才警告,又见局势骤然逆转,叛军节节败退。当下便有人丢弃兵器,跪伏在地,瑟瑟发抖,只求能留得一线生机。
而那些躲在灌木丛后的士族,也被谢氏亲兵逐一揪出,如拎鸡崽般提着衣领,在地上拖行。
局势至此,已彻底逆转。
凡是参与此次清君侧的士族皆被五花大绑捆起来,其中自然包括李善长,以及袁照蕴。
她鬓发散乱,脸上血迹斑驳,身上多处伤口仍在渗血。她抬首望向谢廷玉,神色惊疑不定。此人为何会突然现身建康?
谢廷玉收刀入鞘,朝姬昭拱手一礼:"陛下,乱臣贼子已尽数伏诛。"
“好!好!好!”
姬昭亦是好不到哪里去。
她身中数刀,明黄龙袍已被鲜血浸染得暗沉斑驳,最深的伤口恰在心口附近,另有一把匕首仍插在她的大臂上。她单手捂着伤口,面目狰狞地瞪着袁照蕴,双眼通红,嘶声道:"快将此逆臣就地处……"
未完,姬昭眼前一黑,往后一倒,不省人事。
“陛下!”
“来人!来人!来人!”
“陛下晕倒了!”
谢廷玉只是淡淡扫了姬昭一眼,神色间无半分惊惶,亦未显露丝毫慌乱。
她抬手从容示意士兵将皇帝抬去救治,转身又吩咐亲兵去请谢清宴等官员前来善后。
如此云淡风轻的态度,仿佛这关乎皇帝生死的大事,在她眼中不过寻常。
赶至现场的姬怜与袁缚雪悄然躲在一棵古树后观望。见谢廷玉安然无恙,二人面上不由露出喜色。然而袁缚雪欣喜之余,望见双手反缚、狼狈不堪的袁照蕴,心中又涌起一阵涩意。
待此事了结,等待袁照蕴的恐怕唯有极刑。而今日之局,他袁缚雪确实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可是……
袁缚雪素手轻抚树干,眸中流光微转。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此事,本来就不能成,亦不应该成。他默然走到袁望舒身边,低语道:“阿姐……”
袁望舒扭头,失魂落魄地看着袁缚雪,嘴唇蠕动几下,只是问:“你特意喊我回来,可是知今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