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袁缚雪摇头,“我只是……有预感罢了。”
  袁望舒扯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我方才没有即刻帮母亲。”
  袁缚雪望着被金吾卫押送离去的一干士族,轻声道:“这件事,不论是谁来做,都会踌躇万分。”他转向袁望舒,“我们先回去吧。此次涉事的人众多,想来不会如此快定罪。”
  此时,谢清宴等人已匆忙赶至现场。姬昭已被急抬至最近的华盖殿,接到诏令的太医署全署出动,医官们挎着药箱疾步赶往救治。
  “还请桓将军速速传令折缨都尉,即刻调派金吾卫加强宫内戒备,严查各殿安危。”
  谢清宴沉声吩咐道,又转向另一侧,“速传秉笔使总管,命其率人将麒麟殿等处的残局清理妥当。”
  她神情肃穆地分派任务,随即派人前往偏殿护送受惊的家眷出宫回府。
  谢廷玉并未离去,静立一旁待命。得到指示后,立即率人仔细搜查麒麟殿及附近宫殿,确保无一漏网之乱贼。
  天色逐渐暗沉,谢清宴将宫中各项事宜交予宫人后,转身欲走时,却见方才那位头戴帷帽的儿郎亦步亦趋地跟在谢廷玉身后,二人一同渐行渐远。
  姬怜仰首望见园门上方悬挂的匾额,心头不由一紧,轻声迟疑道:“怎地……直接带我回谢园了?”
  谢廷玉勒住缰绳,回眸看他,“不带你回这里,还能去何处?”
  她利落地翻身下马,伸手稳稳扶住姬怜的腰际,助他下马:“把你放在外头,我也不放心。”
  此时,韦风华领人急急赶来,见到谢廷玉时,双眸一亮,“娘子怎地从外头赶回来了?”又看到与谢廷玉十指交扣的帷帽儿郎,瞳孔震撼,“这……这位是?”
  谢廷玉一把扣住正欲缩回的手,唇角含笑:“等母亲回来,我再与她细说。”
  不到两刻钟,一架马车停在谢园门外,谢清宴自车内缓步而下。
  韦风华上前躬身行礼,还未开口,便见谢清宴挥手道,“去将廷玉,还有她带回来的那位郎君请来。”
  “是。”
  谢清宴回到主院,等候多时的谢主君迎上前来,细心为她褪下官服,“你赴宴不久,便听得许多部曲在官道上疾驰的声响,也不知宫中出了什么大事。”
  待谢清宴将众士族逼宫之事娓娓道来,谢主君惊诧不已,又仔细将她周身端详一番,“万幸你未曾受伤。”
  “今日之事能解决,有赖于廷玉。”
  “廷玉?”
  谢主君系腰带的手一顿,欣喜道:“她何时从外头赶回来了?”
  “不知。”谢清宴握住谢主君的手,深吸一口气,“有件事要同你说。她此次外出回都城,好像还带回来了一男子。”
  “谁?”
  “不知。”
  谢清宴与谢主君同坐于案几一旁。
  谢主君将茶盏推至谢清宴手边,温声道:“许是此次土断途中,遇见了合心意的郎君。”
  谢清宴蹙眉:“那想必不是世家出身的公子。若是如此,怎会轻易随她来建康?家中长辈可会应允?看来是一普通儿郎。”
  话音未落,门扉轻启。但闻木屐声声,两道相依的身影映在宽大的云母屏风上,由远及近,缓缓落在案几一角。
  谢清宴方提起茶盏,抬首见来人,手蓦地一松。茶汤泼洒在案几上,顷刻浸湿了她的前襟。
  “帝卿殿下?!”
  谢清宴罕见地失声惊呼,目光从姬怜泛着绯红的脸上,缓缓移向两人紧紧相牵的手。
  “你们、你们……”
  往日十六岁便在清谈会上一举成名的谢清宴,此刻竟舌根发僵,半晌才艰难吐出一句:“这……你们、你们这是何意啊?”
  “廷玉,你为何会和帝卿如此……”
  谢清宴又盯着那二人十指交扣的手。
  她震惊万分,这回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方才宫宴上的逼宫乱局已让她心绪纷乱,此刻再见本该在北秦为人王夫的姬怜竟出现在此,脑中更是乱成一锅粥。
  “廷玉,你该不会……”
  一个可怕的念头骤然浮现。
  谢清宴艰难地开口:“你该不会将人从北秦抢来了吧?”
  “母亲,那倒没有。”
  谢廷玉拉着早已不知所措的姬怜在谢清宴对面坐下,正色道:“我是在她们尚未出境时,就将人截下了。”
  -----------------------
  作者有话说:此刻,没有什么比小谢当场来一句,“是的,我和怜怜之间有个孩子”杀伤力大了(开玩笑的,没怀,若是写怀孕,那也是番外了。)
  ——————
  给我2500个收藏吧。
  真的。
  孩子日思夜想,真的很想收藏上个2500(呜呜呜呜,为何我的收藏如此难涨,对不起,是我的文太丑了)
  谢谢你,第二本,让我对“冷题材”,“冷频”有了一个比较全新的认知。谢谢你。
  第116章
  一室的沉默如倾斜进来的月光,铺满内室。
  谢清宴与谢主君的沉默,是在默默消化着谢廷玉与姬怜十指相扣带来的震撼。
  而姬怜的沉默,则是在冥思苦想该如何让谢廷玉莫要再吐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言。
  约莫半盏茶功夫过去,谢清宴终于开口,“你方才的意思是说,你去外头土断过程中,顺道又跑去彭城将北秦的和亲使团搅浑?”
  谢廷玉颔首,“母亲明鉴。”
  那语气坦荡得仿佛在说“我便如此行事,又能奈我何。”
  谢清宴一时语塞,想开口骂都不知道从哪里骂。与谢主君默默对视一眼后,谢主君从袖中取出绢帕,俯身擦拭案几上的水渍,“那……北秦使团何故一点消息都未传出?”
  谢廷玉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许是还在琢磨劫持者的身份。那日我一身玄衣,又特意说了鲜卑语,想必她们尚未怀疑到我头上。”
  姬怜局促不安地听着她们之间的交谈。
  以往与谢大司徒相见时,他尚是帝卿之尊,彼此间不过是君臣之礼。而今这般对坐,却莫名生出几分新婿初谒岳母,奉茶问安时的忐忑来。
  真的是,谢廷玉明明都还没有娶
  他嘛!
  谢清宴蓦地出声发问,“你们……是何时生出情意?”
  上一次如此问,还是谢鹤澜。
  “这个问题,我也不知如何回答。大抵是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罢。”
  同一个问题,却是不同的回答。这番话语却如一颗麦芽糖,悄溜溜滑进姬怜的心田,甜得他心口发烫。
  姬怜慌乱地抽出手,端起茶盏,借着宽袖遮掩连饮数口,声若蚊蚋:“嗯……诚如她所言。”
  谢清宴再度陷入沉默。虽按祖制,迎娶帝卿者不得入朝为官,可谢廷玉此番是暗中劫亲,北秦尚未发声,大周境内也无人知晓内情,眼下倒是暂且无妨。
  但在大周众人眼中,姬怜早已远嫁番邦,断无可能再以真容现身人前。这当真是一笔糊涂账!
  这、这分明是在明目张胆地占帝卿的便宜啊!谢廷玉将人带回府中,莫非是要将这小郎君一辈子藏在此处,令他永不见天日?你谢廷玉为美人勇往直前虽显魄力,可这般行事,未免太过任性妄为!
  谢清宴破天荒地生出“当初真不该让谢廷玉少时去上清观修行”的念头。道法没修得几分通透,行事反倒愈发恣意张扬,莫非真是自己教养失当之过?
  谢主君早已过了情窦初开的年岁,但见姬怜耳尖薄红,颈间泛粉的模样,便已心下了然。
  大抵又同为男子,心生怜爱之意,他温声解围:“既然如此,来者便是客。今夜便让风华为你另备一间厢房罢。”
  “多谢伯父。”
  “不用。”
  两人异口同声道。
  余下三人皆是一怔,却听谢廷玉坦然道:“怜怜不若就与我同住一房。”说罢又特意补上一句,“并非只是今夜,是往后都与我同住一房。”
  轰然一下,谢廷玉只觉身旁的姬怜整个人如同在火上炙烤一般,已经被烧熟了。
  姬怜此番已经头都要抬不起来了。这句话不就是明晃晃地在暗示……在暗示她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嘛!
  谢廷玉,你怎能如此!他难道不要颜面的么?
  谢清宴与谢主君全然未曾料到此番对话竟是如此走向,皆不由地睁大了双眼。
  一股夹杂着错愕与难以置信的沉默再度在室内弥漫开来。
  谢清宴不得不端起茶盏,将其中茶汤一饮而尽,借此平定内心的惊涛骇浪。
  “其实今日来是想与母亲,父亲一同说明白。”
  谢廷玉从容道:“我与怜怜情投意合,绝非儿戏,还望二位成全。若您二位执意反对……”
  说到此处,她嘴角一撇,抚着心口作伤心状,“那我便只能学那些个风流女冠,看破红尘,回我的上清观修道去了。”
  “收起你那做作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