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连忙掏出来卡,刷在了感应区。
谢天谢地,不需要我自己按,楼层按钮自己亮了起来。
他冲我微微笑,在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才彻底转头走了。
敢情还是不相信我是这里的房客啊,我对着旁边的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一点没觉得自己像花痴的追星族。
电梯停在22层,一打开电梯门是标准的酒店香薰味道,香得人头晕目眩。
这一楼房间不多,数来数去总共6间,可我也不敢一个一个地试,徘徊在走廊间,措辞该如何联系严凛时,正撞上了一个从房间里出来的保洁阿姨。
她目光炯炯,看待不速之客般,上来语气就很不客气,“先生,你是做什么的?”
这里的工作人员怎么都这么蛮横?我虽心虚,仍强行挺直腰杆装作有理,“我、是、住、户。”
“你住哪个房间?”
这已经属于打探隐私的范围了,我瞬间火大,拧起眉,不善地回道,“需要和你说吗?”
她不卑不亢,例行公事道,“我们这层是行政楼层,住户都是常住户,没见过您自然要多问几句,也是为了保护客人的隐私和安全。”
她话里话外一副理直气壮审问我的气势。我想不明白她凭什么态度如此之恶劣,但鉴于我拿不出什么证据,只得说,“我来找朋友的。”
她不放过我,追问道,“那您是哪一间住户的朋友?”
我又不知道严凛的房号,情急之下只好报出来他的名字。
保洁员脸上的表情更加严肃了,“我刚打扫完2208,严先生现在不在。”
我感觉再这么下去她要打电话喊保安了,于是一鼓作气走到她刚出来的那扇门前,用卡“滴”地一声刷开了,扬扬下巴,用事实告诉她,“他说晚过来一会儿,给我房卡让我先上来的。”
这下她彻底没话讲了,推着车走了。
我看她进了电梯,又把开了的门合上。上次不打一声招呼去他家的阴影还留存在我心里,虽然是误会,但是主人不在家,我不好擅自进房间。
严凛的房间位于走廊的尽头,门是两页开的,独占了一面墙。
每一个酒店的每一层都会有这样一个特别的房间,我想起小时候和爸妈一起出去旅游,总会问他们这样的房间里是干什么的。
他们会很简单地告诉我,“住人的。”
我不信,天马行空地想这样的房间里肯定有什么秘密或魔法。如今长大才明白,这里面确实也是住人的,只是住的人并不是我们这样的普通人罢了。
我有点儿明白刚刚那个保洁员为什么对我的出现过度关注了,我的确不像会住在这一层的人……
为了避免再有类似的工作人员来质问我,我进到了另一边方向的消防通道里。
孤独地等了两个小时,外面的电梯间还是没有丝毫动静,确切地来说,是整个楼层都安静得可怕,眼看就要11点了,我终于忍不住地拨出了那个严潇发给我的电话号码。
几乎在电话通的那一刻,电梯间也发出一声清晰可闻的“叮”。
我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推开门。
映入视线里的是两个离得很近的男性身影,一个高大,一个清瘦。
瘦弱些的那个提醒身边人,“凛哥,你的手机在响。”他人工糖浆一般的嗓音又甜又腻,腻得我胸闷心慌。
严凛没说话,但是手上做了个很明显的锁屏动作,随着响彻在楼道里的电话铃声戛然而止,我耳边的声音也由正常的嘟音变为了一道机械的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提示音在我耳畔回放了一遍又一遍,我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呆如木鸡地站在消防通道门口,看他们一步步走向位于长廊尽头的房间,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第56章 no.55
这是我24年人生里,最无措的时刻。
望着他们的背影,我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得被动地接受着眼睛所传达的客观事实。
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人类在面对生活中的重大不幸时,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接受。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此,在他们进房门的前一刻,我撇开了眼,掐断了电话,逃一般重新回到身后的楼梯间里。
耳边霎时清静了,眼前也只剩下灰突突的墙壁,我顺着墙滑落,抱着膝盖呆呆地蹲坐在台阶上,自欺欺人地为严凛找了很多借口:会不会只是谈工作,会不会只是普通朋友,会不会是我想得太多太乱……就算时间和地点都那么的指向性十足,我也想给他一个机会,给自己一个机会。
在我的心里,他不是这样的人。最起码,不会是几小时前还和我在家里厮混,到晚上又能和下一个男人开房的人。
等待的时间流逝得异常缓慢,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倍感煎熬,而长廊尽头的那扇门却始终紧闭着,没有丝毫要打开的迹象。
终于,在两个小时过去后,这一层仍静得像座真空的刑房,毫无保留地抽干了我残存的氧气和自尊。
我没有办法再自己骗自己,扶着楼梯栏杆站起来,怔怔地摸了摸裤兜里那张薄薄的卡片,自虐般地想,如果现在拿它刷开房间会看到什么样的光景。
这种事光想想就令人血液沸腾,气冲脑顶,可惜,我的胆量也仅停留在想想为止了,事实上的我,连走向那道门的力气都不复存在。
走出被我当作避难所的楼梯间,我按了下行的电梯,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22层。
下到10层的时候,进来几个拿着摄像设备的男人,我跟在他们后面出电梯时,被还等在大门外的粉丝群体吓了一跳。
和来时不同,她们没再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而是把火力集中在我前面的几位摄像大哥,几个小女生把他们一围,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我侥幸逃出了酒店外的人群,却还是被当成漏网之鱼拦在了马路口。
拦住我的两个女生一个粉头发,一个蓝头发,个个前卫范儿十足。
两个人纠结扭捏了一会儿,粉色头发的女孩先说话了,她颇为直白道,“帅哥,你是来面试的吗?”
和她们夸张的装束和大马路上堵人的行为相比,她的声音出乎我意料的客气和礼貌。
“不是。”我言简意赅地又一次否认。
蓝头发貌似有些不满自己朋友的套话之术,埋怨起来,“哪有你这么问的,人家要签保密协议的。”
粉头发不服气,反噎她,“那你自己来问。”
两个人又僵持住,谁也不说话。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儿?”我今夜心情极差,更没功夫等她们,语气自己听来都太过冷硬。
“嗯……就是想问您,有没有看到邱景忆?”二人这次约好般异口同声。
“谁?”我听都没听过这名字。
俩女生对视一眼,似乎很惊讶我不认识此人,旋即献宝般递上一张手幅,给我指了指手幅上印着的人脸,“这个。”
原来又要问她们追的明星,我叹了口气,“两位,我真不是来试镜的,不认识你们说的明星。”
俩姑娘还是不死心,把手幅塞到我手里,“您好好看看嘛。”
“没见过。”我借着路灯看一眼便皱眉,照片上的脸被她们p的明星亲妈来了都未必能认出来。
“好吧。”失望的声音响起。
“我可以走了?”我脚刚迈出去,两个女孩再度拦住我,央求道,“哥哥,您再帮我们看一张可以吗?景忆今天不是手幅上那个妆,您看看上班图,没准儿能认出来呢。”
她们认真的模样和卑微的态度勾起我狼狈的回忆,我忽然之间无比感同身受这份无力的仰慕和喜欢。
“……拿给我看看吧。”我说。
两个女生千恩万谢,忙不迭地从手机里翻照片,我无意扫了眼相册,几排几列里都是相似的一张脸。
满心满眼装着一个人,又能得到什么呢?可怜又可悲。
她们把手机递到我眼前,眼巴巴地小声说,“就是这个。”
我接过去一看,的确是张极漂亮的脸,皮肤白嫩的像个女生,即使是粉丝抓拍的上班图,微笑弧度也能保持在最上相的位置。为了上镜而不得不化的淡妆不仅没有喧宾夺主,反而将他衬托得几分可爱和幼态。
脸蛋精致立体,身材翩跹修长,好看又迷人,难怪有这么多女生为他痴狂,只可惜……一看就是个男女通吃的类型。
我盯着看了几秒,如实答道,“挺帅的,但我真没看见过他。”
“后面还有几张,您再看看。”她俩冒着星星眼恳求。
……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无奈地又往后快速翻了翻,几乎都是大同小异的连拍,最后几张还只有背影。
然而正是这几张背影,让我一瞬如遭雷击。
衣服背面的巨大奢牌logo我怎么也不会忘,这明星就是两小时前和严凛一起进房间的人,是软着嗓子叫他“凛哥”的人,是此时此刻和他躺在一张床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