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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了,”沢田轻声抗议,“让你不要再喝了。”
  谁知道是这个意思啊!他为什么看上去这么委屈!
  她烦躁地捏住瓶身,这似乎还不够泄愤,她干脆朝对方身上扔去。
  沢田措手不及地兜住扔过来的瓶子,他的视线透过低垂的发丝落在寺岛恼怒的脸上。但这在寺岛眼里就显得更加委屈了。
  他到底在委屈什么!
  寺岛整个人都变得乱七八糟的。
  既然会议结束,谈话……她单方面地认为谈话也已结束,她想说的都说了。沢田既然没有提出什么疑问,她姑且当作一切结束。
  关闭投屏和电脑的动作一气呵成。
  “咔哒”一声,像是齿轮碾过某个重要机关的提醒,投影仪熄灭的瞬间,室内陷入寂静的黑暗。
  寺岛轻呼出声,她忘记会议室没开灯。
  下一秒,更加明亮的光线又侵入眼眶中。
  “真是的,”沢田站在顶灯的开关面板旁嘟哝,“干嘛突然关设备。”
  “因为要下班。”她冷着脸僵硬地说。
  沢田顺势要拿起寺岛放在会议桌上的电脑。
  “不用,我自己来。”
  越是想装作自然的模样,越是会显得刻意的心虚。另一方面,寺岛又好奇为什么同样身为当事人,沢田怎么能够如此自在,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凭什么啊!
  比起刚才乌糟糟、不知所谓的心情,她现在可以确定自己是在生气。虽然理由听上去十分幼稚,单纯只是因为两人没有在某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上步调一致。
  她紧紧盯着沢田,这让对方产生了一种自己被误解成要抢走电脑的抢劫犯的错觉。
  他回想了一番,确定自己应该没做错什么事。
  是水的原因吗,还是没有回答之前的问题。
  “千……?”他试探着开口,“你是在生气吗?因为刚才的事?”
  他指的是刚才没有明确告知拿错水的事情。
  寺岛眉头一皱,否认道:“没有生气。”
  那就是再之前的原因,沢田哭笑不得。最开始偏题得莫名其妙,之后又因为寺岛说要下班,话题的发起者要结束,他也不太好继续啊。
  不过他仍旧不明白她生气的原因。
  沢田低着头望向她,与他温和的目光不同,寺岛总带着点倔强警惕的意味。
  “你在看什么?”寺岛垂下眼避开他的视线,可她还是能感受到那股轻飘飘落在身上的力量。
  她不喜欢被这么看着,虽然真正会感受到的次数不多。最开始是不明白,只觉得不大自在,等后来知道原因后,那种莫名的别扭又像有颗水草长在了心里。
  这种情况下,她会变得无所适从。
  “别看。”寺岛不知道怎么躲开,索性伸手捂住沢田的眼睛。
  真凉啊……她的手为什么一直这么凉。沢田在心里叹喟。他想起了每年冬天,寺岛总是和别的女生不同,她会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即使学校要求冬季穿校裙,她也会穿据说有一层毛茸茸且厚实的长袜。
  “千,你好像是很重视结果的人,”不等寺岛回答,他自顾自地点头,“比起过程,似乎会更重视结果?”
  后半句是疑问的语调,但依然保持与前半句相同的含义。
  “原来就这样吗……还是因为职业原因,职业导致的思维习惯?”
  那些工作时他看不懂的代码都指向同一个目标,寺岛从来不给他解释,只是简单地告诉他最终会呈现的结果。以及曾见过的,寺岛面对同伴时,会非常果决地说出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
  “不算是,我们也注重过程,”她不知道沢田怎么问起了这个。现的话题似乎变得正常了,但她犹豫之后,最终还是维持着捂住对方眼睛的动作,“客户提出的需求也不是每一次都能完美达成的,特别是在一些标准化的平台做个性定制……其实很多都走不了,所以最后会变成一个双方都需要不断妥协的过程。”
  她突然意识到,这个例子不能成为证明自己不会更注重结果的证据。只能是一种推导,因为明白最终的成果不能改变,也因此推导出过程的不必要性。这种时候,团队要做的是不停的沟通,让对方撤回这项需求的提交。
  这听上去更像是一个狡诈的乙方在收款后推诿自己的责任……
  “也不全是这样……比如出去玩或者去吃大餐,肯定是因为那个地方好玩食物美味才去的,我得让自己高兴啊。”
  她又补充了一个例子,但似乎照样没什么用处,“高兴”本就是她想要得到的结果。可她不想承认沢田说的话。
  最后,寺岛说:“我会享受游玩和品尝美食的过程。”
  一直举起的手有点酸,她已经错过了放下的最佳时机。她应该在沢田开始这个话题时就放下手的。
  “嗯,过程也很重要。”沢田的心脏跳得很慢,寺岛手上淡淡的香味在鼻尖萦绕,那是她常用的护手霜的味道。
  他的声音坚定又温和,寺岛突然又变得不自在起来。
  老实说,这个动作……实在是……不太适合两个普通朋友之间。
  如果刚才只是捂一下就放开的话,以之后的话题来看,倒是完全能够忽略不计。但现在,随着时间的延长,这变成了一种难耐的折磨。她的手酸得忍不住发抖,沢田额前的碎发也总是会扫到她的手背上,可她找不到下一个可以自然而然这么做的机会。
  刚才应该用记事本去挡才对啊!
  出于这样的心理,寺岛产生了只有不断地反驳沢田才能让自己安心一些的想法。
  “要看具体是什么事,”如此一来,也意味着她必须承认沢田最初的结论:相比过程,她是一个更注重结果的人。寺岛进退两难,连声音也变得虚弱,“会稍微推导一下,衡量哪个更重要……这很重要吗?”
  怎么会聊起这个问题……?
  会议室明亮的光线让她看见沢田微微扬起的嘴角,寺岛有种大难临头的危机感。
  “当然很重要,”沢田握住了她的手,声音听上去十分无辜,“你的手在抖。”
  因为太累了啊……寺岛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然后,她看见一双暖棕色的眼睛从她的手背后露出来。她下意识想要朝后退,但沢田抓的她太紧了,最终躲闪的动作变成小心地缩起肩膀。
  “因为我很好奇,千属于哪一种人。”沢田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面前这位自己喜欢了很久的人,居然会因为已知的不尽如人意的结果而否定整个过程。但联想起之前的一些事,似乎都早有预兆,明明是自己太迟钝了。
  “不要去想结果,或者责任之类的,反正也就几个月,要不要尝试一下,关于对你来说不重要的过程?”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再次握紧寺岛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番外完结啦~就让他们的故事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候叭!
  第158章 番外五(1)
  1.新来的寄宿生
  一直梦想着有一个女儿的沢田家在四月开学季迎来了一名中国女孩。她比沢田纲吉大一岁, 是从中国南方城市独自来留学的初中生,以家庭寄宿的形式住进了沢田家里。
  沢田纲吉知道家里要来客人时,妈妈已经收拾出一间干净漂亮的卧室, 并按想象中的女儿房打扮地充满粉色气息。奶白色的欧式雕花家具、粉色蕾丝窗幔,还有浪漫的星空灯,再对比自己极简实用主义风格的房间, 沢田纲吉差点以为那个还不知道长什么样的寄宿女生才是妈妈亲生的。
  来自中国的留学生姓名不详, 只是刚刚见面的寄宿关系, 沢田太太却亲昵地称呼对方为“千ちゃん”, 身为沢田家独子的沢田纲吉觉得离谱,震惊之余没能听清对方的自我介绍,又不好意思再问, 只好跟着妈妈一起“千ちゃん”、“千ちゃん”地喊。
  寄宿生似乎是临时决定留学的, 语言水平能应付考试,实用性却一般。初次见面的短短几个来回的交流,沢田纲吉听见对方重复最多的是“sorry”,或者翻出一本词典, 或者手舞足蹈试图用肢体语言或借助周围的物品来表达自己的意图。
  ——她为什么不用“すみません”来表示歉意啊!
  离谱的事还在继续。
  尽管寄宿生一再表示只是勉强运气好,但六个月零基础备战留学的经历成功让沢田太太两眼放光。大概对中国学生的学习能力有厚厚的滤镜, 再加上也许希望对方能更快的适应这里的生活。总之, 沢田家的语言(学习)互助小组成立了。
  来自中国的日语苦手成员, 姓氏不详的千ちゃん。
  来自日本本土的百分百废柴成员沢田纲吉。
  2.鸡同鸭讲
  千ちゃん在国内时是好学生, 她原本以为这样优秀的表现会一直延续到留学结束。尽管父母不在身边, 她也做好了面对陌生语言和文化的挑战, 了。她自诩是个十分自律的人, 也相信勤能补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