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答应,忙双手将圣旨交给锦瑟。
万岁瞥了眼惠妃娘娘,见惠妃娘娘摇头,他嘴角抽了下,终究没有说话,只得板着脸甩袖离开。
也没让惠妃娘娘起来。
惠妃娘娘掩了掩唇,领着众人柔声道:“恭送万岁。”
这才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
过来挽起锦瑟,柔声安慰:“你放心,宣平侯容貌俊朗,性情温和,还洁身自好,是天下至情至善之人,你嫁给他不会吃亏的。”
锦瑟有些惊讶,惠妃娘娘刚回京不久,居然对高灿有如此高的评价。
她脸颊发烫,因为惠妃的调侃,也因为手中这仿佛千斤重的赐婚圣旨。
惠妃以为她害羞了,笑道:“若他欺负你,你尽管来告诉本宫,本宫定会为你出头。”
锦瑟越发听不下去,连耳根子都滚烫起来。
“传令下去,本宫要为河东县主举办花宴。”
锦瑟被万岁册封为县主,是喜事,惠妃有意为她撑腰,宣布举办盛大花宴,昭告天下。
这也是惠妃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万岁自然要给惠妃脸面,更是派了礼部的官员前去协助。
众高门夫人都想巴结惠妃,这场花宴注定不平凡。
锦瑟一早便穿上赶制的礼服,跟在惠妃身边,接受各家命妇贵女的道贺。
这也是杨菁菁得知高灿赐婚后,第一次见到锦瑟。
若是真正出身尊贵的女子便罢,可偏偏是锦瑟,一个低微的通房丫鬟,让她如何甘心?
紧握着衣袖下的拳头,杨菁菁看着锦瑟皮笑肉不笑问道:“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河东县主?”
锦瑟先前只是一个丫鬟,很少出现在这些贵人面前,如今盛装打扮,便是曾经见过她的杜五夫人也认不出来。
各家夫人对她都很好奇,听杨菁菁这么说,纷纷看来。
没等锦瑟说话,惠妃就瞟了眼杨菁菁,轻哼道:“你是杨尚书府上那个庶长子的女儿?”
杨菁菁脸上有些不好看,却不敢得罪,忙垂首应是。
惠妃道:“说起来,河东县主和你们杨家还有些渊源。”
众人诧异,就听惠妃道:“杨家仙去的老夫人,出自河东裴氏,与本宫和河东县主同宗,许是因着这层关系,杨姑娘才觉得县主面善吧。”
原来如此。
如今惠妃娘娘正得宠,河东县主是惠妃娘娘的侄女儿,万岁亲封的县主,没人吃饱了撑的去质疑。
杨菁菁紧咬着唇,忍下满心不甘,半句话不敢说。
锦瑟全程忙着应付热情的各家贵女,没功夫搭理她。
花宴过后,侯府老夫人以年老病弱,想在临终之前看到孙子娶新妇入门为由,要求侯爷尽快完婚。
高灿不忍让老夫人留遗憾,宣布将亲事定在冬月廿五。
如今已是冬月初五,离亲事只剩下二十天,日子很赶。
万岁得知此事,念高灿一片孝心,责令礼部多派人手,全力协助宣平侯筹备婚事。
锦瑟这些天一直觉得日子仿佛在天上飘,一点都不真实。
直到高灿一身红衣喜服,迈着稳健的步子向她走来的那一刻,她平静了许久的心止不住慌乱起来。
下意识便想往后退。
高灿似早就料到她会退缩,一双深邃眼瞳灼灼如流星,沉稳有力的手掌握住她手腕,没给她退缩的机会。
锦瑟心都跟着颤了颤。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高灿抱起她,大步走向迎亲的马车。
因为她是惠妃的侄女儿,高灿又是万岁跟前的宠臣,又有万岁亲自过问,礼部官员不敢怠慢,这一场婚事办得极为盛大。
拜堂礼严格按照皇室宗亲的礼仪,隆重繁琐,锦瑟已经分不出心思去别扭,木然地跟着礼官的唱词跪拜行礼。
直到被送进洞房,才发现头上的发冠压得脖子仿佛失去知觉。
她刚想趁着屋中无人放松一下,门外便传来脚步声。
接着是众人起哄,说新郎官要来行却扇礼,喝合卺酒。
高灿,他来了。
锦瑟微微睁大眼眸,紧握着手中团扇,彻底慌了起来。
第79章 洞房花烛夜
随着门被打开,高灿身后跟着李云澈、明扬等一众看热闹的亲朋好友。
“我们要看新娘子,侯爷快点却扇。”
众人起哄,将新房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思远和思妩猫着腰穿过重重肉墙,来到锦瑟身边,给她手中塞了一把枣干和花生。
思妩在她耳边小声道:“姐姐别怕,我娘说今晚要吃枣干和花生,叫…”
她挠着头愣是想不起来,思远在一旁抢着说,“早生贵子。”
锦瑟脑中“嗡”的一片空白,脸颊仿佛烧起来一般红透。越发拿团扇遮住整个脸,不敢再面对向她走来的高灿。
高灿自从踏进这婚房,目光就不曾离开她。
也被思远童真的话闹得有些脸热,清咳了声,吩咐道:“明扬,拿喜钱出去发给大家。”
“好嘞!”
明扬会意,抱着满满一筐铜钱跑出去。
新妇是新郎官的,多看几眼也不会变成他们的。
但喜钱不一样,抢在口袋里就是自己的。
众人起哄跟在明扬身后,抢喜钱去了。
人群哄然散去,屋里只剩下她和高灿。
当传来高灿关上门的声响时,锦瑟身子一抖,喜袍之下,心不受控地狂跳着,握着团扇的手由红到泛白,仿佛没了知觉一般。
突然阴影罩来,一双带着薄茧的大掌缓缓包裹住她的手。
温热的掌心仿佛带着电流,锦瑟浑身一激灵,手轻轻地颤了颤,身子僵住不敢乱动。
“夫人,这扇子该拿下了。”
一道低沉温润的嗓音,轻轻灌入她耳际,头皮传来一阵酥麻,锦瑟握着团扇的手抖着,越发紧握不敢松。
高灿看着眼前人儿紧张的模样,心中被前所未有的喜悦和温柔灌得胀满。
低低的笑声隔着扇子传来,他温厚的嗓音温柔浓情:“我们还有合卺酒要喝,你今晚就打算这样举着扇子面对我吗?”
锦瑟的心止不住乱撞,紧咬着唇不知如何是好。
见她仍是紧绷着,高灿心里软成一滩泥,越发放柔了声音,“放轻松,别怕。”
顺势便在她左侧的床边坐下来。
这下,便是没有却扇,也能看到她的脸。
锦瑟对着他的一侧脸颊仿佛被灼烧一般,滚烫通红,耳根充了血,越发白里透红,晶莹如玉。
高灿顺势揽住她的腰,将她拥进怀中。
身侧是他散发着热源的肌肤,锦瑟僵着身子,脑中一片空白,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高灿趁着她愣神的功夫,将她手中的团扇拿走,大掌捧起她脸颊,将她带起来,让他能看清她的脸。
一双幽深眼眸眷恋地盯着她,眼眶湿润刺热。
没人知道,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锦瑟的心,被他眼底炽热的情愫烫得酥麻,怦怦地跳着,仿佛要从胸腔里滚出来。
随着胸腔震颤带来的灭顶麻意,差点要将她湮灭,大脑迟钝得不知作何反应。
高灿眸色微暗,再也控制不住,俯身贪婪地吻住她的唇。
锦瑟身体颤栗,大脑短暂的空白后,终于反应过来,下意识便推着他提醒:“合…合卺酒…”
高灿微微一怔,随之反应过来,唇角扬起弧度,胸腔震颤传来吃吃低笑,“好。”
他嗓音干哑,语气轻快,利落起身去倒酒。
她方才都说了什么?
锦瑟脸颊腾地烧红了起来,捂着脸真想钻进床底,从此再也不见他。
可惜她想的没能成真,高灿很快端着合卺酒来,将一瓢玉做成的斟满酒的瓠瓜杯递到她面前。
压抑着心底深处的颤意,暗哑的嗓音温柔低沉:“喝了这杯合卺酒,你我夫妻一体,生同衾死同穴,永世不离。”
锦瑟面颊滚烫赤热,真想捂住耳朵。
他的手就这样耐心地举着,沉稳坚定,目光灼灼,等她来接。
“我…”
锦瑟想拒绝,想告诉他真相,想说他们不可以。
可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说出口。
这样匪夷所思的事,说出来他会信吗?
他只怕会当她在胡言乱语吧?
高灿耐心等了片刻,见她紧盯着那合卺酒却不肯接。
他无声叹了叹,微垂眼,声音闷闷的,杂糅了几分失落:“还是说,夫人如今当了县主,瞧不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