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个待嫁的新娘子。
垂着泪,泣涕涟涟,坐上红床,羞待新郎。
赵芥顿时呼吸一窒,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小宋大人,我来了,你别怕......”
这陡然的一碰叫宋琢玉僵在原地,他哆哆嗦嗦着抬起眼,在看见那人面容的时候蓦地大叫出声,连滚带爬地拍开赵芥的手,跪下来拼命哭求道,“呜呜呜,我不跑了!我再也不跑了!公主殿下,求求你饶了我吧......”
“我不是武秀。”赵芥声音苦涩,被他畏惧惊恐的眼神所刺痛,举着手后退一步,“小宋大人,你再仔细看看,我是赵芥。”
可宋琢玉早已被吓得神志全无,哪里还听得清他口中的话,辨得出眼前人的脸?
只能害怕地哭着,一个劲儿往后缩。
可他后面全是尸体,不一会儿就把身上沾上血渍,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赵芥见此状况不由喉间艰涩无比,良久之后,他才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万分珍视地捧到青年的面前,“你看看这个,你还记得它吗?这是你亲手做来送给我的,有没有想起什么?”
——那是朵用手帕折叠出的花,栩栩如生极了。
宋琢玉的视线一时顿住,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朵花,耳边是赵芥期期切切的声音,“你想起来了吗?你......你还记不记得我?”
“小叶子。”宋琢玉呆呆道,“那是小叶子的花。”
“是!我就是小叶子,就是我!”赵芥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上次在宫里见面时你没有认出我来,我就知道,一定是你没有看见这朵花!只要你见了,你定然会认出我的。”
可宋琢玉的目光没有看着他,还是恍恍惚惚地看着半空。
赵芥没有察觉到,他只是欣喜又期待地道,“你还记得吗,那天晚上,我说过我会报答你。”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无论你提出何种要求,我都能帮你实现。”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连赏花宴都进不去,只能躲在草丛里避着人的落魄仆从了。外祖相助,又有其他大臣投靠,赵芥早已摇身一变成为夺权中最有胜算的皇子。
更何况如今正逢宫变,皇帝和太子都已死,其余皇子也尽数被屠尽。
皇位,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赵芥痴痴地看着面前人的眉眼,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说,无论是皇后,还是权臣,亦或者是别的身份,只要宋琢玉想要,他都能拱手奉上。
可这些对方都不稀罕。
“我要回家!”
冥冥中,宋琢玉好像又听见了那道虚无缥缈的声音,眼前一会儿是满屏幕待完成的文档,一会儿是冷雨来袭的夜巷。从前他要钱财,要美色,要溺死脂粉乡,要沉醉玉石堆。
可是现在——
“我要回家!我只要回家!求求你了,放过我吧......”宋琢玉忽然崩溃地哭出声来,拉着赵芥的手不停哀求道,“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离开这里,放我走吧......”
泪水滴打在手上,赵芥忽然也被烫得心里酸涩起来。
他本来想给他金樽美酒,给他锦绣华服,给他这世间最好的一切。可宋琢玉什么都不要,他只要回家。
“那好吧。”赵芥扯着嘴角笑了笑,抬手轻轻地替他擦干眼泪。
“别哭了,如果这是你的心愿。”
我会帮你实现的。
作者有话说:非常感谢大家对这本书以及对小玉的喜欢,也理解读者在看文时投入的感情并不比作者少。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这本书的走向还真就是这样哈。
本文脑洞大概是23年的时候萌发的,当时随手写了两章,定下了这本书的全文基调:“乱”和“艳”。
“乱”自然是贵圈真乱的乱,“艳”则是香艳的艳。因此注定了书中少不了关于主角的风流情事,上到皇宫,下到青楼,近到几乎身边所有人。
但是毕竟时隔两年,涉及一些伦理和正向价值观的问题,砍掉了一些不恰当不适合不能写的内容,有了现在的正文。所以很多东西都是点到即止,不会深写,至少正文中不会出现。
(如果真的喜欢,会在番外继续更点轻松愉悦的内容)
至于结束仓促的问题。
本文的故事走向是已经定好的,大概是想表达“攻者为过客”,“死完一批还有一批”,“铁打不变的皇后受,流水般的皇帝攻”等等内容。如果按照原来的发展,会是一个皇帝登基拥有小玉,然后又被另一人造反杀死,如此反反复复,剩者为王,只有强者才配活到最后拥有攻籍。
但这样的话无异于钝刀子割肉,后期的整个发展都会太过压抑,害怕大家不喜欢。
于是小小地创新了一下,用极致夸张癫化的写法来减低这种致郁的效果。将长期的厮杀缩成紧凑的几章,快刀子捅肉,干脆利落明了,直接疯完就是解脱。
但似乎适得其反。
不过不用担心,都会死的,该死的都会死。只不过是从一个一个慢慢死,变成了几章之内一起死。毕竟长江后浪推前浪,没有人能真正地永远拥有美人。
如果非要说和预设中有什么改变的话,那就是正文的结局换成了阳光轻快自由版本。
原本的幽禁深宫,父死子继文学放在了番外。
另外番外还有:
if线:女装嫁给兄弟之后(如果宋母没有死,宋家二郎成了宋姑娘,按照娃娃亲嫁给薛。童年和婚后都会写)
if线:严郎为谁(哥弟番)
或者是看情况出些个人番或互动番,待定。
第68章
春风送暖,杨柳飘飘。
又是一年好光景。
距离京城的那场宫变早已过去许久,玉阶前的血色被洗净,殿堂上又换了波新人,一切又恢复到了从前的井然有序。好似什么都没有变,但着实又少了一些熟悉的容颜。
随着新帝登基,不少人家被清算,有人高楼塌,有人新楼起。
唯有宋家在这场宫闱风波里安然保全。
不仅没有丝毫损伤,反而还备受新帝器重,赏赐了不少东西,惹得旁人羡慕不已。不过众人眼中深受厚待的宋偃并没有多留,反而带着幼弟匆匆离开了京城。
一路往边关赶去。
那日宋琢玉被送回来的场景还令人记忆颇深,他缩在新帝的怀中,神情呆若稚子,却在看见宋偃的一瞬间崩溃哭叫起来,他伸着手,“哥!哥,我要回家!带我回家——!”
宋偃要将他抱过来,第一下却没抽动,原来是新帝还没松手。
良久之后,眼见青年的哭声越来越哑,却还是没有回头。赵芥眼中滑过一抹苦涩,终究是把人放开了。
回去的当夜,宋琢玉便高烧不断。
宋府的灯彻夜通明,请了无数大夫也不见烧退,次日,连宫里都被惊动,派了御医下来替二公子治病。只可惜过来看诊的人全都摇摇头,只说叫府里人可以准备后事了。
回去之后,皇帝自是又惊又怒,宫里又有人掉了脑袋。
这些暂且不提,且说薛成碧日日跪在佛前求爷爷告奶奶,恨不得散尽家产,只盼望着上天垂怜,能够保佑他的心肝儿渡过此劫。
他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母亲为他定了下一桩婚事,点着他的额头说以后要好好对那个姑娘。薛成碧信了,他信誓旦旦地立下了保证,无数次偷偷往墙那边偷看。
却只看见来来往往的大夫,还有满院子扑鼻而来的药味,听说他的小未婚妻身体不太好。
后来又有一天,他看见墙上站着个漂亮的女娃娃,兴冲冲地对他招手,“嘿,我马上从这里跳下来,你过来接我一下!”
那小姑娘可真好看啊,眉眼飞扬,眼睛弯弯如月牙。
薛成碧一眼就认出了‘她’是谁,他傻乎乎的走过去,伸着手,想要接住‘她’,像接住一团柔柔化开的胭脂色的云。哪知下一秒“哇哇”一声大哭,原是薛成碧太过恍神,手没撑住,两人一同摔倒在地上。
那‘女娃娃’额头上磕了下,血瞬间就流了出来。
府中人听见哭声连忙跑出来,又是慌慌忙忙地一阵惊呼,大夫们来了一片。女娃娃被抱走了,薛成碧也被父母轮流一顿乱打,转头就关了禁闭。
当天晚上,他就是这般惶惶慌乱地跪在地上,看着孤零零照进屋内的月光,祈求上天保佑他的小未婚妻平安无恙。
那额头上的血那么多,会留疤痕吧?
他又想起那双笑弯弯的眼睛,如果伤口能痊愈,叫他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
次日,薛成碧就被提了出来。听说那小姑娘伤得不重,还非常急切地替他求了情,薛成碧这才得以免受责罚。
可从此以后,他的小未婚妻没了,女娃娃也变成了男娃娃。
母亲说这段娃娃亲是当年前随口许下的,不过既然宋家夫人生的是个男胎,那这桩婚事自然就不作数了。只是念及他年纪小,没给他说,不想竟然叫他误会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