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们活该!咎由自取!”沈确压根儿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但气势上始终不愿落后半分。
长老面色铁青,扬起手臂,更加狠厉的一鞭兜着风向沈确砸来。
“沈确!”盛祈霄抬手,无数荧光蝴蝶从从他身后的大殿中骤然飞出,如数条有生命的丝线,越过火焰,直冲向沈确。
然而,那点微光,在中途便泯灭在长老举过头顶的权杖下。
“不要再不自量力了。”为首的长老收回手,语带嘲讽,“以你现在的虚弱程度,早已是自身难保!何必要浪费这最后的气血。”
盛祈霄脸色肉眼可见地更白了一分,他喉头滚动,似乎强行咽下了一口腥甜,却还固执地要往台阶下来。
“站住!”一声厉呵,无数把闪着寒光的刀尖瞬间抵在了盛祈霄身前。
见他不为所动,吊着沈确的绳索猛地向下急坠。
“住手!”盛祈霄立马停住脚步。
一个身形魁梧的族人拽着绳索,将沈确拉到岩洞边缘,手中银光一闪,锋利的刀尖没入皮肉,“退后!不然下一刀,就不是扎在这里了。”
沈确咬着牙没吭声,鲜血汩汩地顺着手臂往下流,滴落进深不见底的黑暗岩洞。
盛祈霄颈侧青筋暴起,狠跳了几下,目光紧锁在沈确伤口处,徒劳地皱眉。
他不敢再试图靠近,只远远望着沈确,声音压抑到极致:“放了他,族中之事,不能牵扯外人。”
“好说,只要你服下舍身蛊,将你的血肉都献给我们,什么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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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了bb们,来晚了,晚上还有一章~
第64章 我也很想你
沸腾了一夜的人群,在此刻安静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突降的死寂,连夜风都被扼住了喉咙。
广场上数以百计的族人们,皆屏住呼吸,等待着盛祈霄的回答。
“不要听他们的!”沈确急切出声,胸口剧烈起伏,四肢因捆绑而变得麻木,头脑却清晰,“盛祈霄,你先回去!这根本就是个圈套,是我自己闯进来的,不用你管!你先养精蓄锐,以后再把他们一网打尽!”
沈确生怕盛祈霄就这么点头同意了下来,几乎是用尽了全力在嘶吼,“盛祈霄你忘了吗?我说过,我喜欢听话的,你这次要是听我的,下次见面我就会告诉你,我喜欢你。”
最后那句话,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些许羞耻和不顾一切的孤勇,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能让盛祈霄动摇的筹码。
即使盛祈霄还并未有所动作,可从他沉静的眼眸里,沈确已经窥见了他的答案。
“之前,一直都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一直让我听你的,现在,总该轮到你听我一次了吧!”
“沈确……”盛祈霄眉眼弯了弯,却不像是在笑。
“住嘴!”长老越发浑浊的双眼怒目圆睁,“你要是再敢多说一个字,现在就了结你!”
沈确嗤笑一声,居高临下地扫视过那几张扭曲的脸,“你们敢动手吗?你们想在外界生活,就得遵守外界的规则,你们就算杀了我又能怎样?你觉得我的家人会放过你们吗?”
“哈哈哈……”长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霎时笑弯了腰,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年老失修,即将要彻底退休空转着的拖拉机引擎,“你的家人?事到如今,你似乎还是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你说你的父亲,会不会因为你,放弃此生‘最爱’的女人呢?”
长老挥了挥手,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一个穿着时尚,面容较好的年轻女人现了身。
正是沈确前两天刚见过的,他父亲的新女友。
难怪……
当时他只觉得荒唐又可笑,这么年轻貌美的姑娘,怎么瞎了眼看上了他那个废物爹。
原来都是陷阱。
这还差不多。
“……真是天真。”沈确突然有些想笑。
他发现,这群在深山里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虽然手段阴狠,却始终对爱这个字,有一种愚蠢的笃信,甚至到了神化的地步。
难怪盛祈霄是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
原来一切的出处都在这里。
长老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当即阴沉了下来,他显然读懂了沈确笑容里的嘲讽。
“当然,对于你们这些薄情寡义的外界人来说,女色用得了一时,可用不了一世。”他故意拖长了语调,“那你再猜猜,你的父亲,你的爷爷,身体里有没有我们扼云山的特产?”
“轰”的一声,沈确脑中瞬间一片空白,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长老这才觉得扳回了一城,满意地狞笑道:“只要他们受我掌控一日,谁能知道你是死是活,谁又能奈我何?我既要入世,自然不会甘愿做个平凡人,还要感谢你与小灵主啊,为我铺了这么好的一条路。看在你沈家家产丰厚的情况下,我不会让你死得痛苦,还要让盛祈霄为你陪葬,黄泉路上,你们也不算孤单。”
“我本不想杀你们!”长老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怨毒与快意,“要怪就怪他,冥顽不灵,负隅顽抗!要不是他,你也不会受这些苦,还要命丧于此!”
“既然他不肯妥协,你也不想让他就范,那就只能先送你一程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眼中杀意尽显。
守在洞口边的魁梧族人,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那把沾着沈确鲜血的匕首,狠狠朝着吊着他的麻绳割去。
绳索发出刺耳的断裂声,沈确身体猛地向下一沉。
“等等!”
千钧一发之际,盛祈霄的声音响起。
他没有再犹豫,在沈确反应过来之前,快速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他高举手臂,鲜血喷涌而出。
“你们不就是想要我的血吗?来拿!”
时间和沈确的心跳,在这一刻同时静止。
下一秒,人群彻底沸腾。
族人们举着各式各样的容器,一拥而上,生怕浪费一丝一毫。
在极具诱惑力的事物面前,那些个自以为掌握着话语权的长老们,瞬间被人潮冲得东倒西歪。
连拽着沈确头顶绳索的族人,也在抢夺鲜血与看守好沈确之间犹豫徘徊。
“放肆!”长老们堪堪维持住身形,双手紧握住权杖,用力往地上一跺。
无形的威压笼罩在了每一个族人的头顶。
他们的表情变得麻木,眼神瞬间空洞失了神采,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他们停下争抢的动作,却并未后退,在长老们无声的操纵之下,亦步亦趋地围住盛祈霄。
无数锋利的武器划开盛祈霄的衣衫与皮肉,越来越多的伤口出现,越来越多的血液流淌而出。
他们像一群狂舞的吸血虫,最大限度地榨取着盛祈霄所剩的价值。
盛祈霄却像感受不到一般,一步步朝着洞口走来,他的脚步越来越缓慢,甚至有些踉跄,每走一步都留下一串湿哒哒,散发着血腥味的脚印。
他仰着头,朝沈确露出一个温和干净的微笑,剔除了后来相处时所表露出的,所有疯狂与痛苦,只余下他们初见时,沈确心中的纯粹模样。
他的身后,长老们卡顿地齐齐转头看来,扭曲的面容上写满了诡计得逞的洋洋自得,轻轻一挥手。
下一瞬,离盛祈霄最近的一个族人,毫无预兆地伸出手,重重地推在了他的后背上。
“盛祈霄!!!”沈确目呲欲裂,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
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他甚至来不及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盛祈霄就已经如同一只折了翼的蝴蝶,极速坠落进黑暗。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席卷全身,沈确猛地屈起腿,用尽全力踹向身旁那个还在发愣的族人。
那人被踹得一个趔趄,抱着脑袋缓了好几秒才从长老的控制中猛然惊醒过来。他回头看了一眼沈确,又看了一眼神色茫然的其他族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随即恼羞成怒,抬手就给了沈确一巴掌,张嘴就是口音怪异的汉话:“死到临头你还敢嚣张!”
“他都被推下去了!你他妈还磨叽什么!”沈确被打得眼冒金星,却没有一丝畏惧,“赶紧割断绳子送我去给他陪葬啊!”
“哦!”那人闻言一愣,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夹杂着歉意和羡慕的古怪神情,“没……没想到你还是这样重情重义的人。我也好想,遇到一个愿意陪我去死的人。”
“……”沈确被他这清奇的脑回路噎了一下,试探性开口,“你先帮我把手上的绳子割开吧,我想……抱着他一起死。”
“这就是外界人所说的的浪漫吗?”那人喃喃自语,随即重重点了点头,手脚利索的割开束缚着沈确双手的绳子,“再见!祝你死得其所!”
“……你的中文是盛祈霄教的吧?”
话音未落,头顶的绳索被彻底割断,失重感瞬间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