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羽聆走到渭息湖西边的树林入口处,往湖面看去,此刻湖边映着斑斓晚霞,漂亮的不像话。
他牵着沈应阑的手,问他:“明天在这里写生,怎么样?”
“很不错。”
林子里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在落叶堆里慌乱扒拉。
“谁在那?”沈应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觉,隐在暗处的保镖迅速现身,呈扇形散开,很快,黑衣的保镖把响动的来源围在了中心,慕羽聆跟着沈应阑走过去。
发生了一系列事情,沈应阑对慕羽聆的安危愈发上心,连带着身边的人都绷紧了弦,慕羽聆心里清楚,也没说什么,只是脚步下意识跟紧了些。
宁宁似乎是看到了什么,耳朵忽然竖起,尾巴崩成一条直线,比沈应阑和慕羽聆先一步跃过了矮树林。
“啊——”
是一道尖叫声,慕羽聆抿了抿唇,加快了步子——听这声音,倒像是被吓出来的。
绕过一棵大树,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了愣,眼前正是自己极其熟悉的人。
“米迪,你这是?”
“羽聆,快!”米迪的声音都打着颤。
慕羽聆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只见宁宁的前爪摁着只什么猎物,尾巴微微晃动着,难掩兴奋之情,反观那猎物,缩成一团,蓬松的大尾巴几乎把自己整个罩住。
那该不会是——
“宁宁!快放开!”
慕羽聆赶紧几步冲过去,从宁宁嘴里救下了那只猎物。
“还好还好,没有受伤。”
小家伙看起来是被吓坏了,一脱离掌控就窜起来,往慕羽聆怀里钻,小身子打着抖。
慕羽聆轻轻拍了拍受惊缩在他颈窝的松果
他转过头:“米迪,你怎么在这?还带着松果。”
“陈老师安排的写生,我想来挑一个位置的,松果待在宿舍里闷,我想带它出来逛逛。”米迪指了指不远处摆着的画板:“他一直很乖,待在我肩膀上,就刚才,特别惊慌想往树上跑,我没抓住它,才动静很大的,还好你来了,不然......”
“这小松鼠估计是嗅到了周围有猫的味道,吓的往树上跑,不过没事,宁宁不吃松鼠。”慕羽聆安抚地笑了笑,他感到很抱歉,因为宁宁不仅吓到了松果,还把米迪吓得不轻。
“还好还好,诶,我记得松果留在白松庄园了,怎么跟你回来了?”
慕羽聆要离开的那天,确实想把松果交给米迪照顾,小家伙明显很喜欢米迪,慕羽聆能感觉到。
但严杭不同意,他说:“生在雪原的松鼠,一生都该是自由的,没人照顾的话,就留在庄园吧,若它想家了,还可以回去找妈妈。”
慕羽聆觉得很有道理:“就是哦,我们把它带回来,都没有经过松果妈妈的同意,我们是在拐小孩!”
所以此刻的慕羽聆很奇怪,松果怎么会跟在米迪的身边,还来了谟洛斯。
"是小松鼠啦,他居然在我上飞机的时候偷偷跳到我帽子里,居然没人发现,我也没发现,他就跟着我回谟洛斯啦!"
“它很喜欢你,松果,快去。”
松果像是听懂了,犹豫了一下,从他的颈窝里探出头,看了看米迪,最后还是顺着他的胳膊趴下去,跳到米迪的肩上,用小脑袋蹭了蹭米迪的脸颊。
可爱极了,要是没有地上蹲着的微笑豹猫虎视眈眈,一定会更好。
“那是!只要松果不主动要走,我一定会养着它一辈子。”
慕羽聆点点头,又转向豹猫,假装板起脸:“宁宁,那是松果,你的朋友,不可以吃!”
“喵奥——”宁宁甩甩尾巴,表示自己听懂了。
“走吧,去湖边看看。”慕羽聆朝米迪挥手告别,转身牵住沈应阑的手。
两人慢悠悠晃到湖边,夕阳把影子拉的老长,交叠在一起,湖边的风带着水汽,吹的人很舒服。
“这个角度怎么样?”
沈应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湖面波光粼粼,很快,他的目光又落回他脸上:"都很好,你喜欢的都很好。"
“怎么还自夸?”慕羽聆挑挑眉,故意逗他。
"什么?"沈应阑愣了一下。
"我喜欢你,"慕羽聆仰头看他,眼底映着晚霞,亮闪闪的,“所以你也很好,不是吗?"
沈应阑一怔,随即小小的哼笑了一声,低下头轻轻用大拇指摩挲慕羽聆的手,指腹叮叮温度透过薄薄的皮肤传过来,暖融融的,在这个不像冬季的冬季,二人心里都是热乎乎的。
慕羽聆想往前走,他看到湖面在晚霞下闪着波光,从那个角度可以清楚看到湖面波澜碎金,于是他牵着沈应阑想往前走,却没拽动。
“嗯?”
慕羽聆转过头,看到沈应阑站定,目光沉沉望着他,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怎么了?”他问。
沈应阑出门了片刻,喉结轻轻动了动,声音在晚风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们再跳一遍吧。”
“什么?”慕羽聆没反应过来。
沈应阑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又像是在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他一字一句道:
"你和他跳的舞。"
第110章 古树浮云
慕羽聆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但他没想到,沈应阑居然会记到现在。
这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当然可以,沈哥。”他说。
沈应阑不知怎么, 突然脸红了一下。
慕羽聆偏头笑起来,他轻轻一使劲, 真是奇怪, 这次他可以拽动沈应阑了。
二人在夕阳撒下的湖面旁起舞, 是和上个世界一样的舞步。
太阳落下,月光渐渐铺满湖面, 月明星稀,湖上漾着的光温柔地浮在这对璧人脸上, 身上。
慕羽聆看着这张没什么变化的脸,忍不住轻轻勾起嘴角。
舞步旋转, 慕羽聆的手稳稳搭在沈应阑的胳膊上,“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但很快就能结束了, 我能感觉到。”
沈应阑幽幽的看着他,嗯了一声。
眼里尽是看不懂的情绪。
下一周, 慕羽聆如愿把自己的画作呈送上去。
陈熹微面批完十来个学生的画作, 才轮到他。
她捏捏眉心, 各式各样缤纷色彩的渭息湖画作让她的眼睛有些不舒服, 但看到面前这幅画时, 她轻轻挑起了眉毛。
“嗯?”凤眼微眯, 瞟了一眼站在身边的男生。
慕羽聆笑吟吟地回了一声:“嗯。”
师姐弟俩的默契。
陈熹微收回目光,公事公办地提出了慕羽聆画中不足的地方。
话毕,还不忘提醒他周末要去绘衍的事。
慕羽聆当然没有忘记。
周五的晚上,他带着口罩, 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和陈熹微一起上了去绘衍的飞机。
他也不想戴口罩,但学校关注他的人太多,现在他可是体会到以前沈应阑和喻檀几人的烦恼了。
成为公众人物是一件非常不方便的事情,对于慕羽聆来说更是灾难。
有时候可以用夸张来形容。
之前只是因为在课堂上打个喷嚏,都被人拍了下来,挂在千谭上,说窗外玉兰花花粉导致慕羽聆过敏,要上报学生会,要求连根挖走那棵白玉兰树。
慕羽聆只是好奇,好奇地理位置巨大差异下的气候不同,十二月底,此刻的瑞叶正覆于风雪之下,但临海偏南方的谟洛斯正值玉兰花开之际,他看着窗外的白玉兰,看着看着,恰巧一阵凉风吹过,他打了个喷嚏,就被挂在千谭上,还加热加爆,浏览量超过曾经的沈应阑。
甚至因为自己打喷嚏导致白玉兰树要被挖的谣言传开后,白玉兰树下来了很多人打卡,说再过几天就看不到这棵白玉兰树了,要快点和这棵因为慕羽聆打喷嚏而搬家的白玉兰树合个影。
说是很有纪念价值。
慕羽聆很沉默,他又不是什么身娇体贵的国宝级人物,用不着这么紧张,更犯不着这样做。
前几天,他忽然想吃希禾园的酸菜鱼,就和姜景焕去了,没想到这一去,就被挂到千谭上,导致酸菜鱼窗□□满。
有人问,餐厅的酸菜鱼真的很好吃吗,得到的回答都是:慕羽聆去了,你说好吃不好吃。
还有人问姜景焕是不是妄图和沈应阑抢人,好奇沈应阑和慕羽聆是不是闹别扭了,一时间词条大热,给慕羽聆三人带来不少的麻烦。
诸如此类。
慕羽聆很早就知道,太过引人注目并不是什么好事,就像现在。
他去绘衍,都只敢在晚上出发。
他实在是不希望自己太被关注。
谢绝一切目光......
“......”
沈应阑一身黑色风衣,目光下垂,牵着慕羽聆的手不愿意撒开,慕羽聆都准备上飞机了,却察觉到手上的力量骤然加大,他回过头,看着沉默倔强不发一言的男人。
“怎么啦?”慕羽聆笑着摇了摇沈应阑的手,随即张开另一只手臂,歪着头:"来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