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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的空间似乎变得有些热了。
  “你才不对,你眼里的我什么都好,可是别人眼里却不一定如此……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夸我的。”
  姜嵇的声音有点小,语调里罕见地散发着一种小心翼翼。
  不知怎的,胸口那地方原本的那点不算太明显的闷痛竟在此刻像潮水一样动作缓慢却不容压制地涌了上来,混着不同的、奇怪又复杂的情绪。
  她松开了对姜嵇的桎梏,娴熟地捏住了姜嵇的脸:“那正好,别人看不见,你的好就只有我知道,这辈子也就只能跟我绑在一起了。”
  李念一知道的,她们之间很相似,都是那种习惯了戴上面具的人。
  姜嵇抵触着身边的人,所以习惯于扮演着一个财阀千金的身份,可李念一却能看见这层外壳下那柔软的芯子。
  十五岁,已经足够让一个人形成基本的人格概念了。
  所以,李念一笃定,她不会是那种会让自己手上鲜血淋漓的人。假使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一切真的是一场天大的阴谋,那么姜嵇也不可能会是阴谋的起点。
  说起来,虽然身份完全不一样,但姜嵇和她都是那种很难将命运握在自己手里的人。
  “念念,你怎么了?”
  即便是姜嵇再迟钝,也能感觉出李念一的不对劲。
  “没怎么。”
  “骗人。”
  你明明在哭。
  姜嵇没有戳穿她,只是低下头吻干了那些咸涩。
  *
  两个人在车里折腾的时间不算久,但这些天太阳下山的速度越来快了,等李念一回到家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
  姜嵇跟以前一样想把她送进家门,能多待一会是一会儿。
  可是李念一却说:“就到这里吧,上上下下地多麻烦。”
  姜嵇跨出车门的一脚顿了一下:“好,那你快回去吧念念,吃蛋糕的时候记得想我哦。”
  “还有,有些事情自己想不通的话跟我说说也行。”
  靠在车身上,姜嵇朝李念一摆手,她并不全然清楚李念一今天为什么情绪不好,或许夹杂着一点对自己过去的心疼?姜嵇不知道自己感觉的对不对。
  她真的很想在这种时候一直陪着她,喜她所喜,悲她所悲。
  可当念念已经明确表达了想要独处的时候,她就不会任性地给她添乱。
  李念一拢了拢衣服领口,今晚的风还怪凉的。
  “我什么时候没想着你啊,真是……走了啊,拜拜。”
  “嗯,明天见。”
  说着,她不算利落地收回落在姜嵇身上的眼神后才转身往楼筒子里走。她偏偏没应姜嵇的下半句话。
  李念一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谁叫这个呆女人什么都不愿意跟她说,害她猜来猜去却始终没个定数。
  低跟的皮鞋踩在楼梯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李念一第一次觉得这声音如此地叫人心烦。她心情不好,于是连一双无辜的皮鞋都被迁怒到。
  开门、关门、将蛋糕放进冰箱、将书包和外套丢进沙发,李念一像个跳水的人一样面朝下地掉进床里。放空大脑没几秒钟忽然想起姜嵇那家伙还在楼下等着,又弹起来在窗户边催促她快些回去。
  一气呵成地做完这些,李念一又冲进卫生间洗了把脸,似乎这些就能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没返回去继续躺尸,而是抱着电脑回到了桌子前。她是真有工作要做。
  所谓工作虽然只是一些简单的企业宣传文案,但也足以让李念一短暂地从这些麻烦事儿里给脱离出来。
  工作什么的也就这种时候最有用了。
  那边发来一个文件包,看样子是举行什么商务晚宴之类的活动,资料里夹杂着很多嘉宾的信息。李念一百无聊赖地翻看着,用一目十行的速度。
  忽然,她瞥见一张熟悉的照片。
  这不是她导师田中吗?
  李念一有些惊讶,随即想起田中在校外有自己的工作室,听说还和企业有合作,参加这种商业活动也倒也合理。
  心下感慨着日本可真小,然后李念一就仔细看起有关田中的文字。既然是她导师,那她势必要详细一点写这部分了。
  光标偶尔选中李念一觉得有意思的地方,手下发出按动鼠标时那点细碎的声音。
  忽然,她的目光滞在一行字上。
  李念一扶了扶眼镜,凑近了些散发着萤光的电脑屏幕,那行字的内容是:田中教授与西园寺财团的私下交往甚密,她曾是西园寺雾子女士的私人心理顾问。
  其它就写的是两个人也存在一些商业往来之类的字眼。
  她这是被“西园寺”给缠上了,怎么到哪儿都脱不开这玩意儿,还是说自己因为姜嵇的缘故,所以总会选择性注意到跟西园寺家有关的事情。
  一种淡淡的怪异感弥漫在屏幕上,可是李念一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什么名堂,她感觉自己有点集中不了注意力,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可是太快了,她一下子没抓住。
  那种感觉,抓心挠肝地难受,让李念一浑身都不自在。
  但她没办法,也只能忍着这种感觉把该写的东西给写完。原本计划着认真完成工作来着,最终也只是草草了事。
  把活儿干完,李念一随便洗漱了几下,心烦意乱地躺回床上。她没开灯,只能借着月光悄悄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
  她不停劝着自己,别想那么多没用的,还是老老实实睡觉比较重要。
  可就在闭上眼睛的下一刻,陷入黑暗的瞬间里,李念一忽然想起了木元今天说过的一句话,然后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抓住那根怪异的线头了。
  *
  姜嵇原本是准备回家的,可一通电话又把她叫回了“midnight paradise”。
  下车的时候她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周围,这条街区还是一如既往地繁华,打眼看过去,各种人种的面孔都能看得见。
  最近“midnight paradise”周围多了许多人,姜嵇粗略计较了一下,警察的人、黑崎会的余党……还有,黛的痕迹。
  这小小的赌场似乎形成了东京的又一个交错复杂的风暴眼。
  走进门,各种疯狂的声音交织成一张欲-望的网,门内是熟悉的声色犬马,门外是叫人喘不过气的暗潮涌动。
  姜嵇轻轻吐-出一口气,像往常一样应付着周遭人一声声的:“姜小姐好。”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嘈杂瞬间被隔绝。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秘书恭敬地对她表示客人已经等待许久,然后就幽幽地退出去了。
  姜嵇扫了一眼来人,不急不缓地开口:“既然等了这么久,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怎么敢打扰姐姐约会啊,要是再像上次一样那么怒气冲冲地训我,我哭都没地方哭。”
  女孩穿着精致繁杂黑色的长裙,颇有点哥特的意思在,只是甜甜的嗓音说出的话却是明晃晃地讽刺与嘲弄。
  姜嵇觉得烦。
  她皱着眉没接这话:“所以你来我这儿到底什么事?”
  那边默了一下。
  “姜嵇,你早就知道了吧。”
  第35章 两颗棋子
  黛的脸上依旧是得体又漂亮的笑,但那嘴角的弧度太虚假,很难让人感觉到亲切或是舒心。
  她的明明嘴唇上扬着,可眼睛却透着森森,姜嵇每每看见黛这种表情都会觉得一阵恶寒,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法习惯一点。
  可偏生别的人都看不出来这种伪装,不知道是因为她们在一起生活的太久了,姜嵇早就能辨出她的细节,还是因为这人在自己面前根本就不屑于伪装。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会让人觉得开心。
  “知道什么?”
  姜嵇施施然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
  “知道你和黑崎会那些个乌合之众勾结的事情?还是你用我这里的筹码帮你洗钱的事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些非法收入,应该也是通过黑崎会的渠道得来的吧?”
  大概也是被黛话给激到了,虽然表情不显,姜嵇的语气里竟然也带上了几分刺感。
  瞬间,黛的笑容就冷了下来。
  “你不会真的以为你做事情天衣无缝吧?黛,你的手法太粗糙了,可以说破绽百出,你应该庆幸你是在我的地盘上做这件事的,还能有你的姐姐和母亲给你兜底。”
  姜嵇的目光从黛的眼睛落在了她紧攥住的手上,怕是指甲已经在掌心上留下了深深的掐痕了吧。
  黛成功被姜嵇的话给激怒了,虽然表面上好像不太能看得出来,但姜嵇确是能感觉出那种隐秘的怒气。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良久,黛才问出了这么一句话,只是态度上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从前惯常在她面前表现出的那种恭敬。
  就该这样,有什么好伪装和睦家庭的,她们这些人本来也不需要。
  “你猜呢?”